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憂慵懶坐在堂屋裡看著那群人走出她家院子,等人走遠了,她才狠狠揉了揉沈白果和沈芙蓉的頭髮,好笑道,“你們倆壞傢伙!”
沈芙蓉噘嘴哼哼,“我在幫姐姐,我不是壞傢伙。”
沈忘憂笑得不能自已。
她溫柔摟著兩個小傢伙,笑問,“誰喊你們這樣炫耀的,嬌嬌姐姐都要被你們氣哭了。”
沈白果將那捆布料放桌上,叉著腰生氣道,“她活該!我姐姐剛跟我姐夫成親,她竟然烏鴉嘴說我姐姐會和離!哼,哭死才好呢,她給我等著,我遲早得撕了她的破嘴!”
沈芙蓉也跟著跺腳生氣,“就是!就是!姐姐有人要,她不可以說我姐姐沒人要!”
沈忘憂看著這倆一心護著她的弟弟妹妹,心軟得一塌糊塗。
而站在堂屋門口的趙靖淵,此刻他的心比沈忘憂的心還要感動。
他修長手指撫著自己雀躍的心,逆著光,漆黑眼眸靜靜凝望著沈忘憂。
方才他雖然離開堂屋了,可是他並沒有去廚房,他一直在門外聽著。
他聽到了那個李嬸子低聲嫌棄他醜,他聽到了李嬸子暗示憂憂不該從那麼多男人裡找他這麼個醜男人做夫婿……
他以為他會難過的聽到他妻子附和李嬸子,他以為他會聽到妻子跟大家一起偷偷嫌他醜,後悔嫁給他,可是,憂憂沒有那樣。
他的憂憂不僅沒嫌棄他,反而為了他這個夫婿跟李嬸子吵架!
憂憂說的每一句話,有多麼扎李嬸子的心,就有多麼溫暖他。
他從小一個人孤零零長大,他從未感受過被人護著是什麼滋味,可現在,他的憂憂讓他感受到了。
被人護著,真好。
他的心都要被憂憂暖透了。
他何其有幸,能娶這麼好的女子為妻呢?
趙靖淵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凝視著沈忘憂,暗暗在心裡發誓——
他趙靖淵今生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他要讓憂憂遠離這種被人奚落譏諷的處境,他要讓憂憂以他為榮!
……
翌日。
沈忘憂和趙靖淵又是家裡起來得最晚的。
他們起床走出房間時,爹爹沈大山已經下地幹活了,孃親宋蘭花也掃了雞圈還餵了豬,正坐在院子裡裁布料做衣裳。
宋蘭花聽見堂屋的動靜,回頭瞅見睡眼惺忪的沈忘憂,,笑道,“起來啦?鍋裡熬了米粥,趕緊洗漱了去吃早飯。”
停頓了一下,宋蘭花又說,“白果說你昨天早晨不愛吃番薯粥,喝個粥都喝得愁眉苦臉的,真是越來越嬌氣了!哪,我今天沒放番薯,全是白米熬的,你配著鹹菜喝一碗,可不要餓著肚子去縣城。”
沈忘憂揉著惺忪的眼睛望著宋蘭花。
微暖的晨光落在宋蘭花身上,讓這個慈祥的母親好像披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聽著宋蘭花又嫌棄又寵溺的喋喋不休,沈忘憂扒拉著門含笑望著宋蘭花,心裡暖乎乎的。
她這樣的孤兒,也有了孃親疼了……
她又看向圍繞著孃親玩耍的沈白果和沈芙蓉。
白果這個臭弟弟,居然還發現了她喝粥都喝得愁眉苦臉的呀?嘖嘖嘖,好細心好乖的弟弟呀!
沈忘憂笑著走出門,喊了一聲娘,又揉了揉沈白果的腦袋,然後驚訝地說,“咦,你這小子大清早起來還洗了頭啊?”
沈白果紅著臉頰哼哼,“都怪你!總摸我的腦袋,我都不好意思不洗頭了!”
沈忘憂失笑,“怪我幹嘛?常洗頭做個乾乾淨淨的娃娃有什麼不好?”
跟弟弟妹妹玩鬧幾句,沈忘憂就去廚房裡打水洗漱了。
等她洗漱好了,才看見趙靖淵站在廚房門口,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她眨了眨眼,弄不清趙靖淵想幹什麼,便直起身問,“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
趙靖淵含笑盯著她兩息,見她沒發現,趙靖淵嘖了一聲,然後笑著靠在門上,拎起自己的衣裳下襬,抬起自己的腳,用他好聽的嗓音誇讚起來——
“娘子你看,好一雙合腳的鞋啊,買鞋的人真是格外眼明心亮,格外賢惠,竟然為我挑選了一雙如此合腳又好看的鞋!一穿上它,為夫整個人都感覺不一樣了呢。”
“……”
沈忘憂低頭看著這個男人腳上的土布鞋,然後又抬頭上下打量著這個男人。
將他那副“倚門賣笑”而且笑得格外不值錢的模樣盡收眼底,沈忘憂沒忍住笑出了聲。
呸,油嘴滑舌!
所以說讀書人格外會勾搭女孩子呢,瞧瞧,她不過是買了一雙鞋而已,這個男人就能換著花樣來誇她哄她開心!
雖然嫌趙靖淵油嘴滑舌,可是沈忘憂心裡,的確被趙靖淵這個會夸人的傢伙取悅到了。
她沒忍住彎起了嘴角,曲起手指彈了趙靖淵幾滴水珠,“趙靖淵你行了啊,一雙鞋而已,你要炫耀到幾時?一雙鞋就笑成這樣,等娘給你做好了新衣裳你穿身上,你的尾巴是不是得翹上天去?”
趙靖淵將沈忘憂的笑盡收眼底。
哄得他的妻子高興了,他也就高興了。
他不再倚門賣笑,走到沈忘憂身後,彎腰說,“那不一樣,娘做的新衣裳雖然暖,卻仍不如媳婦買的鞋更暖人心窩,畢竟媳婦買的鞋,情意不一樣啊……”
沈忘憂沒忍住又笑了出來。
沈忘憂輕呸了他一聲,含笑睨著他,“別跟我油嘴滑舌,你有本事去把你這話說給你丈母孃聽啊!”
趙靖淵低頭洗手,“不去,小兩口之間說的甜言蜜語,哪裡能說給丈母孃聽?再說了,這些甜言蜜語為夫今生今世只想說給憂憂一個人聽,除了憂憂你,世上再無第二人值得我付出真心——”
說到這兒,他抬頭看向沈忘憂。
他用洗臉的帕子遮住了自己的醜臉,儘量不讓自己難看的麻子臉影響到自己動人的情話和這雙含情脈脈的眼睛。
沈忘憂看著男人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衝她撲閃撲閃,那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小翅膀一樣撩著她的眼睛,心想,這傢伙真是很努力在撩她了。
可惜……
醜了點。
沈忘憂跟他四目相對,故意笑眯眯破壞氣氛,“別跟我說那些虛無縹緲的,哎我問你,昨天讓你擦的腳臭藥效果怎麼樣?你現在腳還臭嗎?還有昨天臭得厲害嗎?”
“……”
趙靖淵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在這兒說情話,他媳婦來問他腳還臭不臭?
這簡直……
他凝視沈忘憂三息,然後好笑地低下頭。
唉,媚眼拋給瞎子看了,他妻子不上鉤,白勾引了一回,真是令人惋惜啊,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