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在你手握大權之後，封柳氏柳月為侯。”

不知是否頭疾再犯，沈落臉色蒼白的厲害，胳膊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揉了揉太陽穴。

封女子為侯……倒不是登天之難。

“可以。”

明珠道。

“第二個，改革科考，允許女子科舉，女子入朝為官。”

“好。”

沈明珠擔心她會倒下，目光一直追隨在她的身上。

“第三個，屯兵招馬，養精蓄銳，封趙隨風為護國大將軍，手握兵權。”

沈明珠不說話。

兵權豈是說交就能交的。

“不行嗎？”

沈落好似無意，問她。

“我要你保證，他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明珠說著抬眸，水靈靈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

“是非在人心。他的忠誠不在於我，在於你。你若能讓天下信服，他自然也不敢反你。”

四周寂寥。

外邊的風逐漸變大，雨水噼裡啪啦的傾灑在地面。

沈明珠走了。

嬌小的背影淹沒在雨中，雨聲滴滴噠噠，雨打蒲葦聲淅淅瀝瀝。

沈落單手撐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窗臺，說不上來感受。

難過嗎？

好像沒有。

開心嗎？

好像也沒有。

……

幸好，背叛我的不是你。

沈落想。

……

雨聲漸大，蓋住祠廟的鐘聲。

“王爺……這……”

暗處觀察一切的隨風張口閉口，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本王和王妃都甚是器重你，本王不希望，你是第二個沈明珠。”

慕雲深眸底冰冷，垂在兩側的手忍不住握緊，有一瞬，生出殺戮的心思。

“……把胡古叫來。”

末了，慕雲深額外平靜的開口。

“王爺，此時動胡古，怕是不妥。”

隨風很清楚慕雲深的脾氣，他不敢勸，只好退一步。

“隨風啊，如果你的夫人被我殺了，你會恨我嗎？”

不知怎麼的，慕雲深語帶惆悵，似笑非笑的問。

“會。”

隨風不假思索。

他的夫人是他八抬大轎娶進門的，誰也不能隨意動她。

“本王將你養大，教你讀書寫字，教你在趙家立足，你還會殺了我？”

慕雲深半開玩笑，像在看傻子。

“我去喚他。”

隨風不喜歡這麼嚴肅的氛圍。

反正胡古不是他的朋友。

……

“清歡。”

“王爺。”

清歡頃刻出現。

“照顧好王妃”

餘音未落，清歡見慕雲深衝進雨中，出了山門。

她垂眸，想起王妃和王爺為沈明珠做的一切，實在感覺不值。

“清歡。”

廂房內傳出沈落虛弱不堪的呼喚，清歡眉心一緊，杵在她身側。

“藥。”

雙手抱緊腦袋，沈落意識將近混沌，頭疼的實在厲害。

“王妃，藥……不能再吃了。”

今日的分量王妃早已用完，何況……那本身就是毒。

是藥亦是毒。

好狠毒的心思。

“糖……我的衣服裡有糖。”

“好！！”

清歡迅速翻找沈落的衣物，找了半晌，也沒找出一顆糖。

王妃……記憶又亂了！

她簡直要恨死自已為什麼不是個大夫！

打了個激靈，想到官宦女眷們許是也在寺廟，或許她們有糖果。

“等我！”

餘音未落，她亦是義無反顧地衝入雨中。

雷雨轟動，萬物死沉沉。

蜷縮全身，沈落渾身顫抖，被窩裡淚水不值錢的劃開。

冷風蕭蕭。

好冷。

“落落……落落！”

迷糊中，耳畔一直有人在叫喚，熟悉的香味——是筱筱嗎？

努力睜開眼眸，一個纖瘦的人影在眼前晃盪，不斷叫她的名字。

“落落乖，張嘴，吃藥。”

溫筱溫聲叫她。

沈落乖乖張嘴，乖乖吃藥。

淚水不斷匯流。

“不哭。”

溫筱小心翼翼的擦乾她的淚水，眼看有人進來，迅速消失在廂房內。

沈落呆呆的目視她消失的地方，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在夢外。

“王妃，吃糖。”

攤開手，雨水打溼的麥芽糖紙黏黏糊糊的，黏在清歡凍紅的掌心。

沈落勉強有了理智。

深呼一口氣，病懨懨的點頭。

“謝謝。”

她勉強笑顏，從一堆黏糊糊的麥芽糖中挑一顆不黏糊的，完整的，拆開糖果紙放入嘴裡。

齁甜。

“剛才……在你之前，可有人來過這裡？”

吃好麥芽糖，沈落佯裝若無其事的問。

“王妃……您就別為難屬下了。王妃都沒發現的人，屬下怎敢發現。”

“行吧。”

手指揉捏糖紙，沈落心頭的惶恐消失了不少。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她不能在這裡。

……

天色一直陰沉。

慕雲深從山下回來已是晚上，沈落吃過午飯後沉沉睡去，尚未醒來。

輕手輕腳的放置為她準備的點心和向日葵，慕雲深先回廚房，炒菜熬藥。

胡古的藥他不清楚孰好孰壞，乾脆一律停止。

雨聲嘩啦啦，隨風身後跟著胡古。

“王爺在裡面。”

隨風逮住胡古一下午，胡古便已嗅到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