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未來一個月每個週末都要在這邊生活,但安晴帶來的東西其實也不算太多。
那架無人機算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左右下午也沒什麼事幹,她收拾完行李,準備去隔壁找許久不見的弟弟敘敘舊。
結果剛一拉開房門,就見門外走廊裡徘徊著一個人影,一邊徘徊,一邊還時不時朝自己這邊瞅一眼。
這一瞅,剛好跟門口的安晴對上了視線。
外面的人頓時一陣緊張,邁出的腳步卻沒來得及停,“砰”一聲撞上了走廊裡用來擺放花瓶的矮桌。
花瓶原地晃了兩下,摔落在地。
安晴隔壁的房門突然被人開啟,沈歲年探頭出來,神色有點慌張:“姐……?”
他話剛說了個開頭,也猝不及防跟門外的人對上視線。
吳光被姐弟倆盯著,僵在原地,一臉尷尬。
他瞅瞅兩人,又瞅瞅地上的花瓶殘骸,語無倫次了:“我、那個……”
安晴無奈,朝他擺手:“沒事,不值錢。收拾了扔垃圾桶就行。”
沈歲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這花瓶十幾萬,在安晴眼裡,全是算不上“值錢”,但在對面這個小可憐眼裡……
那可就幾乎是“無價之寶”。
沈歲年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也沒出聲。既然安晴不在意,他也沒必要說什麼。
緊接著就聽安晴又問:“找我們什麼事嗎?”
吳光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你們,明天小心一點。我剛才……”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耳朵卻逐漸紅了起來。
安晴只當他是因為自己哥哥做的那些事感到羞恥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沒事,我剛才也看到了。”
吳光一愣,驀然抬頭:“啊?”
安晴笑笑,朝自己房間一指:“我這兒的窗戶能看到後院。”
吳光:“……”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趟來,幹了個毫無必要的事,甚至還……摔碎了個不知道多少錢的花瓶。
他雖然對這些事情沒什麼概念,但猜也能猜到,擺在這種地方的裝飾品,再“不值錢”,恐怕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這麼想著,他立刻變得更加面紅耳赤,慌張地蹲下去收拾碎片,磕磕絆絆說:“不、不好意思。”
“說了沒事,不用這麼緊張。”安晴好笑地看著他,把人從地上拉起來,跟他解釋,“這花瓶本身就是我的,節目組知道了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吳光聽了這話,更愣了,下意識問:“你的?”
剛說完,兩人中間憑空插進來一掃把。
沈歲年冷著臉,視線從他跟安晴接觸的地方緩緩移到他臉上,吐出三個字:“讓一下。”
吳光下意識往旁邊退開兩步,安晴抓著他胳膊的手也順勢鬆開。
沈歲年一言不發地收拾地面。
安晴在旁邊看著,突然想到什麼,對吳光說:“對了,你在這等一下。”
吳光:“?”
但安晴沒給他答覆,就直接轉身進了房間。
有她剛才那句話,吳光也不敢隨便離開,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等人回來。
沈歲年收拾乾淨地面,朝他看過來。
“別誤會。”
吳光一陣茫然:“什麼?”
沈歲年神色淡淡:“她只是習慣給做了正確的事的小朋友一點獎勵而已。”
說完,他也沒管還一臉莫名其妙的吳光,轉身倒垃圾去了。
沈歲年剛離開,安晴就回來了,手裡還多了個樸素的小塑膠盒。
圓形白色盒子,看上去像是什麼藥膏。
安晴把那小盒子塞給吳光,笑眯眯道:“給你的獎勵。”
吳光一下子反應過來沈歲年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拿著盒子,像拿著個燙手山芋,表情更緊張了:“不、不用……”
但安晴沒給他還回去的機會,就已經向後退開。
“收著吧,我弟弟特調的驅蚊膏,效果很好。你這兩天晚上睡帳篷,會用到的。”
吳光無奈,只得點點頭,收下這份“獎勵”,緊接著,他又有點疑惑:“弟弟?”
他下意識看向沈歲年離開的方向。
安晴笑了。
她彎起眼睛,神秘兮兮地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另一個。”
……
吳光離開後,安晴直接進了沈歲年的房間。
她跟沈歲年兩年沒見,還是有不少事情可以聊一聊的。
尤其是沈歲年怎麼混成了如今這副全網黑的模樣,又是怎麼破天荒地接了個這樣的綜藝,甚至還跟他曾經的家人重新扯上了聯絡。
但一下午過去,這些,安晴都沒問到。
弟弟大了,學會跟她打太極了。
安晴本身就不是一定要逼問出個結果的那種“家長”,沈歲年表達出了不想談的意願,她自然不會逼問。
結果這一下午過去,反倒是她說的更多,而沈歲年,大多數時候都是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她聊這兩年的旅行。
安晴本來不是什麼話嘮的人,但面對幾個弟弟的時候,又總是難免會說的更多一些。
這一聊,就聊到了晚飯時間。
她給話題結了個尾,答應沈歲年以後有空帶他一起去旅行,便拉著人起身,準備去吃飯。
可是不成想,下午那件事,竟然還有後續。
安晴一拉開門,又瞅見一個在走廊裡徘徊的身影。
孟堂週一驚,撞上了同一個矮桌。
這回倒是沒花瓶可以給他摔了。
安晴哭笑不得,雙手環胸立在門邊,打量他。
“怎麼了?”
孟堂周兩隻手攪在一起,支支吾吾:“那個……就是、有點事。”
安晴點頭:“直說吧。”
孟堂周:“……”
他躊躇了一會兒,深呼吸:“安姐,今天下午,那個吳晨找我來著。”
安晴一聽這話,沒忍住,直接笑了一聲出來。
看樣子這個吳晨不光腦子不好,人緣也不太行。
他挑的兩個“戰友”,這是把他賣了個徹徹底底啊。
安晴斂住笑,在孟堂周茫然訝異的目光中,淡定道:“你說吧,他找你幹什麼?”
於是孟堂周連說帶比劃,一同發揮,把吳晨的話一字不拉地複述了一遍。
還跟安晴展示了一下他為了聽這番話被蚊子咬的三個包。
不過事實上,他也沒從吳晨那兒得到太多資訊。
吳晨只是給他說了個要“打安晴的臉”的大概構思,讓他到時候配合,更多的,也沒跟他詳細講。
但其實也已經夠了。
安晴也給他獎勵了一小盒驅蚊膏,然後說:“不用擔心,你照他說的做就行。”
孟堂週一愣:“啊?真的假的?”
安晴淡然笑笑,點頭,提醒他:“記得做事情留好證據。”
孟堂周抓抓頭髮,驟然雙眼一亮。
他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聰明啊安姐!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捧著那盒驅蚊膏,美滋滋地跑下樓吃飯去了。
安晴跟孟堂周說話的時候,沈歲年就站在旁邊聽著,他安安靜靜垂著眼,盯著安晴空空蕩蕩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晴注意到,偏頭看他,好笑地問:“怎麼?你也想要?”
沈歲年乖巧地搖搖頭,輕輕揚了一下嘴角:“我不用,姐姐開心就好。”
安晴盯著他,微眯起眼,驟然靠近:“年年,兩年不見,我覺得你好像有點變了。”
她湊近著打量沈歲年。
沈歲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躲,後背裝在門板上,白淨的臉和耳尖也跟著竄上一片淺紅。
安晴瞧著他害羞的模樣,滿意地笑了一下,捏捏青年的臉。
“這才對嘛,乖弟弟,別跟其他人瞎學。”
說完,她向後退開,一擺手,轉身往樓下走:“走了,去吃晚飯。”
沈歲年愣在原地,半晌,他慢吞吞抬起手,用手背貼了貼臉頰,然後才抬起腿,跟了上去。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