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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穿越法則

回去的路上,兩人的心情平復了許多,在沐晴雲的要求下,難得的手牽手一起回家。沐晴雲還說:“那為什麼陳石直到現在還沒有到?可能他的法術也沒有那麼靈,會不會遇到什麼阻礙來不了了?”

然而當他們開啟門,發現屋裡竟然亮著燈,沙發上赫然坐著那個寬肩大頭的傢伙。沐晴雲心中驟然空落下去——該來的終於來了。

陳石笑道:“可算等到二位了。”

展昭佇立玄關,並不上前,只道:“以往我竟不知陳兄有這等本領,不但能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還通曉往來古今的法門。”

陳石嘿嘿笑了兩聲:“略通一二而已。”

展昭冷冷一笑:“陳兄過謙了。我看陳兄不但可以自己往來古今,也可以設法令別人如此,不知我說得對與不對?”

陳石想了想,道:“那要看是什麼人。不過,”他以為展昭對穿越到現代一事心存不滿,忙解釋道:“你這次過來絕對是個意外、意外。你坐,我們這就談談回大宋朝的事。”

一聲龍吟震耳,展昭反手抽出掛在牆上的寶劍,須臾間已立於桌几之前,而劍鋒直指陳石的胸口。

他質問道:“三年前,晴雲從此地忽往開封,就是你所為?”

陳石想過他們必定有很多問題追問於他,卻絕沒想到展昭會用劍指著他。他垂眼瞄了幾眼寒光閃爍的劍尖,艱難地把寬大的身子朝沙發靠背挪了挪,心想天機不可洩露,連忙擺手道:“前事不提,如今她也回來了。”

展昭道:“展昭一向視你為朋友,你又予我有救命之恩,本不該刀劍相逼,但此事對晴雲實在不公,不能讓她不明不白受此遭遇。”

沐晴雲不清楚陳石秉性,暗想,他既是來接展昭走的,若展昭把他得罪了,走不成了豈不是誤事?她雖不捨與展昭如今的生活,可在這等大事上卻是從來為展昭設想的,忙上前按住展昭握劍的手,笑道:“怎麼突然說這個?以前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他既來談接你回去的事,你們就坐下來好好談,正事要緊。我去給你們泡杯茶。”說到“正事要緊”幾個字的時候,她不忘給展昭遞個眼色。說完就去了廚房。

陳石看在眼裡,心如明鏡,暗道,這二人都對彼此之事如此看重,倒真真是將對方放在心上,只是不知最後造化如何。

展昭不願逆了沐晴雲之意,收劍坐下,又道:“晴雲自幼生活在此繁華之地,安然度日已二十餘載,以常理推斷,必定不是甘願去往我大宋。陳兄若是知道些什麼,或者做過些什麼,萬望告知。”他劍雖放下了,眼卻如刀,盯得陳石頭皮一陣發麻;且語氣篤定,沒有迴旋的餘地,必要陳石給出一個交代。

陳石正不知怎麼脫身,廚房裡沐晴雲“啊呀”一聲,展昭快步趕了過去:“怎麼了?”

只見沐晴雲一邊開啟水龍頭沖洗手背,一邊道:“沒事,就是燙了一下。”她表面如常,實際頗有些心慌意亂,才會被熱水燙了手。

展昭趕緊拉過來瞧了瞧,所幸只是手背上燙了塊紅印,並無大礙。他道:“你歇著,我來。”

待二人從廚房出來,卻發現沙發上的人已不見了。只在桌几上留下了一封信。

兩人不可置信地快步到其他房間檢視,同樣沒有陳石的身影。好一個來無影去無蹤,他在他們身邊毫無動靜地消失了。

展昭緊鎖眉頭回到客廳,拿起信封,只見面上寫著“展昭沐晴雲共啟”幾字,於是展信與沐晴雲同看。與之前的字條不同,信上的字是用鋼筆橫向書寫,顯然陳石對現代生活也有一定的瞭解。信上寫道:

“展兄、沐姑娘,你二人因緣際會相隔千年而遇,又於生死一線之間共赴如今之光景,實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說來慚愧,二位心中所惑,貧道無法一一回答,特備書信一封,將今日展兄穿越回朝之法細作交待。

時間:今晚零時以前。時辰有限,勿誤。

地點:柏木公園人工湖旁的小木屋。那木屋我做了些手腳,到了那裡,自能回去。

遵循之法:

其一,展兄此次歸去,此間一切皆無法帶回,包括記憶;

其二,沐姑娘若與展兄同往,除此間記憶保留,其餘……”

看到此處,展昭把信紙合上:“不必看了。”

沐晴雲頗有些惱怒,一把奪過來:“這裡是寫給我的,憑什麼竟不讓我看了?”

展昭見她生氣,只得由她。

沐晴雲繼續看道:

“沐姑娘若與展兄同往,除此間記憶保留,其餘一切皆無法帶走,且此間此生所遇之人將失去與她有關的記憶;

其三,沐姑娘若留在此地,則展兄回朝之時起,你二人從此緣盡,倆倆相忘,且在北宋時期所遇之人將失去與她有關之記憶;

其四,無論作何選擇,都為終其一生之抉擇,此後再無更改之法。

另:書寫所用之墨為特異藥水所制,一兩個時辰後字跡會自然消失,休要奇怪。”

信的內容到此為止。

合上信,兩人久久未言。他們都沒有想到,一旦分別,連念想也留不下。

還是展昭打破了沉默:“晴雲,我曾對自己說過,只要包大人在開封府一天,我便要追隨他一天,我……不得不走。”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沐晴雲揚起嘴角一笑:“我說過,知道你會走。快收拾東西吧,時間不多了。”

柏木公園離這裡有半個多小時腳程,是座還沒完工的公園,入園的道路也還沒有建好,那裡晚上沒什麼人,容易避人耳目。

展昭還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轉身進了屋。他在房裡整理一番,把換下的衣服整齊疊在床頭,提了個包袱出來,發現沐晴雲並不在客廳,她的臥室門關著,門縫裡透出微光來。

展昭想了想,走到玄關把身上的銅錢悉數拿了出來,叮叮哐哐放進他們平時常用的零錢罐,這才轉身折返回房門口,敲了敲門。

沐晴雲並未開門,只說道:“有什麼話,說吧。”

展昭心中百轉千回,道:“我這一走,沒什麼東西留給你,只有隨身帶過來的一些銅板,都放在門口的小貓罐子裡。以後你自己在家,務必每日要好好吃飯,不可胡亂將就。”明知若陳石所說遵循之法是真,沐晴雲就會忘了有關他的一切,但他還是想留下些什麼。

話說到這裡,門開了,沐晴雲穿著那天在白龍坡採藥時所穿的淺綠衫裙站在門口,斜睨著他道:“說這些做什麼,我又用不著。”

“你……”展昭眉心緊鎖,滿目糾結。

沐晴雲笑了笑:“我決定答應你。”她輕快地走到客廳轉身回望著他:“你說過想和我長相廝守、一生一世,還說我想好了再答也不遲。那我現在想好了,也答應你了,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展昭忍痛避開她的目光:“就算展昭言而無信,也絕不能讓你重回千年之前。”

“為何?”沐晴雲淡淡一笑,似乎早料到展昭會這麼說。

展昭道:“因為你本就屬於這裡,這裡的生活便捷舒適,你會過得更幸福、更快樂。”

沐晴雲道:“我怎麼樣會更幸福快樂,當然是我自己最清楚,憑什麼你幫我選?”

展昭走到她身側,柔聲道:“晴雲,我在白龍坡所言字字肺腑,方才你說言猶在耳,於我又何嘗不是?那時我只道我們兩情相悅,不明白你為何遲疑不答,直到與你來到這裡,發現你我過去的生活實乃雲泥之別,我想,即使你為了我曾有過片刻的遲疑,我也知足了。所以……”

“所以你決定一個人走?”沐晴雲挑眉:“你不和我一起走也沒關係。反正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自己去找那個大頭道人也就是了。”說罷徑自朝玄關走去。

展昭上前攔道:“你不能去。”

沐晴雲道:“讓開。”便想要推開他,展昭卻是絲毫不讓。

沐晴雲負氣冷哼一聲,隨即對他出手,打向他腰間軟肋,展昭側身躲過,兩人竟在玄關處過起招來。沐晴雲的粗淺功夫本不足以應付展昭,然而玄關狹小,展昭見她出手又急又惱,怕傷著她,又顧忌著她家中物件,屢屢相讓,幾招下來竟佔不了先機。沐晴雲看出展昭心中顧忌,假意將櫃子上的花盆推落,展昭見狀果然去護,那花盆經他腳尖向上一踢,穩穩落在手中。沐晴雲卻趁機取了車鑰匙,正要開門出去,卻感覺身後肩井、大椎、天宗三處穴位被指尖迅速劃過,一陣鈍痛,身體立時不得動彈。

她略一遲疑,道:“你……你給我解開。”

“對不起,晴雲。”展昭心緒起伏,深吸一口氣,俯身將沐晴雲擁在懷中:“若是長相廝守會讓你失去如今的一切,展昭寧願孤身一人。”

沐晴雲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眼淚簌簌往下落。

展昭亦紅了眼眶:“若有來生……”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為她把鬢前的亂髮別到耳後,又為她拭了一次眼淚,最後再深深看了她一眼,看著她瞪眼負氣看著他的樣子,言道:“保重。”然後開啟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