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景深眼珠子一轉,忽然伸手指向範科豪,“你就坐在那裡。”
然後又對範科豪道:“範科豪sir,你往後坐一位,依次順延。”
說完這句話,麥景深都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你不是要作壁上觀、當騎牆派,甚至於妄想著坐收漁翁之利嗎?
那現在我把問題交給你,看你怎麼處理。
如果今天的事情流傳出去,貝克明固然是會淪為笑柄,何俊賢也會被人詬病,就連他麥景深也會被人質疑,範科豪憑什麼可以獨善其身?
麥景深就是要把範科豪也拖下水,將雙雄對峙化為三足鼎立、三國混戰,甚至於是群雄逐鹿,他才能渾水摸魚、趁機隱身。
他就不信自己處理不好的麻煩,範科豪可以處理得過來。
有本事你就給貝克明讓位,把自己的臉皮拔下來,放在地上自己再踩上幾腳。
麥景深不信範科豪作為官府派的領袖,敢這麼公然自己打臉。
如果連這能忍,以後官府派還能服他嗎?
麥景深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範科豪,嘴角隱隱勾起了一絲得意的譏諷。
好像是在說:你不是幸災樂禍嗎?你行你上啊!
但是出乎麥景深意料的是:範科豪竟然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的話音未落,下一秒,讓他始料未及、萬萬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範科豪聽到麥景深的話,連半秒都沒猶豫,直接站了起來。
然後走到他的心腹頭馬、管理處處長王德發的面前,“王sir,麻煩讓一下。”
王德發自然不敢違逆範科豪的意志,只能乖乖讓位。
其他人也都沉默著沒有說話,依次順延座次。
一場讓麥景深頭疼萬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鬧劇”,就這樣被範科豪輕飄飄地搞定了。
代價就是他的威信也跟著掃地,自己把自己的臉皮拔下來,再自己狠狠地踩上一腳。
至此,範科豪也趟了渾水,跟著在何俊賢製造的爛泥潭裡打了一回滾,渾身的“羽毛”黯淡無光。
但是範科豪根本不在乎:在場的幾個派系領袖當中,誰討到了好處?
何俊賢看似威風凜凜,但也落下了一個“暴虐恣睢、毆打上司”的話柄,很容易被人詬病。
麥景深身為警務處長,卻控制不住局面,逃不過一個“無能”的評價。
貝克明就更不用說了,別說面子、裡子,就連底褲都被何俊賢跟麥景深的“默契”聯手,給毫不留情地拔了下來。
跟他們比起來,範科豪的“軟弱”,算個什麼事?
如果大家的身上都不乾淨,那就相當於大家都乾淨。
只因在場不會、也沒有人敢今天發生的事情傳出去。
除非他不想在警隊混,甚至於對這個人間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留戀。
作為官府派的領袖,最接近政客的範科豪,本質上來說其實就是一個面厚心黑的“文官”。
跟習慣了強硬、出身軍隊的麥景深不同,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任何“顏面”的概念,只有權衡利弊的算計。
只要利益足夠,或者對自己的危害足夠大。
範科豪完全不在乎被人打臉,甚至於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被人打完左臉後,再把右臉也送上去。
或許這也是他不如貝克明的地方,也是總督衛一信寧願選擇貝克明,也不願意選範科豪這個追隨已久的心腹親信,去接麥景深的班的原因。
但是在今天的形勢下,範科豪確實比麥景深更加擅長處理,也更加地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直到貝克明坐在範科豪的位置上,麥景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想不通,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相對於麥景深的被迫務實,範科豪才是真正的只要好處不要臉,給了他億點“文官政治”的震撼。
事實上,範科豪的這種行為,只是小不列顛也不怎麼聯合及差點沒了愛爾蘭的文官政治家的基操勿六而已。
如果沒有這份唾面自乾的功力,他們怎麼能制定出“綏靖政策”這種軟到骨子裡頭,如同鴕鳥一般自欺欺人的對外策略,並且堅定不移地執行下來?
當初在二戰開始之前,也就是20世紀30年代的時候。
小不列顛也不怎麼聯合及差點沒了愛爾蘭甚至都不算王國的帶腐島國,面對德國的崛起,某不可言說朱易國家的侵略擴張。
以帶腐島國為首的西歐國家,對他們的應對,主要就是妥協、退讓的政策,企圖以犧牲弱小國家的利益,來滿足德國等國家的利益。
這種姑息養奸,從而維護自身的安全,就是臭名昭著的“綏靖政策”。
這其中固然有帶腐島國內經濟危機、和平思潮盛行等原因。
但是強盜出身、僥倖走到世界之巔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大國思維,從骨子裡就透著極端利己的投機本質,更不會明白什麼叫“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國破家亡”的道理。
他們所獲得的一切,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僥倖,從而導致了更加嚴重的投資心理,缺乏骨子裡的韌性。
所以一旦他們衰落,就不可能有任何偉大復興的可能性。
這不僅僅是小不列顛也不怎麼聯合及差點沒了愛爾蘭甚至都不算王國的帶腐島國的毛病,應該說是整個昂撒人種的劣根性。
除了帶腐島國之外,跟ta互為父子的大洋彼岸,其實也是一個尿性。
在這種文化和環境裡成長起來,又是根紅苗正的文官出身的範科豪,會做出這樣的應對,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包括麥景深、貝克明等鬼佬高層,甚至於總督衛一信,其實多少都有點這樣的毛病。
要不然也不會一次次被何俊賢“綁架”,坐視他一點點地做大,直到現在的尾大不掉。
但是無論怎麼說,警隊內部的權勢排序,以及處長級高層的局勢,隨著範科豪的妥協和退讓,也就此確定了下來。
麥景深以警務處長的職位,名義上位列首席,跟排名第三的貝克明“聯合執政”。
而何俊賢憑藉著各種以小博大的算計,以及“又橫又愣又不要命”的風格,捆綁了尹輔等署長系高層,牢牢地佔據著警隊權勢榜的次席。
而範科豪則是因為牆頭草的做派,以及這一次的退讓,只能以官府派領袖的身份,“屈居”到第四位。
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內裡還有更加錯綜複雜的博弈,以及各種勾心鬥角的爭鬥。
比如何俊賢跟範科豪的“合作”,以及跟尹輔等人的貌合神離,乃至於以何俊賢為代表的華人警員,對佔據統治地位的鬼佬高層發起的衝擊等等。
不過至少從表面上看,警隊內部的局勢已定。
但是或許很多人都忘記了,今天真正的博弈,還沒有正式開始。
所謂的排定座次,僅僅只是一場鬧劇+開胃前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