穿過公園,來到西側,一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劇院便出現在眾人眼中。
劇院面積不大,從外面看,似乎只是一個二層小樓,因為時間久了,青灰色的牆皮零零散散地脫落了一點,像是一塊又一塊的疤痕,烙印在牆壁上。
劇院大門旁邊,豎著一個灰白色的牌子,上面印著“青空劇院”幾個字,“劇”字左下的“口”裡,不知道被那個孩子畫進去一個歪歪扭扭的哭臉。
一陣風吹過,關不緊的大門發出哭一樣的“嗚嗚”聲,二樓一個敞開的視窗突然傳來“彭”一聲巨響,緊跟著是女人的尖叫。
端攝像機的小哥手一抖,直播間鏡頭立刻糊成一片。
眾嘉賓沉默了。
【……這是,劇院?】
【臥槽剛剛那聲真的嚇我一跳。】
【這尖叫聲,我媽還以為我在看隔壁死神小學生。】
【笑死我了怎麼跟鬼屋一樣啊。】
【哎,這劇院也有二三十年了吧?我小時候還去過兩次。現在竟然破成這個樣子了。】
【小劇院沒人去,能維持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啊這,這能有什麼工作啊?蘇萱在圈子裡混了也不少年了吧,怎麼就帶大家來這兒啊?】【這有什麼好槽的,附近就這一個劇院,肯定是節目組計劃好的唄。】
【樂了,看某人那一臉先嫌棄的模樣。也不知道嫌棄什麼,他演技都不一定比得上這劇院裡隨便拉出來的一個演員。】
【emm我怎麼感覺……沈歲年的表情也怪怪的?】
【影帝糊了也是影帝唄,看不上多正常。】
【但是……不像啊……】
安晴也恰好在這時候看了沈歲年一眼。
她豎起食指在有些發怔的青年眼前晃晃。
“想什麼呢?走了。”
沈歲年回過神來,默默看她一眼,斂眸,輕聲道:“嗯。”
蘇萱看著劇院這副樣子,一時間也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解釋:“這劇院……好多年了,老闆一直沒顧得上翻修。”
孟堂周擺手,大大咧咧道:“沒事沒事,挺好的,重要的是內在嘛。這種地方,一般都隱居著大神。”
他說著,已經第一個衝上去,推開劇院大門。
大門後面是一條走廊,走廊裡沒開燈,只有門口的位置透進去一點陽光,往深處看,漆黑一片。
孟堂周正探頭探腦地打量,一個人影驀地從黑暗中躥出來,跟他撞了個滿懷。
孟堂周被來人撞翻在地,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那人影也是“哎喲”一聲,就地滾了半圈。
一個人字拖從摔成一團的兩人中間擠出來,一路滑到蘇萱腳邊。
蘇萱:“……”
其他人:“…………”
等那人一高一矮地走過來撿拖鞋,眾人終於看清了這位“哎喲”先生。
是個鬍子拉碴的男人,頭髮也鳥巢一樣亂糟糟的。
男人身上穿著一件破布一樣的棕褐色麻衣,黑色褲子左褲腿的下半部分不翼而飛,腳踝上還繞著一圈紅繩。
他看一圈眾人,撓撓頭,“嘿嘿”一笑,朝站在最前的蘇萱伸出手:“是蘇姐和她朋友們吧?王哥讓我來接你們。”
聽聲音,意外得年輕,像是隻有二十出頭。
但這邋里邋遢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怎麼也有三十好幾了。
蘇萱倒是沒怎麼在意,跟他握了下手,說:“麻煩你了。”
男人一甩頭:“不麻煩不麻煩,來,跟我走吧。等你們好久了。我們這計劃著排新戲呢,正好還缺倆演員……”
他頓了頓,探頭往蘇萱後面一瞅人數,緊跟著找補:“哦,別的也缺,都缺、都缺。”
說著說著,他話音一頓,突然又兔子一樣竄了出去。
下一秒,沈歲年眼前多了個鳥窩,手也突然被人握住。
他嚇了一跳,瞳孔驟縮,猛地後退,空著的那隻手攥住了安晴的手腕。
男人絲毫不知道自己這番舉動給沈歲年帶來了多大困擾,他抓著沈歲年的手臂用力晃了晃,嘴裡唸唸有詞:“真的是沈老師啊!你好你好,我看過你演的戲,演的確實好。來來來,握個手沾沾靈氣。”
沈歲年:“……”
他被人握著,渾身不自在,表情都變得僵硬了不少,淺色眸子裡掙扎著顯出“救命”兩個字。
安晴卻沒急著救,她在旁邊看夠了戲,才忍著笑上前一步,輕巧地把沈歲年拉回自己身邊。
她半開玩笑問:“沾完靈氣,可以放開我弟弟了?”
男人倏然鬆手,紅著臉笑了兩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到沈老師太激動了。”
沈歲年哀怨地看一眼姍姍來遲的安晴,悶悶道:“……沒事。”
男人馬上又激昂起來,一邊繼續念念叨叨,一邊拉著兩人往劇院裡走。
穿過走廊,視線豁然……其實也沒有很開朗。
走廊盡頭是個能容納大概兩三百人的房間,坐席區依舊沒有光亮,聚光燈打在正前方的舞臺上,三個穿著歐式戲服的人站在舞臺中間,聽到動靜,齊齊轉頭看過來。
正中央的女人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高舉起手臂,打了個招呼,中氣十足地喊:“萱萱,你來啦?”
坐席區這邊,來接他們的那個男人也在中氣十足地喊:“誒!!你們快過來!真的是沈歲年!!”
兩撥人很快在舞臺上湊到一起。
吳晨先沈歲年一步登上舞臺,跟劇院的人做起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吳晨,也是個演員。”
他臉上掛著彬彬有禮的笑,看起來人模人樣的。
對面三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恍然,伸出手來:“哦~那個炸串帥哥是吧?”
另一個男生戳了說話的人一下,搶先跟吳晨握了手:“你好,你別介意,他說話就是比較直。我叫許青松,我看過你演的戲,挺有天分的。”
安晴視線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又平淡地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