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未時,在擂臺旁抱劍看了一上午的趙奕晨終於等來了自己的出場。
對手是太初峰一位客卿長老的弟子,這場比鬥結束的一點兒懸念都沒有。
如身為金丹後期的他要是連個金丹前期的弟子都拿不下來的話,那他還不如早點兒回去把自己洗乾淨,等著師尊將他挫骨揚灰。
輕輕鬆鬆拿下一輪勝利,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卻也沒敢得意,仍舊抱著他那柄劍坐回原處繼續觀看接下來的比鬥。
兩天的比鬥過後,第一輪結束,金丹期還剩下五十五名弟子,可能是真的帶了點兒天命之子的氣運在身上,第二輪他直接抽到了輪空籤。
高臺上吃著零嘴兒的時初對此表示很不滿。
猶記得當年太上長老是如何教導她的。
“咱們劍修要的就是一個高攻,如果你連同期弟子都不能比過,何談高攻?又有何臉面自稱劍修?”
“沒將宗內各峰的弟子都按在地上摩擦一遍,你是怎敢好意思稱自己是無漄峰弟子的?”
“如果你連宗內弟子第一人都做不到,那還是不要出門去給我丟臉了吧,我老了,受不住這個刺激啊。”
“要是你連八大派的弟子都比不過的話,在外面兒可千萬別說是我的徒弟,為師還是要點兒臉的。”
不得不說,太上長老是懂什麼叫pua的。
死死拿捏住了時初要臉要強的性格,所以她不僅被太上長老提拎著將宗內各峰的弟子輪了一遍。
由於太上長老的野蠻教育過於優秀,時初將宗內的弟子們都摩擦了一輪後,順帶跟著太上長老將別的門派都拜訪了一遍。
由於當年拜訪屬實過於慘烈,甚至將各派的長老都逼了出來。
為了小命著想的時初這才回到劍宗開始閉死關。
所以,她淋過的雨,她的徒弟怎麼能不淋呢?
這麼優良的傳統可不能斷送在趙奕晨的手上。
垂思片刻,是時候讓趙奕晨將宗內各峰都拜訪一遍了。
不然等門派大比的時候,她都不好意思一定要著趙奕晨去拜訪一下別的門派了。
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有頭有面兒的人了,萬一趙奕晨無能,止步於宗內幾個峰頭,也省得她將人提拎出去給她丟臉不是?
臺下還不知自家師尊心存險惡用心的趙奕晨看著手中的空籤,笑的跟個地主家的二傻子似的。
雖說無人不想做一個橫空出世一鳴驚人的天驕之子,然而過早承受過社會毒打的趙奕晨對自己的能耐是相當有逼數的。
在趙家的時候,他的天資算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卻依舊不是資源傾斜的物件。
那個時候,一切都是他自己東一榔頭西一錘的摸索著,一心只想著如何將修為提高,根本不知道基礎沒有打牢的危害性。
偌大一個趙家,身邊兒平時舔著他的人也不在少數,竟無一人提醒他。
現在回想起來,就只覺得那時候被趙家表面上表現出來的看重所迷惑的他跟個傻子一樣。
當年他年歲不大,修為不高,眼界不夠開闊,族裡稍好一些資源根本接觸不到。
平時給他點兒零碎的東西,他都能當個寶一樣。
現在想想,實在是可笑,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竟然一點兒都沒察覺到趙府的水如此的深。
而劍宗正規的弟子,基本都是從小開始培養,基礎牢靠,且宗內的月俸都能比得上他在趙府時一年所得了。
別人打了十多年的基礎,而他三年前才有機會開始鞏固基礎,就算他小有天資,能漠視掉人家十多年的努力嗎?
趙奕晨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人,更別提當年如果不是師尊的出現,他現在大抵還是個廢人一個。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對比,他都要落後這些弟子一大步,又如何敢放鬆警惕?
許是少時經歷的過多,趙奕晨自那以後,心底總會時不時的產生一絲自我懷疑。
是,他如今或許有些修為,金丹的修為要放在雲霧城也能算得上高手的範疇了,但僅僅這樣便能自得自滿了嗎?
不,遠遠不夠!
師尊說過,人,只有成為了站在頂端看風景的強者,才不會淪為被人們選擇的地步。
而他以前沒有機,現在,他只想站在那頂端,於也不會成為別人隨意可放棄的一枚棋子。
他要成為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存在。
少年雖年幼,心倒是不小。
要是時初知道趙奕晨的這點兒小心思,大概會樂的找不著北。
畢竟男主自個兒都能把自個兒給攻略完了,她這次的任務之旅豈不是完全可以躺平了?
第二輪的比鬥只用了兩天便決出了勝負。
趙奕晨這兩天不僅觀摩了金丹期弟子們的比鬥,時不時的也趁著空隙時間晃到元嬰期弟子的擂臺去看了看。
僅僅一個大境界之差,那比鬥場面比起金丹期的比鬥可謂是天差地別。
人往那兒一站,一身氣勢放出來,就能壓的他氣血不穩。
趙奕晨是有點兒心焦的,他停在金丹後期已有三月有餘了,明明感覺只要再進一步便可突破,卻一直都沒找到那個可以更進一步的點在哪兒。
第二場比鬥結束,本應留下二十三人的金丹弟子,因有三位負傷過重主動退出了比賽,場上只餘前二十名的選手。
再次上前抽籤,這次好運沒有再度降臨。
趙奕晨手中握著五號籤,看向同是五號籤的弟子——掌門的關門弟子葉梵。
葉梵與他同階,可以說是他目前最強勁的對手。
二人也曾私下的過過招,基本上是五五開。
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酷酷抱著劍回到臺下。
第三輪比鬥一開始,便能讓人看不出同來。
許是修為高的弟子都留在了場上,比鬥起來招式劍訣更具有攻擊力,看的人熱血上湧。
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上來就上大招,底牌盡出之下,瞅就為了前百名的名額,這是連命都打算不要了麼?
臺下的趙奕晨連連咂舌,原本以為只有葉梵會是他最強勁的對手,這麼一對比,好像每個人都會是他最強勁的對手。
輪到趙奕晨上場的時候到了,時初早早就伸長個脖子準備看看這徒弟還能不能要。
二人一躍上臺,也沒客氣,抱拳一禮後葉梵率先出招。
三尺青峰隨著葉梵一直接聲“滄浪”凌空飛出,直衝趙奕晨而去。
趙奕晨的反應更為迅速,“來的好!”抱著的劍早已提在手中,迎著劍就頂了上去。
‘嘖嘖嘖,看到劍來也不知道躲一躲,還直接迎面而上,難道我這徒弟走的是硬剛派?’
系統:......
就說這個硬剛派,見多識廣的系統真是第一次聽說。
【宿主,好好吃你的零食,把嘴閉上,聽話,乖!】
‘咦,你現在都變態了,竟然還用氣泡音......好惡心。’
系統沉默,難道不是你當初說這個音色很好聽的嗎?
畫面回到擂臺之上。
見趙奕晨迎頭而上,葉梵興奮起來,他的家族是依附劍宗的一個小家族。
幼年時測出資質時便被送到了劍宗。
從小在劍宗長大的他,自是無不知曉小師叔祖的事蹟。
孩童都是慕強者,時初的傳聞越多,在葉梵的心裡她就越厲害。
特別當他從師尊口裡得知了時初當年的戰績之後,更是對她崇拜。
要不是因為他是宗主的徒弟,指不定他都能做出改換門庭的事情來。
如果小師叔祖一個徒弟都沒收,他還能安慰自己小師叔祖的要求高,沒人達的到。
然而十多年前,小師叔祖突然破關而出,只為尋找命定弟子。
這事兒不僅外面傳開了,就是宗門內都鬧開了。
不少長老可曾都做著夢,想把自己的後人塞到小師叔祖的門下。
結果誰也沒能如願。
直到三年前,趙奕晨突然被小師叔祖帶回,並告知大家這是她此生唯一的徒弟,所有做著夢的人都驚醒了。
而葉梵也曾對趙奕晨生出嫉妒的心理。
趙奕晨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出來的小孩兒,聽說曾經還修為盡廢,為什麼會被小師叔祖帶回?
難道真是那個天命不可違嗎?
他有些不服氣,覺得不應該是這樣,他小師叔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收下趙奕晨這個廢物。
所以自小師叔祖離宗之後,他時不時的找到趙奕晨挑釁。
起初那年,趙奕晨並不理會他。
從第二年開始,這小子一天始都處於下風,可過不久,再比鬥之時,就能明顯發現他的成長。
從初時可將對方完全壓制到現在兩個底牌不出的情況下五五開,只短短三年的時間。
如果換成他自己,定是做不到這種程度,所以對趙奕晨也更加高看了。
以往二人私下比鬥,大多時候受限於場地的原因,經常打到興頭上時又不得不收斂,這回可算是有機會好好的摸摸這傢伙的老底了。
見趙奕晨迎頭而上,葉梵興奮起來,更是加大了輸出,二人對碰的瞬間,劍尖都滋出了火花。
隨著二人靈力的消耗,葉梵的腳可疑的退了半步。
他眉頭一皺,不敢置信的同時一個迴旋,再次掀起一陣猛烈的罡風向趙奕晨而去。
趙奕晨也一個回落,一點兒都不帶虛的再次迎了上去。
‘我這徒弟的腦子什麼時候瓦特了?’
沒等到系統的回答,倒是等到了趙奕晨的劍訣出招。
一套落英劍法舞的人眼花繚亂,讓葉梵完全掌握不住這個師弟的身影在何處。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落敗,當下緊守心神,聽聲辯位,劍隨心意刺出。
險險的避開葉梵的這一劍,下方叫好的聲音不斷,趙奕晨知道自己心急了。
如果等葉梵的靈力消耗的多一些,再使出這一招來,定能直接將人拿下。
機會稍縱即逝,趙奕晨沒有氣餒,隨後又是一套摘星劍法襲了上去。
二人底牌漸漸的都開始往外掏,看的臺下一眾弟子們面面相覷。
這他媽都是平日裡和他們比鬥時五五開的師兄/小師叔?
這年頭,漂亮的女人會騙人也便罷了,為什麼長的好看的男人也這麼會騙人?
拼到最後,以葉梵的靈力消耗一空結束了這次戰鬥。
難得打的這麼暢快淋漓,葉梵累的讓師兄扶下臺還一臉高興的模樣。
果真不愧是小師叔祖的弟子,三年的時間就成長到這種地步,看來他葉梵以後得更加努力了。
否則要是被趙奕晨比過去,他宗主師尊的面兒可往哪裡放啊。
葉梵想的很開,人爭一口氣,佛爭一口香,雖然這次失敗了,但他找到自己的薄弱點,以後針對這方面下苦功,下次再比鬥之時,定能再贏回來。
安慰好自己,葉梵看著依舊抱劍席地而坐的趙奕晨。
有些看不透他。
明明前段時間二人比斗的時候,兩人都是大差不差,怎麼短短時間內,他的進步這麼大?
難道是小師叔祖又給他開小灶了?
這樣一想,葉梵有些不樂意了,看著自己宗主師尊,“師尊,您還有什麼絕學沒傳授我的嗎?”
大抵是從小跟在宗主身邊兒長大,宗主是真將他當自己兒一樣對待,所以葉梵這話不僅沒引起宗主的怒意,反倒是側過頭來笑著問他,“怎麼著,沒打贏就是因為師尊沒教你絕學?”
葉梵摳摳腦袋,臉有些微紅,“不是,師尊莫誤會,只是趙奕晨這小子怎麼幾日不見,功力又見增長,是徒兒自己不爭氣。”
宗主見小弟子這般模樣,笑著道,“你那小師叔祖不是個吝嗇的人,有空你多去請教請教就是。”
一聽到宗主這句話,葉梵不累了,眼神也亮了起來,不過還是心有疑慮,“小師叔祖真不會怪罪於我?”
宗主笑著朝時初那裡看了眼,“她這麼多年倒是一點兒都沒變過,以往我和小師叔同窗學習的時候,她是最愛挑人毛病的。”
“一旦看到哪位弟子的招式不對,便會出言指正。”
“當年我們一同參加秘境的時候,所有劍宗的弟子皆在她的指導之下有所成長,所以你一個晚輩去請教,她又為何要怪罪?”
難得聽到師尊這般長篇大論,一旁的寧嘯都有些意外。
知道師尊和小師叔祖的關係不錯,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宗主周邊兒的弟子都豎著耳朵,恨不得再來點兒《那些年,我與小師叔不得不說的故事》。
可惜宗主點到為止,坐了一會兒,藉口還有宗務需要處理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