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熙城難以置信的看向侍衛,再次確認道:“你說什麼?德寂塵的火銃隊,包圍了丞相府?”
侍衛低著頭:“末將豈敢欺騙親王殿下!如果我們不行動的話,只怕是...唐府上下,都要被幕府的人抓走,難逃一劫啊!”
德熙茗似是聽到了對話,她立即走過來,對德熙城說道:
“兄長,我去丞相府吧。我是女皇,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
德熙城搖搖頭:“不行,你要是出了意外,咱們皇室就難說了。還是為兄去吧,為兄可是宣仁親王,就不信,他們敢對本王動刀不成。”
德熙茗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眸光盯著他,道:“這一次,就讓妹妹去吧。你是咱們家的頂樑柱,絕對不可以出意外!”
聽到這句話,德熙城百感交集,他猛地撒開德熙茗的手,沉聲道:“妹妹,你是女皇,你才是大律天子,整個皇室,需要你來擔起。”
“你已過及笄之年,不可耍小孩子脾氣。登基為帝,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言畢,他叫上隨行的護衛,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面走去。
德熙茗靜靜地望著兄長德熙城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思緒。
她的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憂鬱,眉宇間透出一絲淡淡的哀愁。
那道背影,曾經是她心中最堅實的依靠,如今卻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隔閡。
她知道,這個帝國最冷漠的角落,也需要一縷陽光,她願意成為那束光,溫暖這個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她的兄長。
上京城東,丞相府。
丞相府外,德寂塵率領著手握火銃的幕府軍,他站在丞相府外,身穿黑色鎧甲,手中握著火銃,帶領著一隊幕府軍。他高高舉起火銃,威風凜凜地注視著丞相府的門口,展示出他的統治力量。
丞相府的門內,聚集了一群人,他們是丞相府的家僕和守衛。在火銃的威壓下,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奉御所大人之令,前來查抄唐府,膽敢阻攔者,格殺勿論!”
德寂塵高聲吼道,然而,丞相府的大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家僕們的表情中,難以看到一絲勝算的希望,一個個臉色蒼白,眼中流露出無奈與恐懼。
有的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手中的武器,有的人則緊咬著嘴唇,靜靜等待著主家的命令。
他們明白,一旦火銃的引線被點燃,這座曾經威嚴堂皇的丞相府,也將變成一片瓦礫與廢墟。
“哼,不聽話麼?”
德寂塵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殺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怒意。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手中的火銃,有節奏的聲音下是即將爆發的風暴,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要將面前的空氣都切割成碎片。
“鳴槍!”
德寂塵一聲令下,咚咚咚,火銃的轟鳴聲彷彿是死亡的宣告,響徹在靜謐的半空中,每一聲巨響都讓丞相府內的人心驚膽戰。
守在大門的家僕們手中的長劍和鐵棍,同幕府軍手中火力強勁的火銃相比,無疑顯得過於原始和蒼白。
從力量對比上來看,他們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這實力的差距,就像是硬要將一根蠟燭的微光與皓月當空的銀輝比較。
之後,火銃隊再次整齊劃一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候著。
是德寂塵不敢殺唐宗武嗎?並不是。唐宗武乃是三代將軍德凌風任命的丞相,用以作為挾持朝廷的一枚重要棋子。
換句話說,唐宗武對德白洺而言,依舊有利用價值。而企圖行刺,又逃離上京的,是唐重好,而非唐宗武本人。
鑑於此,德白洺不打算殺他,只是想抓個活口。丞相府的大門不開,德寂塵就只能鳴槍示丨威。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你不給我面子,那我也就沒有必要讓你體面了。
丞相府內的緊張氣氛與外面充滿殺機的幕府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幕府軍的軍陣裡,士兵們一絲不苟地站在原地,他們的身軀如同塑造的雕像一樣不動聲色,只有眼中閃爍著的光是活生生的血與肉之證。
德寂塵的威嚴命令與火銃隊伍的沉默延伸,鑄就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邊界。
德寂塵低聲嘀咕道:“真是不理解。父親大人為何要抓活口呢?唐宗武這個老頑固不開門,我等就只能守在這裡...哼!”
丞相府的深處,唐宗武坐在椅子上,天蠶綢製成的衣衫已被冷汗濡溼。
緊閉的窗扉難以阻擋外面的喧囂,尖銳的火銃聲、弓弦聲不時地從屋頂梢頭飛過,帶來一陣陣嘯風聲,就像是死神在竊竊私語,讓他的心神不寧。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拂塵,指節因用力過猛而泛起蒼白,面板薄如紙張,似乎輕輕一扯就能撕開。
眼神中顯露出猶豫與恐懼的交織,本想起身巡視府邸防衛,卻又恐懼地坐回深椅。
隨著暴雨般密集的步伐聲逼近,他顯得愈加焦慮,濃眉緊鎖,咬緊牙關,猶如一頭困獸,陷入了不見天日的絕望。
府邸的四周早已被幕府軍的重兵圍得水洩不通,每個躡足潛行的身影都讓他的心臟猛地揪緊一分,彷彿隨時有箭矢能將他的命運射穿。
他飛快地掠過房間,不斷的觀察著,雙眼不時瞥向那從吊牌縫隙中射進的寒光,那是外面溶月下張狂火炬的倒影。
“這個兔崽子,遲早要把他老子給整死。”
唐宗武拿出一塊毛巾,揩去額頭上的冷汗,在女兒唐重冰的服侍下,顫顫巍巍的坐了回去。
唐重冰低著頭,似是在想些什麼。
他揮手示意身旁的家僕們不要發出半點聲響,自己也幾乎屏住呼吸,可心跳的迴響在寧靜下來的丞相府深處內愈發清晰。
他知道,一旦被捕,不僅是他個人的滅頂之災,整個唐家也將為之幾盡覆滅。
他踱步至紙窗前,用指尖輕撫著窗紙,就像此時的唐家一般,同樣脆弱不堪。
窗外,緊繃的弩絃聲和足下的木板響應著每一次沉重的步伐,讓唐宗武的心臟也跟著節拍顫動。
“臨淄侯唐宗武,怎麼,難道你要和幕府過不去麼!”門外突然響起德寂塵的喝令,聲音猶如利器,直刺唐宗武的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讓他的臉色瞬間蒼白,手中拂塵“啪”的一聲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緊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這明悟前途的緊張神情,既有對未知命運的恐懼,也有為家族榮耀而做出的艱難選擇的堅定。
“哼,御所大人說了,要活口,既然這樣,就把門撞開吧!”
德寂塵終於等不及了,他再次下令,幾個身著重甲計程車卒猛地撞向大門,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門被幾名士卒撞開。
火銃的爆鳴聲頓時響徹整個丞相府的大門,霎時,火藥味與血腥味交融在一起,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宣仁親王德熙城帶著護衛趕了過來,他高聲喊道:“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