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山饒有興致抬頭看著被巷子侷限的四方天地,從裙子的暗兜裡摸出一盒煙,上半身靠在身後的牆上,一條腿也抵在了牆上。他的嘴唇很薄,兩指夾著一支菸,菸頭輕輕抿在唇裡,猩紅的火光在昏暗的巷子裡更加亮眼,然後姿態隨意的鬆開。
沙沙的腳步聲從巷子口響起,席青山夾著煙警覺的向巷口望去,是一個滿頭銀髮的少年正倚在巷口的牆上,銀髮反射著太陽的光華,髮梢間微微泛著金黃的光澤。察覺到席青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大步向巷子的深處走去。
隨著對方的靠近,席青山逐漸看清來人的長相,俊魅孤傲的臉龐,冬夜寒星的瞳眸,冰冷明澈中略帶著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貴族驕傲氣息。身上同樣穿著赫爾墨斯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偏偏多了幾分冽然不羈的氣質,袖子捲到手臂上,線條緊緻,拎著書包的手一看就很有力,然而指節修長勻稱,相比之下多了幾分秀氣。
“沒想到你還會抽菸。”少年的聲線清冽,如同晴朗冬日的陽光。
席青山被對方自來熟的語氣搞得有點懵,愣了兩下將煙扔到地上,腳尖用力的摩擦兩下將煙熄滅,“......呃,心裡難受,抽著解解悶。”
少年看著對方熟練滅煙的動作微微皺眉,朝對方伸出手:“給我一根。”
席青山一頭霧水,但還是照樣給了對方煙。
少年接過煙,放到嘴裡,白色的菸圈在黑暗的背景裡打著轉,逐漸上漲,然後隱在空氣裡。席青山隔著朦朧的煙霧,面對這張陌生的臉,大腦飛速運轉,希望從記憶深處找到一點關於對方的線索。
“我以為你還需要再休息一段時間才會回來讀書呢。”少年將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吐出一股菸圈,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席青山汲取到關鍵詞,挑挑眉,沒有說話。
“剛剛在玫瑰林,你和孟錦夏的對峙我都看到了。”
此話一出,席青山眼底的情緒瞬變,冷意從精緻的臉上閃過。
果然不出他所料,來人正是冷雲爵。
“你看到了也不出來幫我一把?”席青山在內心冷笑,語氣卻意外的軟糯和委屈,瀲灩的眼睛裡瞬間盛滿了淚水。
溼潤的黑眸,裡面倒映著破碎的光,再加上委屈的眼神,彷彿化作了實物穿過層層障礙撞在了冷雲爵的心上,心口陣陣發軟。
冷雲爵拿著煙的手僵硬的拂過少女的臉頰,愧疚的開口道:“疼嗎?”
席青山沒有說話,而是低下了頭,緩緩的向冷雲爵靠去,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肩頭,飄逸的長髮隨著動作而垂落,輕輕落到了他的胸前。
冷雲爵僵硬的將手搭在對方纖細的腰間。鼻尖縈繞的獨屬少女的玫瑰香令人怦然心動,冷雲爵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抓撓自己的心臟,每一下都是又輕又癢的顫慄。
席青山聽著胸前對方加速的心跳,埋在肩頭的臉上露出一抹笑,隨即用力的抱住對方,將其推到牆上,假模假樣的抽泣起來。
察覺到懷裡的人哭了,冷雲爵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拍著席青山的後背,安慰著:“你今天面對孟錦夏的樣子很勇敢。”
席青山停止抽泣:“我以為你會覺得我很粗魯。”
“怎麼會,勇敢保護自己的人是很值得讚頌的,你做出反抗的那一瞬間在發光。”
冷雲爵的這番話是席青山沒想到的。
果然,豪門世家的少爺們都是有小禮,缺大德。
人品不怎麼樣,三觀挺正。
“嗯.......”席青山擦去臉上的眼淚,紅著眼睛歉意的看向冷雲爵溼潤的肩膀,“......不好意思,把你的外套弄溼了......”
“要不要我給你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呃.....”冷雲爵猶豫著要不要拒絕,但一看到席青山紅紅的眼眶和委屈的表情,沒有忍下心來拒絕,“好吧,麻煩你了。”
“嗯嗯。”席青山抱著外套重重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冷雲爵最後是讓司機把席青山送回家的,一路上席青山都緊緊抱著校服外套,直到進了家門,臉色瞬變,像拿了髒東西一樣,猛的將外套往地上一甩。
家裡窗簾緊閉,沒有開燈,席青山壓抑的深吸一口氣,絲毫沒有注意到客廳裡還坐了兩個人。
“回來了?”低沉的男聲從黑暗裡傳出,席青山被嚇了一跳。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又一聲女聲響起。
兩個人從客廳裡走了出來,席青山眯著眼睛仔細辨認對方的身份,“……呃,今天老師拖堂了。”
女人伸手揪了揪席青山的衣領子,席青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撒謊!”
嚴厲的呵斥在屋子裡迴盪,席青山懵了一瞬,他要是沒認錯這倆應該是他名義上的爸媽吧,現在是鬧哪樣?
見到席青山不說話,男人開口了:“你連書包都沒背,到底是去哪裡鬼混了?!”
還未等席青山開口辯駁,一個巴掌落在了席青山的臉上。
用力之大,席青山直接摔了下去。
男人上前揪起席青山的衣領,冷漠的瞳孔裡,沒有一絲溫暖,只有冰冷而無情的凝視,“你別忘了你去赫爾墨斯的任務,替你妹妹報仇。”
“你妹妹才是我們家的驕傲,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也不可能有機會能去這樣的學校唸書。”
席青山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家庭,父母會是這樣。
席青山內心震驚不已,只見女人在席青山的面前蹲了下來,輕柔的替席青山理好額前凌亂的頭髮,眼底難掩的炙熱癲狂,聲音卻溫柔的狠,“青山,爸爸媽媽不是故意打你的,只是你妹妹是爸爸媽媽的命根子,她病了,只有你報復了那幫混蛋,她才能好起來,到時候我們還是一家人……”
“但是,如果你不乖乖聽話的話……”
話音未落,女人突然像發了瘋一般,雙手死死掐住席青山脖子,將人摁在地板上。
女人的力氣出奇的大,窒息的感覺逐漸瀰漫開來,席青山費力的掙脫束縛,雙手無助的空中亂舞,直到看著席青山的臉漲成了深紅色,女人才滿意的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