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知道他漏掉的是什麼了。
因為規則提示,他先入為主,認為這間教室黑板上的文字,全部是錯誤的。
但這樣想不合理,在上有關“神明遊戲”的課程時,老師教過,之所以將這些規則試煉稱呼為“遊戲”,因為每一種規則都會給予參與者提示。
設計出這些規則的“神明”,似乎不是為了殺人。
之前夏沫注意到,黑板上的三行文字,前兩行文字和第三行文字間距很大,應該是兩個人所寫。
前兩行文字是假規則,第三行文字就應該是真規則,是這間教室給予參與者最原始的提示。
夏沫掃了眼黑板上的文字。
【迷途的羔羊們妄圖殺死狼,但它們終將被狼所殺】
“教室裡的人,除去那隻“怪物”,都是待宰的羔羊!只有殺死狼,羊才能活下去。”
“這條規則的字跡和前兩條基本沒區別,應該是“怪物”模模擬規則,臨摹出來的。”
“劉澤銘不是那個怪物,否則他應該改變自己的字跡,令其與黑板上的字跡做出區分,而不是寫出和黑板上相同的字跡,加大自身嫌疑。”
夏沫沉吟的功夫,周子清拎著榔頭走了上去,拉住幾名還想對劉澤銘動手的人。
“你們給我等著!”
劉澤銘捂著鮮血淋漓的額頭痛呼,怨恨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對他動手的人,包括剛剛差點殺了他的曲星竹,他都記在心裡,早晚會報復回來。
然而下一刻,一個人突然掙脫周子清的手,大踏步向劉澤銘衝了出去。
一道寒光閃過,一把美工刀直直刺入劉澤銘的喉嚨。
劉澤銘捂著喉嚨,呆呆看著臉上沾著幾滴鮮血的曲星竹,嘴巴開合,似要說些什麼,只是已經發不出聲音。
短短兩秒,劉澤銘的眼神就失去光澤,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變成一具屍體。
做了這一切的曲星竹,從劉澤銘的喉嚨處拔出美工刀,甩掉上面的血珠,面無表情。
“看來劉澤銘不是那個幕後黑手。”
“你幹什麼?”
周子清衝了上去,抓住曲星竹的手腕,將她壓在黑板上。
“誰讓你動手的?”
“我只是想驗證下,畢竟劉澤銘是最有嫌疑的人,殺了他,運氣好我們就能離開,運氣不好,也能排除一個錯誤選項。”
曲星竹抿著嘴,眼神堅定。
她有必須離開神蹟的理由,為了離開這裡,哪怕是一點可能,她也不會放過。
“劉澤銘死了,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曲星竹。”
“她還殺了劉澤銘,我看她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只有幕後黑手才想將我們都殺死在這。”
“說的沒錯,處死她。”
其他人掉轉過頭,將手中武器對準曲星竹。
之前跟隨在曲星竹身後的兩名柔道社成員,也躲在人群中,張口討伐。
“都先別動手,聽夏沫怎麼說?”唐可辛整個人縮在木板後面,只露出一個頭。
眾人似乎沒有聽見,依舊直勾勾盯著曲星竹。
“夏沫,你能保證她不是幕後黑手嗎?”
“她殺了劉澤銘,說不定還會殺死我們,這樣的人被處死是應該的。”
曲星竹臉頰扭曲,攥緊美工刀,“夏沫,我們聯手怎麼樣?”
“承認吧,想找到那個隱藏在人群中的怪物不容易!與其一個個將有嫌疑的人殺死,還不如把除了我們之外的人全殺了,這樣我們肯定能離開。”
“我不會和你聯手。”
似乎沒有看到曲星竹臉上一閃即逝的殺意,夏沫乾脆的拒絕,“因為,我已經知道如何破解這間教室的規則了。”
“哦?辦法是什麼?”
不僅曲星竹表情變化,教室內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周子清,你去教室內靠牆左數第二具屍體那。”
夏沫沒有回答,而是指揮周子清移動到靠牆位置。
眾人齊齊看去,發現那是一具身穿校服的男性屍體。
他也趁機移動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那裡也有一具女性屍體,沒有穿校服,穿的是運動外套。
“聽我指揮,當我數三、二、一後,周子清,你就砸碎你面前屍體的頭。”
“三、二……”
在數到“一”的剎那,夏沫跟周子清同時動了。
夏沫右手從袖口伸出,猩紅的鉛筆刀對著女性屍體的脖頸切了過去。
宛如切豆腐,女性屍體的脖頸被切斷。
然而被切斷的脖頸裡,並沒有鮮血飛濺,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血肉觸手,從女屍胸腔內探出,宛如八爪魚。
下一刻,女屍的身體靈活的翻身而起,一腳重重踢在夏沫胸口,將夏沫踹飛出去,撞倒幾把桌椅後,摔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
周子清呆滯的抬頭,還保持著高舉榔頭的姿勢。
剛剛他用榔頭狠狠砸了一下面前屍體的頭部,奈何頭骨太硬,震的他手臂發麻。
正想再來幾下,他就看到夏沫倒飛出去,夏沫面前的無頭屍體站了起來,一根根手指粗細的觸手在屍體脖頸處飛舞,每根觸手末端都長著一隻猩紅豎瞳。
“那是什麼東西?”
教室內的學生們吞嚥口水,神色恐懼。
屍體居然活了過來,還變成如此詭異的生物,實在聳人聽聞。
只有曲星竹等少數幾個人,還有勇氣高舉武器。
“你是怎麼發現的?”
長滿觸手的女屍沒有在意其他人,每一條觸手都死死盯著夏沫,詭異尖銳的聲音從她的胸腔內傳出。
“我在進入這間教室時,就檢查了所有人的屍體,十多具屍體中,唯獨你的身上沒有被武器攻擊的傷口,你只可能是第一個死掉的人。”
夏沫揉著胸口,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
“沒錯,可這依舊不是你發現我的理由,知道我是第一個死的,你不應該懷疑劉澤銘、曲星竹或是其他人,用某種辦法殺了我嗎?”無頭女屍繼續道。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我發現我遺漏了一點,那就是隱藏在人群中的怪物,為什麼要在黑板上留下錯誤的規則?自證法之父艾德蒙·羅卡說過,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一直在考慮黑板上規則的含義,直到劉澤銘被攻擊的那一刻,我才想通。”
“隱藏在教室內的怪物,想辦法修改規則,一定是為了隱藏自己,這樣就可以排除劉澤銘跟曲星竹,因為當時和你坐在一起的曲星竹跟劉澤銘,一定會成為嫌疑人,邏輯上矛盾。”
“真正讓我確認這個想法的是劉澤銘的死亡,他的死沒有讓規則消失,這讓其他人也成為了嫌疑人,我們會思考是否有人使用了某種手段,可以在別人看不到的情況下殺人,甚至在殺死劉澤銘跟曲星竹後,依舊沒有破除規則的我,也會成為大家懷疑的物件。”
“但這條猜疑鏈並不完整,讓我們回過頭想想,在這間教室開始出現死人時,最有嫌疑的人除去劉澤銘和曲星竹外,還有誰?”
“曲星竹和劉澤銘是這間教室內身手最好的人,想要隔著他們殺人,不可能硬來,下毒是唯一解!因為教室沒有任何遮蔽物,排除在死者面前下毒的可能,教室也沒有食物和水,排除食用中毒的可能,最後,第一具屍體是被“詛咒”而死,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可以排除是被帶毒的利器劃開肌膚後,導致中毒。”
“綜上所述,這是一起不可能完成的謀殺,在這場謀殺中,死者本人反而是最大嫌疑人,畢竟從沒有人說過,隱藏在教室內的怪物,扮演的一定是活人?你為了讓大家相互廝殺,偽裝成屍體,因為要讓大家覺得是詛咒殺人,所以不能在屍體上留下傷口,但沒有痕跡恰恰是你留下的最大痕跡。”
夏沫語氣平淡,完整陳述了自己的推理。
“剛剛我故意讓周子清去另外一邊,就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想要一擊必殺,沒想到被割斷頭顱,你依然不死,看來我判斷錯了要害。”
無頭女屍拍了拍手,語氣中滿是讚賞,“很棒的推理,如果沒有你,我相信這間教室內沒有一個人會發現我的真實身份。”
“不過,就算你發現了我又怎樣?想要離開這間教室,你必須殺死我。”
夏沫再次,右手鉛筆刀劃過一抹弧度,從上到下,對著無頭女屍斬了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殺不死你?”
鉛筆刀觸碰肌膚,將無頭女屍的身體一分為二。
從女屍的身軀內蹦出一隻人頭大小的白色圓球,宛如凝固的蛋清,裡面一根根紫色血管緩緩跳動。
白色圓球底部長著一張吸盤形狀的血盆大口,頂部則生長著雜亂的觸手。
【規則提示:這是一隻由規則誕生的蜘蛛,擁有一定智慧,被它咬傷的人會成為孕育蜘蛛的溫床,建議當寵物培養】
夏沫看到面前飄過的黑色文字,只感覺汗毛豎立,下意識停下腳步。
怪物長滿眼球的觸手反向彎曲,在地上爬行,確實像一隻長腿蜘蛛,以極快的速度衝向距離它最近,一名沒有反應過來的學生。
怪物底部的吸盤大嘴彈出,層層疊疊,每一層褶皺間都長滿利齒。
怪物嘴巴刺穿學生小腹,流出乳白色的晶瑩液體。
下一刻,被刺中的學生倒地,痛苦的嚎叫起來,從他口中噴出一隻只拇指大小的白球。
仔細一看,那不是什麼白球,而是和怪物一樣,體型縮小了無數倍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