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北緩緩嘆了口氣，說道，“玉兒，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私奔那一會的事情嗎？”

蘇玉兒點了點頭。

沈丘北緩緩說道，“其實如果可以，我願意與你就一直在那個小屋子裡，那樣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但是，我不能。”

他抬眸，眼神帶著一點悲傷，“當時沈家的人找到我，叫我趕快回去，不然的話，就會將你囚禁起來，那個時候回去，我真的別無選擇……”

蘇玉兒聞言，也是一愣，沒有想到當年居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而且，在與你私奔的路上，我也發覺了這齊國的腐敗，在路上，我們曾經有多少次被官兵刁難？若不是我們的錢包裡有些銀兩，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沈丘北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晦暗，“從那時我就明白了，權力有多麼重要，沒有權力，我們就只能任人擺佈，沒有自由可言。”

他又看向了蘇玉兒，想要抓住蘇玉兒，眼神裡滿是深情，“玉兒，很多事我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蘇玉兒卻是打掉了他的手，眼裡滿是冰冷與不信任，“所以呢？所以那日，你就站在門外，看著蘇麗刁難我嗎？”

她的雙手逐漸攥緊，委屈不自覺湧上心頭，聲音甚至哽咽了起來。

他知道，這十幾年來，她是怎麼過的嗎？她一人經歷了那麼多，她在南疆這裡，在懸崖底下，她永遠都是孤身一人，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會回想著當年年少時的美好時光，一路想，想到最後，青梅竹馬變為陌路，便痛徹心扉。

沈丘北默默盯著蘇玉兒，眼底鋪滿哀傷，“對不起，玉兒，我當時……當時我只是想要讓你趕快離了那沈家……”

蘇玉兒呼吸一頓，“什麼意思？”

“那時我的能力還不夠，我與南疆力量聯合，暗中準備推翻齊國，我做的事情太危險，我不能有軟肋！”沈丘北一頓，看向了蘇玉兒，語氣沉重，“玉兒，我的軟肋，就是你。”

“所以我開始冷落你，這樣別人就不會找你下手……而那天夜裡，我站在門外看著你和蘇麗，其實我比誰都想要衝進去救你，但我不能，玉兒。”

“那是一個可以讓你離開我的方法。”

沈丘北字字低沉，蘇玉兒不可思議地看著沈丘北，聽著這些年的所有隱情。

“我本來是派了人去那亂葬崗之上，想要救回你，卻沒有想到，我們的人沒有在亂葬崗之中找到你。”

蘇玉兒一頓，低下眸來。

那個時候，她已經被袁宇救走了吧。

沈丘北說到這裡，眉頭一皺，眼裡閃過痛苦，“我那個時候，以為我真的失去你了。”

他的身子不可自制地顫抖起來，此時的他脆弱得就像是一個孩子，“玉兒，我當時聽到這個訊息，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你知道嗎？”

“我幾乎是讓人將那亂葬崗翻了個底朝天！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沈丘北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蘇玉兒，低聲說道，“若不是，那天雲羅飛鴿傳書給我，我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蘇玉兒猛地睜大眼睛，“雲羅？鳳凰村的事情，是你搞的鬼？！”

沈丘北的眼神低沉下去，“是的。”

蘇玉兒不可置信地推開沈丘北，眼裡都是震驚，“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沈丘北也是毫不相讓，大聲喝道，“玉兒，我需要力量，在戰場上，擁有了硫磺就擁有了主動權！”

沈丘北死死握住蘇玉兒的肩頭，“玉兒，你要理解我！”

蘇玉兒卻是睜大眼睛看著沈丘北，“你要我怎麼理解你？你就為了所謂的權力，然後讓那麼多人喪命？”蘇玉兒無法理解，她是醫者，生命在她眼裡本來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沈丘北情緒也激動起來，他握著蘇玉兒的肩膀，也不知是懇求還是講道理，“玉兒，我沒有其他辦法的啊，戰爭是殘酷的，只有一直往上爬，作為最強，我才能保護我身邊的人！在這期間，有所傷亡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看著蘇玉兒，瞳孔黑得像是墨水，“蘇玉兒，你不要這麼天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的時候就是要犧牲一些東西的……”

蘇玉兒一頓，忽然想起魏機，臉色變得蒼白。

其實她重新來到南疆，就是懷著那樣的心思吧，就這樣犧牲了魏機，來成全她記憶之中對希宇和魏星的愧疚之情。

她遠沒有那麼天真，也比她想的要決然。

沈丘北見蘇玉兒失神，還以為蘇玉兒被自己說動了，他拉起蘇玉兒的手，低聲說道，“不過，玉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揹負上這樣的罪孽。”

蘇玉兒緩緩抬起頭來，只見沈丘北的眼神溫柔，就好像那年一樣，一瞬間，蘇玉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夢裡一切都沒有發生，她與沈丘北私奔到天涯海角，一生平安喜樂。

……

而此時，沈沉月則是被沈月山帶到了語聖宗的一個房間裡去。

到了現在，她都好像如同在夢中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月山，重複問道，“你說……你口中所謂的主公，是我的父親，沈丘北？”

沈月山點了點頭，“沒錯。”

“不不不，”沈沉月不敢相信一般，扶住自己的額頭，怎麼也沒有想到沈丘北會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那你為何與齊修顏長得如此相像？”

她不能理解，也無法相信。

沈月山聞言笑了笑，他將沈沉月放到了床上，緩緩說道，“因為我就是齊國的小皇子啊。”

沈沉月一頓。

沈月山也坐到了沈沉月的床頭，低下眸去，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眼眸，只聽見沈月山的聲音低沉，“十幾年前，齊國與南疆大戰一場，齊國元氣大傷，被迫求和。而那個時候，南疆提出了一個條件——對小皇子下蠱，將小皇子處死，南疆就會退兵——經過一番思量之後，齊國同意了。”

沈月山緩緩抬起眼眸，“而我，就是那個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