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師府。

‘嘩啦--’

花塵泡在木桶裡面洗澡，她的小手捧在一起一泓清水，裡面夾雜著一片粉色的花瓣，她嘴巴嘟起吹了吹，花瓣一動，還挺有趣。

文少夫人親自為花塵沐浴，她用木製的水舀澆著水，道：“水溫還行嗎？”

【行，很舒服】

花塵眉飛色舞地表示著歡喜，她是愛乾淨的寶寶。

“小神醫高興就好。”

文少夫人為其擦著背，突然，她的指尖摸到一塊拇指大的疤痕，看樣子應是有些年頭了。

這麼小的孩子怎會有這麼深的疤痕，莫不是曾遭受過虐待？

想來她都沒問過小神醫的身世呢……

“小神醫，你學醫……你家人支援嗎？”文少夫人委婉地詢問。

【……】

花塵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明顯被這個問題給困住了。

想來也是，前些年長公主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更別提同意不同意了……

文少夫人未曾錯過花塵的表情，她心中一凜，難道真讓她猜對了嘛……

她微微一頓，內心生出其他的心思，其實自她知道花塵沒有家時，她就想要收養花塵了。

一來是小神醫救過她，二來是她們性子投緣，三來她同丈夫只有一子沒有女兒，亦能湊出個好字。

此時從哪裡想都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文少夫人還是摸不準花塵的身份，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花塵擦著背，試探一句道：“小神醫，你跟你娘關係好嗎？”

【……】

又是一個沒法回答的問題。

花塵都未曾認親，怎能知道感情好壞呢。

想罷，她擺動粉嫩的小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果然是關係不好嘛！

文少夫人得知這個訊息，差點沒激動地蹦起來，她的理智強行壓住喜悅，耐著性子繼續道：“小神醫，你想過不認她嗎？”

【當然想過】

【等我證明身份後，若是她還懷疑我，要不想要我，我也不認她了】

【到時候回朝陽山做自由自在的小仙女】

終於花塵有一個能夠回答的問題了，有些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有些人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她沒有必要因為不相干的人或事，而耽誤她的道心，這就是她的道！

花塵一如既往地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述著內心的想法。

文少夫人看見小丫頭的動作時，差點一個猛子蹦了起來，若是小神醫不想認娘，那她是不是有機會呀……

她可以試試看對小神醫好，給她體會到母愛的溫暖，然後，她就能多一個女兒了。

太……太好了……

文少夫人浮想聯翩，內心歡呼雀躍久久不能平和。

……

京都的布后街，這裡是貴人們出進城的必經之地，因位置方便兩側的店鋪販賣的物品昂貴非常，故而百姓們都笑談它為貴人街。

自從洗澡‘閒談’後，文少夫人便把花塵當女兒看了，她看著花塵的破衣爛衫，怎麼看都不順眼，當即決定要帶花塵去買衣服。

女兒嘛，還是要打扮起來的。

文府的馬車停在掛著‘雲雅閣’的綢緞莊門口，這裡的繡娘是京都最有名的，大多數的名門閨秀，都買過這裡的衣服。

其老闆布三娘也是八面玲瓏的妙人，她攙扶著文少夫人下車，寒暄著：“文少夫人，你可好些了，前些日子你病了，我一直想去看你來著，偏身份低微進不去太師府的門，可給我擔心壞了。”

不管她所言真假，這幾句話說得人心中暖和。

“你有心了。”文少夫人淺笑一聲，但是沒有進門，而是耐心的立在馬車旁邊耐心地等著花塵出來，繼續道：“我想給這孩子定身衣服，再買幾套成衣，要最好的綢緞，最好的繡娘。”

布三娘不知花塵的身份，可能讓文少夫人如此寵愛的，定是身份非凡，道：“小孩子的成衣有三件，都是繡坊的羅繡娘做的，只是……款式有些大，估計得改一改。”

文少夫人平聲道：“即是羅繡娘做的，那就都包起來吧，回頭讓羅繡孃親自改長短，我信不過別人的手藝。”

“好，好嘞……”布三娘心中大喜，羅繡娘是京中有名的繡娘，她的一件手帕都價格不菲，更別提成衣了。

一出手就是三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這是大客戶呀。

“走吧，進去看看別的花樣。”文少夫人牽著花塵就往裡面走，全然沒注意到小丫頭錯愕的表情。

【沒必要給我買衣服呀，多浪費錢呀……】

花塵拽拽她的手，試圖阻止文少夫人的衝動消費。

出來時，她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若是早知是買東西的，說什麼都不會出門的。

“你有喜歡的樣子？”文少夫人蹲下身子來，摸了摸花塵的腦袋。

【不是不是】

【我是道門人，不能花凡人的錢，否則要背因果的】

【我給你治病，你給我住的地方，咱們兩清了，所以，你不用給我花錢了】

花塵比比劃劃地解釋著，這事太過複雜，她三兩下地解釋不清，弄得就跟結印一樣。

文少夫人茫然地眨眨眼，這套組合拳太快了，她有點品味不明白。

【你不用給我花錢，不用花錢】

【等我娘來接我，我們就互不相欠了，要不然我還得揹負因果的】

花塵有些急了，她手中的動作比劃的更快了，每一下都能帶出一股風來。

……

布后街，一輛馬車慢慢地駛入街道，那是一輛掛著花案的車輦，看樣子應是皇室規格。

車廂裡，有一張真皮的軟墊，長公主疲憊地靠在上面，因為哭得太久，她的眼眶有些酸澀，不由一直用手按著。

“殿下，駙馬爺催著你趕快回去呢，他說買了你最愛吃的桃片糕，還熱乎著呢。”窗戶外頭的貼身侍女傳了一句話。

“知道了。”長公主用指尖點了點額頭，她朝著外頭吩咐道：“回公主……”

後半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她的腦海中便響起一聲稚嫩的奶娃音【等我娘來接我，我們就互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