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來了”

接過人遞來的碗，鶴一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

是餓的，但是，也不是太餓。

容闕吃完看向他還剩接近一半的粥有些苦惱，怎麼還是不愛吃飯。

接過碗勺遞過去想喂他卻見人搖頭，容闕把碗勺又放回他手裡，自己吃也行，多吃一點也是好的啊。

正看著他慢吞吞的吃飯，屋門被人敲響“王爺，宮裡送來一封密報”

“去吧，我挺好的”

容闕點點頭，走了出去。

將碗勺放置一邊以後鶴一蒙上被子閉眼入睡，他現在有點困了。

等容闕處理完回到內室，看見的就是沒有變化的已經冷了的半碗粥，和只露著一個腦袋在外面的鶴一。

“也不能總是睡覺啊，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

被人搖醒，鶴一伸拳頭打向他的肩膀“別吵我”

又睡過去了。

容闕伸手摸了摸鶴一的腦袋，還好，沒有發熱，應該是恢復了不少。

但想到宮裡傳來的信，容闕皺著眉毛有些煩躁，總有人安生日子過不得，攛掇著想要自己早死些。

察覺到他情緒不對，鶴一睜眼看向他，尾指握住他的尾指左右搖晃“你寫的信有假的，你連自己都騙”

容闕抱起人放到床上，自己也脫去鞋子和外衣上去，抱著人的腰身詢問“哪張不符合實際了”

“我來時的那張，你說我來找你是因為我遲鈍的愛意在展現，說我可能是心裡放心不下你，所以來奔向你”

“不是嘛”

“明明是你喊我來的”

“夢裡？”

“你寫了紙的，容闕，你別總是耍賴啊”

“給我看看紙”

“暗器袋裡，證據都還沒走呢”

容闕去拿暗器袋，找出紙條翻看起來，是他的字跡沒錯，但不是他寫的。

但普天之下能把他字跡模仿到讓鶴一都認不出來的人只有一個，皇兄。

他的，哥哥。

皇兄不喜歡鶴一，因為鶴一是唯一能傷到他的人。他遇見鶴一以後，身上要麼是牙印，要麼就是鞋底印。

甚至有一次還被捅傷了肩膀。

皇兄總說，讓他離鶴一遠一點，別那麼喜歡他。但感情卻像是春日的樹苗，每一日都在茁壯成長。

皇兄病了的那陣子，他一直待在他的身邊陪著，照顧。

“怎麼沒見他，都這陣子了還不帶來給我看看”

“沒有都這陣子，你會好起來的，至於他，他說他想去當統領，暫時不能過來”

“咳咳，去當統領？你有沒有腦子，他這是不要你了”

“要我的，他也是喜歡我的”

“蠢才”

“…真的，真的喜歡我”

“嗯，喜歡你還不來看你”

“他不是不來看我，他是，暗衛營有規矩，不能隨便出來”

“你就瞎編吧，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從哪裡看得出來他是喜歡你的”

“他只咬我，只認我，雖然大多數會沉默，但是我已經教會他好多了。他在一點點撒野，像是貓咪剛到新家時候的一點點試探。他是喜歡我的，很喜歡我的，我親他他不躲，都是讓我親完才去踹我的”

“……”

“真的，真的喜歡我”

“看看你這不值錢樣，喜歡那就那就領過來，給我看看到底是何方人士”

“他，我們吵架了，他不想理我”

“哼，這能叫喜歡，別自欺欺人了，有等他這功夫，還不如給你自己找個真心實意的喜歡你的”

“只要他，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你就是頭倔驢，滾一邊去，我也不想看你”

“兄長不要口是心非，我來你是開心的才對”

“去一邊去，看你就來氣，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麼一遇見他就傻成這樣，我都不想要你了”

“要得要得，兄長最好了”

—

“想什麼呢，發這麼長時間的呆，你不會是不想認賬吧”

“來的時候猶豫了嘛”

“沒啊，我要是猶豫那一秒你就遇險了怎麼辦，所以我來了啊，然後就被你指派來指派去的”

“那就沒說錯，你多遲鈍”

“什麼嘛，你給我過來，我們今天必須好好掰扯清楚”

“過來就過來”

看著眼前痕跡未消，跟他講理過程中還沒忘了罵他兩句的鶴一，容闕伸手抱住他，他的皇兄，一直都在幫他。

如果皇兄不給鶴一寫那張紙條，他一定會在府裡等著鶴一自己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進展可以這麼快。

鶴一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有些無措，不是吧，他就中間加私說了他幾句，這就受不了了。

他以前明明罵的更狠啊。

總不能是現在關係變了，他都不能說他了吧。

那豈不是，得把他對容闕的滿嘴髒話，全都封存起來。

啊，他好慘啊。

“你彆氣了”

鶴一到現在也沒怎麼跟人道過歉，容闕太能遷就他了，每次只需要看著他的眼睛就能說原諒他了。

後來越來越野，就開始跟他爭，講理，他們中每次低頭的都是容闕。

直到他去當暗衛，容闕和他陷入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冷戰。

但容闕還是會接他，除了次數變少了一點，但還是會接他，讓他抄書。

越往後，選拔越嚴苛，他沒再上過那輛接他的馬車，他們的關係更是，到達了冰點。

容闕會生氣，他能認知到。

但他，依然沒有找時間去道歉。

直到暗衛營掛了白幡那日，他覺得自己得去見他，但是他們把他攔下來了，對他說這陣子，容闕得強大起來。

他聽進去了，容闕是真的有可能，見到他就繃不住，就會變成之前那個委屈巴巴的樣子。

但他還是擔心，所以他去看了，他看起來變了好多，跟底下來見他的大臣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最後又能心平氣和的邀人家一起用膳。

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樣子，讓人擔心，又不擔心。

他就又回去了，來時和走時都沒忘了藏住自己，別讓旁人發現。

“我以後不罵你了還不成嘛”

醞釀了好久，還是沒能夠把歉意的話說出口。

“嗯”

他們中，低頭的，似乎只是容闕。

就像他來了這麼久，唯一說過的軟話，就是那一句，擔心你所以來了。

餘下的日子，都是容闕找他的。

想說道歉又說不出口鶴一有些糾結，索性推開容闕的身體，接著強忍著疼湊過去親他。

他給他親一會，多親一會也行。

容闕看向主動探舌的鶴一有些驚愕，平常都是嫌棄他的，怎麼這陣子這麼主動了。

他剛剛還在想皇兄的好，下一秒就被親了？

他的皇兄，啊啊啊啊啊啊，怎麼一直都在幫助他啊。

察覺到他心思偏移，鶴一有些急，拉住他的腦袋使勁壓向自己，張口咬上他的下唇“親我，快點”

被親的都快喘不上氣時才被放開，鶴一半趴在他的懷裡張口喘息。

“怎麼這麼主動”

“別煩我了，我要睡覺”

歸結於道完歉，容闕已經原諒他了，鶴一推開容闕湊過來的腦袋，蓋好被子背對著他睡覺。

容闕看著烏黑的小腦袋，小心的把他的頭髮放好，接著躺過去，隔著被子抱住他。

他喜歡鶴一。

鶴一也喜歡他。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