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際,曾夫人對大家發出邀請:“我家地方不大,但有個齊整的園子,景緻尚佳,過兩日請大家賞花。”
陸老夫人眯著眼笑:“我年紀大了不愛走動,回頭讓梁月和曾琦帶孩子們去。”
曾夫人歡天喜地的應下來。
曾家雖然不在京城,但與舊相識沒斷了來往,再加上有曾琦在中間斡旋,曾家宴請賓客之日還是來了不少人。
曾琦怕曾少容初來乍到,對各家小姐不相熟,因此讓陸令宛作陪幫忙招待大家。最主要的還是怕她太過心直口快得罪了人不知,對此陸令宛感到鬱悶,卻也只能聽從母命。
男賓與女賓是分開宴請的,未出閣的小姑娘們又是單另一桌。曾家後院的海棠開得不錯,索性將小姑娘們挪到這邊,可以賞花又有池塘,也不會太熱。
陸令宛跟在曾少容身邊為她一個一個介紹,今日來的小姑娘大多年紀相仿。加上曾少容愛說愛笑,都很喜歡與她說話。
陸令宛見她與大家相談甚歡,默默鬆了口氣,剛端起一杯水喝,誰知曾少容非拉著王家姑娘要與陸令儀換位置。
茶盞還沒碰到嘴邊,陸令宛趕忙挪開道:“好好的換什麼位置?”
“我與王姐姐一見如故,想和她多聊聊,只是中間隔著好多人。所以想讓令儀和王姐姐換一換,反正都是同樣的位置,對吧令儀?”曾少容絲毫不覺這樣有什麼問題,因為她在金陵時就是如此,與誰聊得來就坐在一起。
陸令儀一個大白眼翻過去,實在是搞不懂曾少容的想法,同樣是客人,哪有這樣厚此薄彼的。
一個位置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當著眾人面換了,旁人還以為曾家和長信侯府之間有隔閡。她最是瞭解這些京城傳播八卦的速度,說不定她人還沒離開曾家,曾家與長信侯府不和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場上眾人面色各異,就連王如雙也是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陸令妍輕輕一笑:“可見曾姐姐是真的喜歡王姑娘的,只是按著情分算起來,我們更親哩!”
大夥應和著一笑,原以為陸令妍把這事岔過去就行了,也不知曾少容聽懂沒有,又是一波迷惑發言:“按情分自然是如此,只是我交朋友從不看情分,看得是眼緣,王姐姐合我眼緣。”
陸令妍一記白眼,差點把自己翻過去。
跟蠢人說話真是累!
這下王姑娘是開心了,可旁人不見得開心。
好傢伙合著我們是入不了您的法眼唄,那我們走?
陸令宛也無語了,但也只能笑著打哈哈:“表姐真是幽默,她怕大家拘謹才想開個小玩笑,不過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王姑娘。我也喜歡啊,咱們京城的姑娘那個不是一大堆優點,誰見了不喜歡?”
到底是不是開玩笑,眾人心知肚明,只是礙於陸令宛的面子沒說破罷了。
陸令儀在桌下默默豎起大拇指,能把向來溫柔沉默的陸令宛逼到這個地步上,曾少容也挺厲害的。
曾少容心想,我才沒有開玩笑。
可她瞥見陸令宛警告的眼神,心裡登時來了氣,藉著要更衣的由頭,甩了帕子就走。
氣氛已經尷尬到不能再尷尬了,陸令宛也就淡定的吆喝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別跟某些人一般見識,我們還是正常的。
送走賓客,陸令宛就將今日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曾夫人和曾琦。
她鮮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不過今日曾少容的表現太讓人無語。她覺得應當讓舅母知道,此時不加以管教,將來丟的可是曾家的臉面。
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曾夫人再清楚不過。
從前不是沒有說過、管過,每次她都答應的好好的,然而她是扭頭就忘,為此曾夫人氣惱過好幾回。
“我與夫君都是內斂性子,說話做事都是和風細雨,少言也是如此,偏偏這個孽障不知像了誰,這般猢猻性子!”
曾琦輕言道:“少容這個性子說得好聽是坦誠直率,說難聽一點就是缺心眼。兄長在金陵為官,天高皇帝遠,旁人的官職大不過兄長,身為曾家小姐,出門在外即是有不妥帖之處為著兄長的面子也不會計較。可是京城就不同了,天子腳下處處都是達官顯貴,饒是長信侯府也不過是二等人家,侯爵之上尚有國公、王爵、皇室,真是為著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得罪了人,彼時哭都沒地方去。”
“你說的這些我焉有不懂的道理。”曾夫人長嘆,曾琦看她愁眉鎖眼的樣子問一旁的陸令宛:“你覺得今日這事如何解決?”
曾夫人也抬眼看著陸令宛。
“二姐心胸寬闊不會計較,但是別家姑娘未必不會回家和長輩說。”陸令宛握住曾夫人的手說,“我看舅母還是準備些禮品,派人送去各家賠罪,就說今日招待不周,請大家多多包涵。”
無錯書吧曾夫人覺得所言有理,忙命心腹準備東西,一面拉著陸令宛愛不釋手:“好懂事的丫頭,妹妹是怎麼教的,說出來讓我學一學。”
曾琦心說陸令宛天性懂事,不必她多費心思,若是曾少容這種才叫人頭疼費心。
“欸,嫂子不如找個教習嬤嬤,我看好多人家都會替自家姑娘找個教習嬤嬤,除了規矩禮儀還能講一些人情世故。”
曾夫人一聽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好的教習嬤嬤並不好找。為此她特意託舊年交好的姐妹舉薦,總算是請到一位舊年伺候過公主的朱嬤嬤。
曾少容原是不肯,她自在慣了,再者自己向來有主意,不耐煩聽旁人囉唣。
只是此番曾夫人是下定決心要讓她痛定思痛改掉身上的壞毛病,見好話說不進去,乾脆將人餓了一天一夜,曾少容才算鬆口。
她心中萬分委屈,從前曾夫人說歸說、罵歸罵,可沒有動過真格。覺得自從來了京城萬事不順,又怪陸令宛多嘴告訴曾夫人宴會的事情,心底藏了一分不滿。
當然她是不敢和曾夫人說的,只能私下跟丫鬟抱怨兩句,偏巧被曾少言聽見了,大聲質問曾少容:“請嬤嬤來是為了你好,跟表姐有什麼關係,你要是面面俱到用得著請嬤嬤嗎?”
他說完就走,等曾少容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了。她怕曾少言告狀,只是等了幾日,曾夫人都沒說什麼,心底鬆了口氣的同時越發認真跟著朱嬤嬤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