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001 程雨杉:學費湊齊了?

八月份的尾巴,星城熱如蒸鍋。

哪怕是早晨,大多人家也懶得做早飯,早餐店的生意因而更爆火。

劉軍在南相路這家‘劉軍小吃’開了近20年,粉絲基礎相當紮實。

這樣的天氣,即使再早起來做準備,也會忙得和陀螺一樣。

快8點了,涼棚下的吃客越來越少,劉軍終於能歇一歇。

馬路邊幾十年的老樹下,納涼擇菜的老人開始三五成群地聚集,這堆聊老孫頭相親,那邊聊老張姨三十歲的兒子還沒結婚。

時光在閒言碎語中跑過,差不多8點半,劉軍準備收攤關門,休息休息,晚上還有一番‘苦戰’。

這時,從臨街安置房單元樓,晃晃悠悠走出一個身高超180的…是男生,男性特徵喉結,十分突出。

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已經蓋住整個眼睛,從他現下的面部情況,實在不好判斷他顏值高低。

很瘦,骨架不小,從他小臂和小腿便可看出。

肌膚很白,幾乎病態的蒼白,在陽光中十分晃眼。

無錯書吧

男生的步子很緩,很飄,不是弱不禁風那種,而是你絲毫不懷疑,他下一秒駕鶴西去的那種。

他一出現,便吸引了劉軍和周圍老頭老太太的目光。

“滿哥(帥哥/小夥),你找哪個?”劉軍注意他,是因為這小夥直衝他的小吃店。

殘存的食物香氣在蠶食徐然的理智,勾引他胃部分泌胃酸,他乾涸的嘴唇也及時地獲得唾液補充。

“軍叔,來碗粉。”

聲音若有若無,加之樹上知了的干擾,劉軍壓根沒聽清。

“你說什麼?”他用星城塑普問道。

“軍叔,來碗粉。”徐然奮力大喊道。

“軍…誒?小,小然吧?”

劉軍辨了好一會,才小心地確認道。

徐然就近找了個塑膠凳,一屁股坐下,無力地點點頭。

“小然?”

“徐然嘍。”

“也是個苦命的孩。”

“命苦什麼?他牙老子(爸爸)孃老子(媽媽)不給他留了套房子麼。”

“你扯麼子…”

老太太七嘴八舌,老頭時不時插一嘴,把徐然的情況交代了個大概。

六歲(08年)讓徐洪夫婦倆從福利院抱來,初一(14年)時,搬到這兒,貸款買的房,初二(15年)時,徐洪夫婦因車禍去世,80萬補償金全還了房貸,徐洪夫婦自己的積蓄,勉勉強強夠徐然上到高二。

徐然對學習不怎麼上心,天賦一般,成績自然不好。

之所以一直在民辦學校上學,主要原因就是…成績夠差。

他不止一次向養父母表示自己想去職校,學一門手藝,早早出來打工掙錢。

徐洪夫婦卻不答應,要他一定考上大學,甚至在ICU最後一刻,也要求他起碼讀完高中。

徐然皺皺巴巴,縮衣節食地讀高中,一天吃兩頓,平時隔絕一切社交活動,哪怕是校內不費錢的,這與其本身性格也不無關係。

他性格內向,養父母死後,同學間曾有過一段流言,說他是天煞孤星,天生沒爹沒媽的命,直接導致他便更孤僻,且敏感。

當然,這一切,與現在的徐然,沒關係。

“吸溜~”

連續三大筷的米粉下肚,胃終於舒服了點。

徐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可算是緩過來了。

改了大口大口吞嚥的節奏,他小筷小筷,細嚼慢嚥起來。

即便胃再怎麼抗議,他也剋制住這份慾望。

那些老太太距離他不過數米,她們說的,徐然聽得清楚。

關於原主的遭遇,他們交代得挺正確,但其實還不徹底。

養父母的離世,當時一段時期內的流言,十分不富裕的物質條件,這三個主因除外,還有一點,從初一開始,一幫社會閒散人員和校內學生,對他無休止的欺凌和迫害。

他們時常向原主借零息、不分期、無須償還的超小額貸款,這麼肉眼可見的窮,竟然還有人想從他身上扣點,簡直離譜。

徐然猜測,他們大概是在原主身上感受感受,在銀行獲取一筆自己滿意額度的貸款,到底多難。

他們也時常與原主‘深入’交流包括但不限於街頭格鬥、散打、跆拳道等各項競技專案。

肉體與精神,雙重壓迫,惡性迴圈,原主終於在高三即將開學前選擇…

徐然接手這具身體時,發現這哥們買安眠藥竟只買了半瓶,連自噶的藥都這麼拮据,唉…

他肯定不會委屈自己。

在家徒四壁的兩室一廳搜刮不出任何可食用的食物後,他果斷拿了原主的‘遺產’,321.5元現鈔,準備‘大肆’消費一番。

“吸溜~”

“軍叔,再來一碗。”

叉起最後一筷子米粉,徐然感覺還有點餓,放下碗,衝劉軍喊道。

“好嘞。”

劉軍雖然奇怪往日即便自己請他來吃都不來的徐然,今天怎麼忽然在他這兒‘大額’消費,但,有錢賺,管那些幹啥?

徐然也在奇怪。

他是奇怪,照原主那飲食習慣,胃怕早養成小小一個,怎麼嗦了一碗粉,好像連一半飢餓都沒消除。

“叔,四碗豆漿。”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拉走他的注意力。

一名女生。

偏韓系的長相,肌膚白皙,長髮束在腦後,額兩側有幾縷髮絲落下,在淡淡熱浪中輕輕擺動。

她個子不矮,寬大的T恤下,依舊能看出起伏,可見身材不差。

一對漂亮大眼,最讓人挪不開視線。

滿身躍動的青春氣息,更吸人眼球。

估計是目光停留過久,女生看過來,正對上徐然…好吧,以徐然現在的髮型,程雨杉再好的視力,也看不清他藏在亂糟糟、厚實劉海後的雙眼。

但她還是認出徐然。

付錢,拎著一方便袋的豆漿,她故意往徐然這兒拐了下,駐足,毫無情緒地低聲問了句,“學費湊齊了?”

論起來,她與徐然沒什麼交情。

她曾無數次見過那些傢伙以各種方式欺凌徐然,卻沒告一次老師,或報一次警,只在偶爾自己手頭富裕時,買些雙氧水、創口貼,悄悄放在倒地的徐然身邊。

“呃…”

她說的輕飄飄一句,徐然頓時覺得剛端到面前的米粉不香了,甚至有點牙疼。

學費!

他讀的是民辦高中龍海。

龍海雖說學生質量在全市甚至全區排不上名,可也曾輝煌一時,所以一學年的學費也有小兩萬,換算下來,半學期學費小一萬。

一萬啊。

說起來,1後面4個0。

實際…

除了他從家中搜刮出的現鈔,原主留給他的銀行卡中,僅剩三千。

房子倒是可以賣,可徐然實在做不來,這房子可以說是原主養父母留給原主的唯一念想,不然,賣房子這事,原主會想不到?這麼些年,要這麼節衣縮食?

徐然皺眉。

再過兩天,9月1日,開學。

時間這麼緊,也沒個親戚好友,1萬塊,7千的缺口,怎麼辦?

【叮~】

忽然,他耳邊響起一道電子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