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德洛夏在長沙郡的行程也接近尾聲。
這半個月裡,德網川與德洛辰幾乎形影不離,一同在郡守府和久明侯府的花園裡追逐嬉戲,一同在書房裡學習翫耍,一同品嚐長沙郡的特色美食,兩人的友情也在日漸相處中迅速升溫。
離別的日子總是來得太快,這天清晨,德洛夏準備起駕,前往別處。
聽到訊息的德網川飛奔到德洛辰身邊,眼眶微微泛紅,心中滿是不捨。
他拉起德洛辰的手,緊緊地握住,彷彿要將這份友情永遠地留存掌心。
德洛辰也感受到了德網川的悲傷,他反握住德網川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用稚嫩的聲音安慰道:
“網川,我會想你的。”
德網川強忍著淚水,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洛辰,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此時,德洛特走到德網川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網川,我們該走了。”
聽到叔父的聲音,德網川知道離別已經無法避免,他依依不捨地放開德洛辰的手,一步三回頭地向德洛辰揮手告別。
德洛辰目送著德網川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他轉身跑回自已的房間,從抽屜裡拿出德網川送給他的木雕小馬,緊緊地抱在懷裡,彷彿還能感受到德網川掌心的溫度。
德網川跟隨德洛特走到車輦旁,回想起與德洛辰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登上車輦,掀開車簾,望向久明侯府的方向,依稀還能看到德洛辰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朝他揮手告別。
德網川放下車簾,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德洛辰天真無邪的笑容,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下次見面不會太久。
“再會啦!”德洛辰望著逐漸遠去的御所行輦,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
他知道,他們的友誼不會因為 距離而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永遠地存在於彼此心中。
十六年光陰,如同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庭院中,古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灑落斑駁的光影。
一陣清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伴隨著幾聲清脆的鳥鳴,彷彿在輕聲訴說著歲月的流逝。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滿了整個庭院,為萬物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德寂塵悠閒地躺在庭院的搖椅上,感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他身穿一襲素色長袍,花白的鬍鬚垂至胸前,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卻也增添了幾分慈祥和睿智。
他微微眯起雙眼,看著遠處的天邊,火紅的夕陽,如同燃燒的火焰,將天際染成一片絢麗的色彩。
德寂塵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指尖輕輕梳理著他的鬍鬚,思緒彷彿飄回了十六年前。
十六年,足以讓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成長為翩翩少年。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德洛辰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吱呀”一聲,庭院的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緩緩走了進來。
這女子,正是德洛辰的正室,慕容雲瀟。她面容姣好,氣質溫婉,烏黑亮麗的長髮,用一根白玉簪挽起,顯得格外優雅動人。
懷中的孩童,約莫一兩歲,白白嫩嫩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正是德洛辰的長子,德怡然。
“給父親請安。”慕容雲瀟抱著德怡然,向德寂塵行了一禮,聲音溫柔似水。
“喲,雲瀟來啦。”德寂塵聽到聲音,緩緩睜開雙眼,轉頭看向慕容雲瀟,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
他握著搖椅的扶手,慢慢地坐起身,又拿起一旁的柺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慕容雲瀟面前,低頭看著德怡然,伸出右手,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德怡然肉嘟嘟的小臉,挑逗的笑道:
“老夫的這個孫子,是越來越好看咯。”德怡然咯咯地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德寂塵的鬍鬚。
“不過,怡夢呢?他在哪裡?”德寂塵看著活潑可愛的德怡然,忽然想起了他的雙胞胎弟弟,於是轉頭看向慕容雲瀟,問道。
“怡夢他睡著了。”慕容雲瀟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我就抱著怡然,來見您咯。”
“原來是這樣。”德寂塵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躬著身體,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一連懷了兩個孩子,雲瀟,真是辛苦你了。”
“呵呵,這還要託先祖們的福分啊。”
慕容雲瀟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低頭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的德怡然,語氣溫柔。
說罷,她輕輕地拍了拍德怡然的背,另一隻手輕輕地拂過德怡然的臉頰,感受著嬰兒肌膚的柔嫩。
“如此,我總算是,沒能給咱們久明侯一系抹黑啊。”慕容雲瀟抬起頭,看向德寂塵,眼中滿是驕傲和自豪。
就在這時,一陣帶著泥土芬芳的清風吹入院內,夾雜著一個粗獷的聲音:“娘子,我回來啦!”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他身著粗麻衣服,古銅色的面板在陽光下閃著健康的光澤,肩上扛著一袋鼓鼓囊囊的東西,步履穩健地走了進來。
走到院子中央,他彎下腰,將肩上的袋子輕輕放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動作間,露出線條分明、肌肉緊實的腰腹。
他隨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沒有絲毫猶豫地衝向屋內,端起桌上的茶壺,仰頭“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滿足地長舒一口氣,抹了抹嘴,笑道:“好爽。”
放下茶壺,他轉身走向水缸,用木瓢舀起一瓢清水,潑在臉上,痛快地洗了把臉,任由水珠順著下巴滑落,滴落在健碩的胸膛上。
洗完臉,他隨手將溼漉漉的衣襟扯開,露出線條分明的八塊腹肌,快步走到慕容雲瀟的身邊,俯下身,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看向德怡然笑道:
“嘿嘿,我可是你父親哦。”
“洗澡去,別把灰塵帶到孩子身上!”
坐在一旁的德寂塵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搖頭,舉起柺杖,輕輕地敲打著德洛辰的肩膀,埋怨道:
“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貴族,沒必要從事農事,你就是不聽!你看看,你現在和鄉間村夫有何不同?!”
“父親大人,您這話,孩兒不愛聽。”德洛辰止住腳步,轉身面向德寂塵,笑著搖了搖頭,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他放下水囊,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後習慣性地想伸手去撓撓頭,但看到手上沾著泥土,便停下了動作。
“不事農桑,何以食祿。這可是當年文王說的哦,孩兒只是遵循文王的遺願罷了。”
德洛辰挺直腰板,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
“既然孩兒將要繼承久明侯一爵,就要躬身,親自走入農田,從事農業生產才行。如此,我們才能給長沙百姓,做表率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德怡然身邊,想要伸手去抱他,卻被德寂塵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了。
“少在這裡貧嘴。”德寂塵吹鬍子瞪眼,舉起柺杖作勢要打,語氣中卻充滿了慈愛。
“趕緊洗澡去,別把老夫的寶貝孫子弄髒了,否則,老夫打死你!”
德寂塵說著,又輕輕拍了拍德怡然的腦袋,眼中滿是寵溺,隨後,又瞪了德洛辰一眼。
“還不快去!”
德洛辰看著父親和自已兒子互動,臉上笑意更濃。
他“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說罷,他將水囊掛回腰間,對德寂塵和慕容雲瀟做了個揖,便轉身朝屋後走去。
走到半路,他又回過頭,對著德怡然做了個鬼臉,惹得孩子“咯咯”直笑。德洛辰笑嘻嘻的擺擺手,連連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