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帷的到來,讓和諧的氣氛隨之冷卻,除了鍾書雲異常淡定外,其他人都非常拘謹。畢竟在溟城,他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哥。”
靳雨霏站起來侷促不安的打了聲招呼。
“你回來了,怎麼不回家?”靳帷口氣冷淡,莫得感情,好像也不驚訝靳雨霏會出現在這。
靳帷回頭看向米薇:“你杵在那幹嘛?”
“靳總,你坐了我的位置。”米薇對他翻了個白眼,不請自來的傢伙,沒點眼力見,看不出來大家都不歡迎嗎。
靳帷拍拍自己的腿,“來,坐老公腿上。”
“你……”米薇臉“唰”的一下紅透了,她真的想上去給靳帷一耳光。
在坐的各位表情微妙,誰也沒想到這位大人物會來這,本來大家說說笑笑挺自在開心的;這逼人一來,除了鍾書雲,其他人都笑不出來,氣氛終結者非他莫屬。
章可急忙找來塑膠凳,又拿來一副新碗筷遞給靳帷。
左邊的靳雨霏不想靠著大哥,急忙往旁邊挪去,給大嫂騰出一個位置來。
“鍾總,最近不忙?”靳帷睨了眼右邊的鐘書雲。
鍾書雲夾著桌上的菜,沒有看靳帷:“怎麼,靳總有業務給我?”他沒有掉進靳帷的話術陷阱裡,如果他說不忙,那靳帷後面肯定會說一些讓小薇下不來臺的話。
“特爾不是不養閒人嗎,我看你回來後挺閒的,沒事就出現在別人妻子身邊。”靳帷那陰晴不定的表情變化,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在意妻子呢,還是純粹在恰檸檬。
鍾書雲輕輕一笑,“靳總,別人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米薇捏緊筷子,臉色鐵青,靳帷來這是來噁心她還是鍾書雲?
“沒關係,只是不齒你這種行為。”靳帷夾起盤子裡的蔬菜,送進嘴裡。
“不齒?那我能請教靳總,我有哪些不齒行為呢?”
鍾書雲這是和靳帷槓上了?
“令人不齒這四個字還是形容靳總比較合適。下雪天把生病的妻子拋在大街上不管;讓她遍體鱗傷;扔掉她的珍愛之物;本人可做不出這麼令人不齒的事。”
鍾書雲想到米薇受到的傷害,眼裡的心疼藏不住。
靳帷側頭冷厲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鍾書雲,“鍾總,還真瞭解我,我這人就喜歡幹不齒的事。”
他放下筷子,看向米薇,“薇薇,走吧,我們還得去接孩子呢。”
靳帷這聲親密呼喚讓米薇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被襯衫掩蓋住了。她起身跟上去,拿著大衣,背上揹包,走在靳帷後面。
“哥,你……”
靳帷打斷妹妹的話,警告她,“靳雨霏,明天我在老宅看不見你,你以後就別想出國。”
靳雨霏一臉悻悻然地坐回凳子上。
“可兒姐,我先回去了,再見。”米薇穿好衣服跟上了靳帷。
鍾書雲站起來想追出去,卻被章恪拉住了。
他現在以什麼身份去管米薇都不合適,鍾書雲剛回溟城,根基未穩,不是與靳帷正面剛的時候。
坐進車裡的靳帷看著站在車門口的米薇,“要我抱你上來嗎?”
米薇看著這輛嶄新的普爾曼,心裡在想:今天自己坐進去,明天他是不是會把這輛車也扔了?管他呢,老孃就是要坐上去噁心他。
上車後,靳帷一直沉默著。
米薇側頭,盯著窗外,望著那喜慶的燈籠,眼裡又泛起淚光;好好的一頓晚餐就這樣被他破壞了,自己只要有一點高興的事,他就會來破壞,來摧毀,他是有多想看著她痛苦。
“今年和我們一起去橫亞過年吧!”
米薇以為是自己幻聽,她側頭看向靳帷,眼神似乎是在向他求證。
“還要我再說一次嗎?”
米薇搖搖頭,堅決回道:“我不去,年三十我要去療養院陪姐姐,這不是你跟我定的規矩嗎?”
那年在醫院裡,得知姐姐可能永遠是植物人後,靳帷把她拉到姐姐床前,讓她每年要來姐姐身邊懺悔、贖罪,要她每年在療養院陪姐姐過年,體會姐姐所承受的痛苦。
“我說,你今年可以和我們去國外過年。”
米薇固執道:“不去,我要去療養院陪姐姐。”
“米薇,專門跟我對著幹?”
“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靳總還沒習慣嗎?”
靳帷把她拉近自己,單手抬起她的下巴,“道歉有這麼難嗎?”
“道歉不難,如果真是我的錯,不用別人強迫我也會道歉。但計盈盈……就算死,我也不會向她低頭。”
米薇眼裡陡然升起的恨意讓靳帷一剎那有那麼幾分動搖,但也就一剎那而已。
壓抑、矛盾、糾纏成了兩人的常態;一個想要句道歉,一個死活不肯說;一個想要逃,一個卻又離不了。
坐在駕駛室的林易在心裡總結了他們的關係,他比誰都瞭解兩人。
米薇又望向了車窗外,她多麼希望這樣的日子能早點結束,然後,回到島上去。
車子路過大橋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芷嗎?
“林助理,停車!”米薇大喊。
林易看向老闆。
米薇拍拍椅背,“快點,不然會出人命的。”
靳帷點頭示意林易停車。
車還沒停穩,米薇跳下車,翻過隔離欄杆,往對向車道跑去。
一個女孩正在翻越欄杆,米薇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她,使出全力把她拽下來。
“小芷,你幹什麼?”
米薇摟住她肩膀。
小芷眼神失焦,毫無生氣道:“還不明顯嗎?讓我去死,死了就沒人討厭我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米薇撩起她亂蓬蓬的頭髮,定睛看著她。
小芷看了看她……
“啊,跳進海里救我的那個姐姐。”突然想了起來:“姐姐,我們真有緣。”
“是啊,”米薇拉著她的手,“既然又讓姐姐碰到你,那就是老天爺不想你就這樣結束自己的青春年華,走,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芷無力地搖搖頭,“姐姐,太累了,人生為什麼會這麼累啊!學習成績、朋友關係、家庭關係,太難了。”
“可不嗎,所以它才是人生啊!”米薇一直抓著她的手,生怕一條生命在她手裡消失。
“就是我,現在也不得不面臨這些煩惱,你跟我去個地方看看,好嗎?去看了如果你還想死,我絕對不攔著你。”
米薇拉著她的手,把她扶了起來,溫柔說道:“好嗎?”
小芷沉默以對。
“這樣,你就當是報答我上一次的救命之恩,跟我去看看,可以嗎?”米薇堅定地望著她。
良久,小芷點了點頭。
“林易,把車開過來。”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靳帷拿起電話,把車喊了過來。
等小芷上車後,站在車外的米薇對林易說道:“林助理,溟城市兒童醫院。”
“明白!”林易點頭後鑽進駕駛室。
車子向兒童醫院方向駛去。
到了醫院,米薇把她帶到志願者登記處登記後,給她穿上志願者的紅色馬甲,拉著她去了急診室。
“你等會跟著我,需要幫忙時搭把手就行。”米薇回頭對她說道。
小芷懵懵地點點頭,不知這個姐姐要幹嘛。
米薇跟這裡的護士長很熟悉,她給兩人分配的任務是護送。
兩人剛到門口崗位上,就迎來一位燙傷的孩子,一個老人家抱著孩子,著急跑進急診室,哭著大聲疾呼:“救救我孫子……”
米薇急忙接過孩子,“奶奶,別急,孩子怎麼了?小芷,扶著奶奶。”
隨後她們把孩子送到了急診室。
孩子是燙傷,雙手手臂上有一大塊被燙掉皮的地方。
老人家是一個人來的,米薇又陪著她去辦手續。
她們在崗短短兩小時,就迎來了十幾個看急診的孩子,有高燒的、燙傷的、吞了異物的,犯癲癇的……
看著小小的人兒,遭受的痛苦,小芷動搖了。
靳帷在無人的角落裡站著,望向遠處忙碌的身影,她怎麼還在這注冊了志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