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

琉璃站在雄偉的神殿前，俯視著夜幕下的大地。

黑夜中的四大城區靜悄悄的，宛如死域。

所有人都躲在街道房屋內，見不到一個人影。

琉璃的目光掃過四大城區，最終落在四大城區外，一片空曠的沙漠。

沙漠上，一道孤單的身影緩慢踱步，行向遠方。

這道身影屬於夏沫。

白天悄然離開東城區巴比倫城後，夏沫一直在外遊蕩，偶爾停下，打量神國的風景。

好像一位旅人。

又像是知道即將離開，想要將眼前得一切牢記。

“身為東城區巴比倫城國王，沒有幫助弱小的人類出謀劃策，反而一個人離開，夏沫，你這是束手無策了？”

琉璃十字形的金色瞳孔，威嚴中帶著輕蔑。

“看來你與我之間的這場戰爭要提前結束了。”

“原本按照我的計劃，從神國建立到滅滅，一共需要七天，既然你放棄了，那就提前結束好了。”

對於琉璃來說，除了夏沫，其他人的死活不重要。

所有人都死亡也無所謂。

不過琉璃內心隱隱有些不安，她瞭解夏沫，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難道他在謀劃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琉璃在心中思索。

“夏沫想要向我證明人類的可能性，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人類完成我設下的條件，成功突破十萬米高空，見到我。”

“目前所有人類的計劃，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琉璃微微皺眉。

凡透過石板畫，向夏沫提出過計劃的人，她都有重點關注。

那個叫死神的，帶著五千多人離開，前往南城區尋求幫助，已經被南城區計程車兵階層抹殺。

名為平頭哥的男人，妄圖帶領地理學者攀登奧林匹斯神山，藉助地利修建高塔，也已凍斃。

最可笑的是林鹿。

以為憑藉一對翅膀，就能飛躍高空。

殊不知祂早在高空設下了讓人迷失方向的障礙。

導致林鹿抵達西城區後，得出神國是一個球體的錯誤結論。

這座神國的真實構造其實是一個正方體，十萬米的高空是真實存在的，四大城區也位於同一個水平面。

林鹿只不過被高空的雲霧干擾了五感，進而干擾了認知，看到橫著的山脈，倒懸的大地後，誤以為所見是真實的。

琉璃說過，要透過建造沙塔的方式通關，自然不允許有人打破規則，僅憑一雙翅膀就飛到天上。

林鹿的方案，一開始就註定失敗。

“除了這些人，還有誰的計劃可能成功？”

“夏沫將希望寄託於誰的身上？是那個試圖挖通地面的貴族嗎？神國的陸地擁有自我修復功能，無法找到邊界，這個計劃無法實現。”

“還是說，夏沫在期待那個叫周子清的人？周子清得計劃是清除黑暗侵蝕成員，即便成功，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難道是那個叫龍海靈的白玉京城主？”

琉璃知道夏沫在王宮內留下了許多壁畫，包含每一位身份者的身份能力。

可那又如何？

這些身份能力是琉璃親自設定的，祂很清楚這些能力組合後的效果。

如果龍海靈想要透過不同身份者的能力搭配，來突破十萬米的高空，無疑是天方夜譚。

不管怎麼思索，人類都已無可能再勝利。

琉璃心中卻始終縈繞著淡淡的不安。

“夏沫，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

夜晚寂靜無聲。

時間如流水飛逝。

很快十二個小時過去，第六十小時，天亮了。

夏穎揉了揉疲倦的眼眸，原本明媚的眼睛佈滿血絲。

這一夜對她而言很難熬。

身處巴比倫東城之外，一座簡陋的沙塔房屋內，她一夜無眠。

不是不困，而是不敢睡。

巴比倫城附近和巴比倫城之外，夜晚的規則有所不同。

處於巴比倫城附近時，夜晚只有呼喚人名的詭異，躲進房屋就沒事。

處於巴比倫城一定範圍外，黑夜中會多出了一種由黑色霧氣構成的詭異人形，能讓人死在夢裡。

夏穎將其稱為“夢魘”。

離開北城區，向外跋涉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因為夢魘死去。

以至於後面的黑夜，夏穎等人要麼挺著不睡覺，要麼抱團，輪流睡覺，見到夢魘襲來就把同伴搖醒。

“北城區已經回不去了，東城區也進不去，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死。”

夏穎走出沙塔房屋，發現雖然是清晨，但已經有很多北城區的人走出了房屋，拖著疲倦的身軀向東城區走去。

一夜過去，又有部分人死亡。

死掉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令眾人之間的氣氛相比前幾日越發沉悶。

走向東城區的人數量不少，佔據夏穎帶來的總人數的百分之八十。

每個人的臉上除了疲憊，僅剩麻木。

夏穎能想到的事，這裡得大部分人也能想到。

前後都沒有活路，希望已經斷絕。

很多人不願繼續留在這裡等死，決定最後嘗試一次，看能不能進入東城區。

最壞得結果不過是被士兵殺死，萬一運氣好，衝進東城區，他們就能多活一會。

只有夏穎和一小部分人，依舊留在原地。

這些人有的和夏穎一樣在猶豫，有的則是對自身實力不自信。

當大部分行屍走肉一樣的人抵達東城區城門處時，東城區計程車兵階層跑了出來，與這群人混戰在一起。

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戰鬥，所有試圖進入東城區的人全部陣亡，東城區計程車兵也損失數千人。

鮮紅的珠子鋪滿大地。

第六十二小時二十分。

夏穎遠眺，看到幾個人影從巴比倫城高高的城頭跳下，頭顱撞地，如西瓜粉碎。

這慘烈的一幕讓人心驚，也勾起了剩餘活人內心越來越強烈的絕望。

如果註定死去，相比於死在神明手中和詭異的規則下，是否死在自已手裡更好一些？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夏穎看到不下數十道身影從巴比倫城牆頭一躍而下。

夏穎身邊的人，也有人選擇自殺。

甚至她看到一位隸屬於朱雀城，追隨她多年的四星巡獵者，當著她的面，將一把鋒利的石矛捅入心臟。

夏穎沒有自殺。

雖然她已經想不到什麼方式能打破困局活下去，但她內心還抱有一點期待。

期待一點小小的奇蹟，讓她能擁有不同的選擇。

只是很快，這期待就轉為痛苦與無奈。

因為她看到東城區巴比倫王城的大門洞開，東城區計程車兵們再度衝出來，為首的人是九龍城主。

清冷的眸子裡滿是冰冷，手中持著一把石矛。

夏穎知道，這些人是來殺她的。

她不用再做選擇了。

九龍城主幫她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