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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挑撥離間

京城裡幾方勢力盤踞,劍拔弩張,風雲莫測。

晏林軍鎮守在皇宮外,保護儲君安全,一刻不敢懈怠。

而謝慈也帶著禁軍徹夜巡城,巳時才回到府宅。

庭院的雪都掃乾淨了,剩下枝頭壓著幾許霜白。

謝慈往自已的院子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轉了個方向,往另一邊的小徑去了。

崔奉寧現在住著總督府最偏僻的院落,陰冷閉塞,終日不見陽光。

他的傷還沒養好,雪落天寒,也不知怎麼樣了。

謝慈本打算過去瞧瞧,看他房中柴火暖不暖,棉被厚不厚,誰知到了一看,院子空了。

床榻沒有人,桌上的茶水也涼透了。

他帶著傷,行動不便,府中又有這麼多人看守,不可能他是自已跑了。

去哪兒了?

謝慈快速思考著,而後匆匆腳步直奔向了何暮川的庭院。

“崔奉寧!”

謝慈闖進去的時候略顯魯莽,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勢,生怕崔公公被人害了一樣。

何暮川端坐在堂中,看模樣是料到了徒兒會來,茶都給他沏好了,對於他的失態也並不見怪。

謝慈見到師父,剋制了幾分情緒,問:“崔奉寧呢?”

何暮川淡定地看著他,“怎麼,你自已的人,找不到了?”

看這態度果然知情,謝慈難說他什麼用意,只能先穩下心神,走過去對他行禮,“師父。”

何暮川低頭抿了一口茶,謝慈默默站著,等著他說話。

“你昨夜,去找他了?”何暮川開門見山,輕飄飄的語氣,不怒自威。

謝慈眉頭倏而一緊。

棠瀟入府後,師父一直將他養在近處,飲食起居皆是親自照料,除了郎中和服侍的下人,不許別人靠近半步。

對謝慈,何暮川雖沒有明確命令過,但這幾日,他是不允許謝慈單獨進房中與小棠相見的。

昨夜謝慈是避開門口的守衛,偷偷潛入進去的,師父不可能知道,除非……

“他跟你告狀了?”謝慈慍怒地問。

他並未做什麼傷害小棠的事,只是警告了他,段景忱已死,朝廷大勢已去,他不要再想著耍什麼花樣,做無謂的掙扎。

何暮川不答是與不是,站起身來,冷漠的目光看得謝慈心裡一陣寒涼。

“誰允許你去的?”何暮川問。

謝慈沉默片刻,一聲苦笑。

“怪不得人人都說他是妖孽,果然善於耍手段,這就開始挑撥離間。”

“是我暫時還不想殺他。”何暮川解釋道,“並不是因為他的什麼手段,才讓我心軟。”

“他對你的確不需要什麼手段!”謝慈態度忤逆了幾分,對何暮川道:“你只要看見他,就會被迷惑,你不是暫時不想殺他,你從來都沒打算要他的命,多少次機會可以動手,你若是想,他早就死一百次了!”

“謝慈,你在跟誰說話?”

謝慈情緒激動,一時口無遮攔,“你想聽我如何說?我扛著這顆腦袋陪你謀反,替你報仇,到頭來,你卻對仇敵念念不忘,視天下之事如同兒戲!你若再執迷不悟,你信不信,這裡的所有人,都會被你害死!”

“放肆!”

何暮川抬手一個巴掌就要落在謝慈臉上,而這一次,向來恭順的徒兒卻不再聽話,一把擋住他的手腕,死死鉗住了他。

他這一身武藝是師父教的,壯碩的體魄是師父從瘦弱的孩童養大的,而今他爪牙鋒利,師父降不住他了。

他的雙眼因氣憤而發紅,不被在意的無力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這個樣子,做出什麼舉動都有可能。

而何暮川面對他的失控,卻平靜了下來。

望著徒兒焦急的雙眼,他道:“我沒殺他。”

他說的是崔奉寧。

謝慈怔住,忽而茫然一片。

他自已全然沒有意識到,他今日過激的言行,歸根結底,是何原因。

如果崔奉寧沒有失蹤,師父只是單純地責問他,他會這樣生氣嗎?

是他方才認定,師父用崔奉寧的命來懲罰他犯的錯,所以他急了。

“我讓他搬去你房中了。”何暮川妥帖地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對他道,“這些時日,你壓力太大了,過於緊張,該舒緩一下,你喜歡崔公公,不必顧及我看法,師父說了不干涉,就不會管你的。”

謝慈緩緩鬆開了手,表情有些窘迫,“我……”

何暮川瞭然苦笑,“你年歲也到了,我本打算替你備下聘禮,娶妻生子的,可你喜好如此,也不能勉強,要怪就怪我這個做師父的把你帶壞了,不過也無妨,人生一世,瀟灑快活才是大事。”

“我沒有喜歡他,我喜歡……”

“謝慈。”

何暮川知不知曉他的心思無從得知,但他適時打斷了謝慈的話。

“謀反之路難走,到了這一步,我不會回頭了,你若是後悔了,師父不攔你,天涯海角,隱姓埋名,你去過一世安穩日子。”

謝慈胸口隨著呼吸起伏。

何暮川如今的身體,根本打不了仗。

蔡廷被棄,他手下無人可用,自已也走了,便是把師父置於危險境地。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謝慈道,“我只是不明白,那姓棠的到底特別在哪裡,讓你瘋魔到今日田地。”

他說完便走了,走到門口,又稍停了腳步,最後說了一句:“你捨不得殺他,就留著吧,但是別讓我發現他心懷不軌,他膽敢算計,我絕不留情。”

-

北風掃過枯枝,謝慈大步穿過庭院,回到房中,先看到了桌上未動的飯菜。

他以為崔奉寧在睡著,走進臥房才發現他安靜地坐在床上。

師父沒有騙他,他的人完好無損。

而對視之間,崔奉寧只看著他,不開口說話。

謝慈腳步停在稍遠的位置,問他:“飯怎麼不吃?”

崔奉寧沉聲回答:“等你。”

這個答案實屬出乎意料,謝慈意外地點點頭,“行,那一起。”

他轉身往桌案去,又回頭問崔奉寧:“需要我扶你?”

崔奉寧沒回答,掀開被子,仔細著動作下了床。

走動倒是還可以,出於關切,謝慈還是伸了一把手,不過崔公公沒領情,徑直從他身邊過去了。

二人一同坐在桌旁,崔奉寧自已往碗裡盛粥,盛完竟先遞給了謝慈。

謝慈再次意外地看著面前的粥碗,沒喝,盯著崔奉寧的動作。

崔奉寧不緊不慢地給自已也盛了一碗,杳了一小口慢慢喝,而後漫不經心地問:“跟你師父表明心跡了?”

可以說崔奉寧的每一句話都不在謝慈的預料當中。

“為何這樣問?”

“你臉色很難看。”崔奉寧道,又明知故問:“被拒絕了麼?”

謝慈沒說話。

崔奉寧瞥他一眼,道:“把我塞進你房裡,是為了讓你別再糾纏他吧。”

謝慈看著他頗有興致的表情,反問道:“你好像很開心?”

“嗯。”崔奉寧坦誠地點頭,“看你受挫,我覺得非常痛快。”

“你說什麼?”

“你要是有一天死了,我會更爽。”

謝慈一把奪走他的粥碗,不給他吃了。

崔奉寧不急不躁,將湯匙放下,平靜地跟他對視。

“你師父心裡沒你。”

很像逗弄小孩子時說的那句“你爹孃不要你了”,往他害怕的地方戳,看他驚慌流淚,會得到一種莫名的快樂。

“你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給別人做嫁衣,他從來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以前沒有,以後有美人在側,他更不會多瞧你一眼,你為他賣命,到最後,這叫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確定要這樣惹我嗎?”謝慈警告地問。

“說幾句實話而已,這就聽不得了?”

謝慈深深呼吸,努力忍耐,“你傷還沒好,我不跟你計較。”他把粥碗放回崔奉寧面前,“用飯。”

而後,他自已也正打算吃東西,這時,崔奉寧忽然把粥碗一摔,嘩啦一聲,滿地狼藉。

“你幹什麼?”

“被你碰髒了,我怎麼吃?”

謝慈已然忍耐到了極限,再不管什麼傷口好沒有,粗暴地拉著崔奉寧起身,進到臥房,將他重重摔在了床上。

“我不該給你臉,賤奴才欠.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