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不禁摩，因此公交車使用率不高，幾乎不存在擠公交車的情況。
“嘀~老人卡。”
刷卡上車，車上一如既往地空蕩，徐勝利像往常一樣，坐在最後一排，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拿出手機。
作為國企的副總，他自然有車，公車私車都有。
企業連年虧損與他何干？
之所以有豪車不坐，主要是徐勝利覺得，作為企業高層，必須時刻關注社會基礎，尤其是……女性。碰到“極品”，他還不著痕跡地拍下來，為後續“報告”做準備。
“去公園健身的老人，保險或中介從業人員——制服真顯身材。”徐勝利不動聲色拍了幾張，只覺得今天坐車的辛苦沒有白費。
下一站，上來兩個年輕人，歪戴鴨舌帽，超大碼運動服，各種鏈子。
徐勝利心裡冷哼一聲，像他這種“老派”的人不喜歡，也看不起這種“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偏偏兩人坐在他的斜前方，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流行語，這讓徐勝利更加不舒服，準備提前下車了。
這時其中一個年輕人朝司機喊道：“師傅，天下廣場站下。”
司機道：“還有好四個站呢。”
年輕人道：“沒有語音報站，我們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哪個站是哪個站，到了麻煩您提醒我們一下。”年輕人挺禮貌的。
“行。”司機一口答應。
……
年輕人拿出平板，播放影片。
“這老太婆也太可惡了吧，這樣對待自己的孫女。真不知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其中一個感嘆著說道。
另一個道：“所以呢，你這麼善良，這單免費？”
“咳咳，善良人也要吃飯。不說這個，既然咱們有了影片，直接釋出再推一波就行了，幹嘛特地到星城六建跑一趟啊。”
星城六建……徐勝利微微皺眉，準備抬起的腳輕輕落下。
“我看老妖婆是壞人變老，越老越壞。她是星城六建的退休員工，咱們去收集一些她以前的黑料。”
“咱們過去收集黑料，人家企業願意嗎？”
“有什麼不願意的，老妖婆退休了，現在做的是關星城六建什麼事？咱倆這是幫星城六建義務宣傳，有什麼不願意的。再說了，就算星城六建下封口令，還能擋得住‘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員工嗎？”
“也對，老妖婆這種人不知道得罪了很多人，願意落井下石的一定不少。”
徐勝利探頭瞥了眼影片。影片很清晰，他一眼認出退休的張茹。
張茹的死活，徐勝利一點不在乎。可是有一點很肯定，星城六建這種虧損企業不喜歡出名，一旦暴露在聚光等下，許多事，許多人經不住查。
徐勝利頓時額頭微微冒汗，心裡問候張茹十八代祖宗，退休了還給人添麻煩。
吐了口氣，徐勝利上前道：“兩位……你們好，聽你們提到影片和星城六建，鄙人正是星城六建的副總經理。”
說完，遞過去一張名片。
年輕人接過名片：“你？呵呵，恕我直言，大企業副總坐公交車上班，我 怎麼就不信呢？”
徐勝利看不到的角度，兩個年輕人悄悄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魚兒上鉤了。
對於年輕人的懷疑，徐勝利不以為意，懷疑是正常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很容易驗證不是嗎？”
“六建有官網，官網有高層照片。”
“再說了，你們不是正好去天下廣場的六建總部嗎，我也是。”
……
張俊傑和左明跟徐勝利進入一間豪華茶室。
徐勝利親自泡茶、斟茶。
兩個年輕人有些拘謹。
漂亮女秘書去而復返，把三個有點厚度的信封放在桌上，裡面全是代金券，在指定商場跟現金區別不大，主要用於繞過某些規定作為員工合法福利。
徐勝利將一個信封推到兩人面前：“有些問題想向兩位請教。”
張俊傑昂首挺胸：“我們有職業道德…”
信封開啟，露出面額一百的代金券，起碼二十張。
張俊傑吞了口唾沫：“…但不多。”
徐勝利道：“說說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張俊傑：“我們是一家專業的網路推廣公司，昨天接到一個單子，有人想讓兩段影片在星城範圍內曝光……”
“等等。”徐勝利打斷張俊傑，“ 僱主沒要求牽扯到六建？”
“沒有啊。”張俊傑說，“我們就是為了讓劇情更飽滿，內容更豐富，才想著來六建收集一些老妖婆的黑料。老實說，這是我們第一個大單子，所以想做得漂亮一點，當做公司的經典案例。”
徐勝利嘴角抽抽，想一巴掌抽在張俊傑臉上。他又把一個信封推到張俊傑面前：“你們能不能放棄這個單子。”
“其實我們只象徵性收了對方兩千塊，主要是為了口碑。”張俊傑很坦誠，生怕徐勝利反悔似的，“徐總，恕我直言，這種活我們不做，能做、願意做的太多了。而且影片裡涉及的東西太有話題性，說不定就上了全國熱門，到時自媒體肯定一窩蜂上，各種深挖……”
徐勝利把第三個信封放在張俊傑前，“所以我需要聯絡你們的僱主。”
這次張俊傑猶豫了一下。
徐勝利也不催。
氣定神閒地喝茶。
他相信張俊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張俊傑選了信封，給了一個手機號碼。
……
徐勝利沒有親自送張俊傑和左明——他們沒價值了，只配由秘書送出去。
徐勝利看著寫著號碼的紙條，猶豫著要不要讓朋友查查主人的資訊，又怕斥責生變。
琢磨了一下，徐勝利有了決定。他認為自己能夠應付目前的情況。
“嘟嘟嘟……”
響了十幾聲才接通。
“不要保險，不要挖掘機……什麼都不要！不要再打了。”
徐勝利愣了一下，就這兩秒，對方直接掛了。
預想過的一些情況，唯獨沒有這種。徐勝利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再打一次。
這次很快接通。
“艹！說了不要再打，聽不懂人話嗎？！”
“不是推銷電話。”徐勝利忙說道，“關於張茹的事。”
“張茹？哦哦，你說那個老妖婆是吧，你誰啊？”
“星城六建徐勝利。”
“張茹就是星城六建的退休員工。怎麼？你們還為退休員工擦屁股嗎？”
“不，你誤會了，我和你一樣，覺得張茹太過分了。”
“很過分吧，你也這樣覺得？”
“對。”
“就實話跟你說吧，那家店鋪我投了點零花錢，不多，就算全虧了也無所謂，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花錢找水軍曝光她。”
“可是這也會損害咱們星城六建的形象……”
“那我活該吃這個虧？”
“不不，我想說的是，只要影片不上傳到網上，這口氣能不能由我們幫你出？”
對方沉默了許久，“可以，但你只有一天時間。”
“成交。”徐勝利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