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府裡,矮几前,沈洛軒和虞清歡對坐。
矮几上還似往常一樣擺著各色各樣的糕點和一壺清茶,都是虞清歡愛吃的。
虞清歡一手拿著糕點咀嚼,一邊關心道:“軒哥哥,你將江家主和江柳兒送去鄞州了?”
沈洛軒微微搖頭,“沒有,我派了影衛送的。我擔心你,所以只把他們送到了安全地方後我就回來找你了,回去後才發現你不在。”沈洛軒溫和的笑道:“不過還好,你沒事。”
虞清歡用空出的一隻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到了鄞州,他們就安全了。畢竟鄞州不僅是謝城主的地盤,還有三十萬魅影鎮守。”
三十萬魅影都是死士,他們是白宸一手建立起來的,裡面功夫最高的有九品,最低的在五品左右,是一支精銳,一生只聽白宸之令,一生也只駐守鄞州。
沈洛軒輕嘆氣,擔憂道:“鄞州城內是安全,可鄞州城外,卻是一波接一波的殺手在追殺他們。”
虞清歡眸光微閃,“洛軒,你這麼擔心他們,要不我替你走一趟,將他們安全送到鄞州?”
沈洛軒出聲打斷道:“不用,我相信以玉松的本事,他能護好自己和妹妹的。”
“你都能這麼信任江家主,為什麼總是不信我呢?”
沈洛軒只覺這話很奇怪,虞清歡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他從不懷疑也不多問,只一味的依著她。
沈洛軒不解,“我什麼時候不信你了?”
“在我去辦事時你就不信我。你總是怕我受傷,怕我有危險,你和陌風都是這樣,從來不信我自身的能力。”
沈洛軒輕嘆,他一臉抱歉又真誠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過多的擔心會成為你的束縛。但是清歡,我什麼都可以依著你,唯獨事關你性命的事,是我賭不起的。所以我才會這麼過分關心你。但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不信你,也從未質疑過你自身的能力。”
虞清歡一彎眉梢,笑意盈盈,“嗯,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我答應你,以後不管做什麼事,定會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
沈洛軒微微點頭,他也伸手去拿起面前的一塊糕點嚐了嚐,糕點做工精細,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沈洛軒吃進嘴裡也甜進心裡,再飲一口清茶,茶香味濃,先苦後甜,令人回味無窮。
兩人閒聊了幾句家常話後,虞清歡便先行離去,獨自回了觴府。
回到觴府,已是申時。
陌風正好做了一桌晚膳,只等虞清歡回來,就可以用膳。
觴府中,大堂內,虞清歡,陌風和虞澤宇三人對坐在飯桌前用膳。
虞澤宇一邊吃著碗中的菜一邊抱怨道:“姐姐,這幾天你們都去做什麼了呀?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在府裡無所事事,都快無聊死了。”
虞清歡瞥了一眼虞澤宇,心裡突然有了主意。
她想著,江玉松和江柳兒被殺手追殺倒是個給虞澤宇歷練的好機會,畢竟,繁州到鄞州這一路山高水遠,路上正好可以讓虞澤宇見識一下民間疾苦,也可以繼續練練他的膽量。
畢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識萬物遇萬人,歷人生百態,看世事炎涼,方能修行,亦能成長!
虞清歡一邊慢悠悠的喝著湯一邊笑著回應道:“小宇,你閒了這麼多天估摸著也閒的要長草了,正好我有點事要你去幫忙,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去?”
虞澤宇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瞪大眼睛,一臉好奇問道:“什麼事啊?”
虞清歡放下湯碗,一本正經道:“江家主的仇家找上門來了,江家主不得已遣散了江家所有下人。如今他們在四處躲避仇家,所以呢,我派你去保護他們,將他們平安送到鄞州如何?”
虞澤宇蹙眉,“就我一人嗎?”
虞清歡一臉自豪得意,“那當然啦,你可是既得了我的真傳又是虞清歡的親弟弟,幾個殺手而已,對你而言應該是小菜一碟的事。”虞清歡看著虞澤宇那一臉懨懨的模樣,出言逗弄道:“怎麼?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虞澤宇被虞清歡話語一激,頓時就志氣昂揚起來,連方才的害怕都在瞬間消散了許多。
他一臉傲氣道:“誰說我怕了?哼,去就去……”虞澤宇留了個心眼,一臉不懷好意問道:“但是姐姐,我若是把這件事辦的好,你能不能送我一樣東西?”
虞清歡邊喝湯邊問道:“什麼東西啊?”
無錯書吧虞澤宇一臉堅定的應道:“我要凌雲霄。”
“不行!”
虞澤宇話音剛落,陌風趕忙拒絕。
凌雲霄是虞清歡送給陌風的,陌風視如珍寶,打死也不願送給任何人。雖然現在凌雲霄被白宸所奪,但是,陌風在心裡暗自發誓,他一定會將凌雲霄拿回來。
而虞澤宇卻是對凌雲霄覬覦已久,其一,這是虞清歡的佩劍,他拿著臉上有光,出去報出名號時,自身底氣都足了不少。其二,這可是武林兵器排行榜上的天下第一劍,誰不想要呢?
陌風心虛的看了一眼氣若神閒的虞清歡,她一邊吃菜一邊雲淡風輕的應道:“換一個東西,否則,沒得商量。”
陌風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他的清歡還是更加偏愛他的。
陌風嘴角上揚,笑意都加深了不少。他閉了嘴,放了心,便埋頭吃飯,不再言語。
虞澤宇撇撇嘴,小聲嘀咕道:“換一個就換一個!”
虞澤宇倒是想反抗,奈何武功還不夠高,只能處處受制於他倆。否則就會被他們出手教訓。
他想了想,才一臉不情不願的問道:“那把凌雲霄給我耍三天總可以吧?”
虞清歡笑意更甚,“問你千殤哥哥。”
虞清歡話音剛落,陌風卻語氣微冷,“沒得商量。”
虞清歡扶額,想一碗水端平可真難啊!
虞清歡看著面前這一桌清湯寡水的菜,實在沒有胃口。她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繼續。還有,小宇,去不去記得給我個準話,明日一早我等你回話。”
虞澤宇以為虞清歡生氣了,他連忙解釋道:“姐姐,我沒說不去啊!”他笑嘻嘻道:“姐姐,明日一早出發是吧?我記下了。”
“明日午時三刻出發。”
虞清歡語畢,便看了一眼陌風,“千殤,等會你吃飽了,就來廚房,教我做飯還有糕點。”
虞清歡語畢,都不等陌風說話,便轉身離去。
虞澤宇疑惑,“姐姐這是,生氣了?”
陌風不答,站起身也自顧自離去,徒留虞澤宇一人在此用膳。
廚房裡,虞清歡站於一旁,而陌風卻捲起袖子揉著白花花的麵糰。陌風不解問道:“清歡,你今日怎麼想著要來廚房學做飯?”
虞清歡不答反問,“那你呢?今日為什麼沒阻止我來廚房學做飯?”
若是放在以前,陌風是斷不會讓虞清歡進廚房學做飯的,畢竟廚房油煙灰塵,髒亂不堪,虞清歡從小嬌生慣養,她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在陌風眼裡,她又怎能親自下廚呢?陌風將她奉為神,自然是不能沾上人間煙火的。
可是現在陌風卻想通了,人生在世,世事無常,生死難料。陌風有心想陪虞清歡一輩子,可浮生夢一場,世事雲千變,人這一輩子很長,而在這漫長的一生裡,每個人都會經歷許多磨難和生老病死,也會有許多意外,像如今這種前途未卜的生活,他不會知道,死亡和明天究竟哪一個先來。他害怕自己陪不了虞清歡一輩子,所以,便只能趁現在自己還陪在她身側時,多教她一些自我生存的知識,這樣,即便有一日他真有萬一,那虞清歡也能照顧好自己,讓陌風放心。
陌風搓了搓手心糊上的麵粉,笑道:“因為如今不比從前了,清歡,技多不壓身,多學點對你總是有用的。所以,以後只要是你想學的,我不會再阻撓你。只要你想學,若我會我就教你,若我不會,那我就先想方設法學來,然後再親自教你。”
虞清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走上前,學著陌風的樣子去揉搓麵粉,這是虞清歡第一次揉麵,不免笨手笨腳,不是水加多了就是麵粉加多了。
陌風今日教她做的是紅豆千層糕,虞清歡學的很是認真。
陌風在一旁用小磨坊碾著紅豆問道:“清歡,你真決定讓小宇獨自一人去保護江家主啊?”
虞清歡揶揄道:“小宇方才向你要凌雲霄時,你都不想給,現在怎麼又關心起他來了?”
“那不一樣,清歡,凌雲霄是你佩戴了十八年的貼身佩劍,曾經這把劍你從不離身。現在你把它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我不想給別人,哪怕是親人也不行。”
陌風早就把凌雲霄當做了虞清歡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只是礙於他臉皮薄,不敢明說而已。
虞清歡想了想,“那若是有一天我要這把劍呢?”
陌風咬了咬下唇,他內心不願給,但還是違心的道了句,“本來就是你的,你想要我給你就好了。”
虞清歡看著他這副溫溫柔柔,委屈可憐的小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陌風,你還真是可愛啊!只不過陌風,現在凌雲霄可不在你手上。”
陌風一臉堅定不移的道了句,“我知道,但我一定會把它拿回來的。”
虞清歡笑意漸濃,“那可是白宸啊!你能從他手中奪劍?除非他善心大發。”
陌風目露兇光,意志堅決道:“那又如何?我就算……”賠上這條命,也要把它拿回來。
“住口!”
虞清歡冷冷打斷,陌風被虞清歡這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死死震懾,他被驚的心裡一顫,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虞清歡冷冷警告,“陌風,你記住,我想和你長長久久,長命百歲的活著,所以,以後像死或是賠命亦或詛咒自己的話都不許再說,不然,那就讓我先……”死在你前面。
“清歡!”陌風急忙打斷道,虞清歡住了嘴,沒再說話,陌風卻乖巧的點點頭,眼中那抹兇光立刻散去,“清歡,我以後不會說了,但是你以後也別說這些話,好嗎?”
虞清歡沒有理會他,只柔聲道:“凌雲霄我會幫你拿回來的,所以你就別操心了。至於小宇,他一人去我確實不放心,畢竟我要他是去練膽子的可不是讓他去送命的。”
“所以清歡是想讓我去暗地裡保護他嗎?”
虞清歡搖搖頭,“不,我想求助謝城主,讓她在暗中幫我護好小宇。但出手是要在他生命垂危之時,至於中途,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不能插手。”
陌風意會,他看著虞清歡揉的麵糰光滑柔順,便笑著由衷誇讚道:“清歡你好聰明啊,一學就會了。”
陌風將自己碾好的紅豆用瓷碗裝好後,才笑道:“這面要醒發一會才能做的,清歡,我先教你做一些簡單的家常小菜。”
虞清歡一臉乖巧的模樣,她點了點頭。
兩人又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戌時三刻,月上枝頭。
塵府的長廊上點起了花燈,在風中搖曳。
長廊上,謝婉手中拿著一封飛鴿傳書而來的信,這封信是酉時三刻,虞清歡特地給謝婉寄來的,信中內容大意是,讓她去保護虞澤宇。
謝婉走進一間庭院中,來到房門口,三遍敲門聲過後,屋內才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
“進來!”
謝婉推門而入後又將門合上,房中燭火通明,而映入眼簾的是道道散下的帷幕,遮擋了屋內的光景。
謝婉站立在房門口,一臉恭敬道:“主子,小主子來信了。”
“是清歡還是洛雪?”
謝婉應道:“是二少主!”
白宸猜測道:“可是來找本宮幫忙的?”
“是,信裡寫的是希望屬下能替二少主辦趟差。”
白宸有些玩味又有些寵溺的輕笑一聲,“這個小丫頭,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謝婉在心裡心疼白宸,有些話她想冒著頂撞白宸不惜丟命的風險說與白宸聽。她拿信的手緊了緊,猶豫沉默了好一會,才雙膝跪地,一字一句道:“主子,屬下有一言,雖是大不敬,可屬下還是想冒死諫言。”
白宸聲音有些慵懶的應道:“說吧。”
謝婉死死咬了咬下唇,才垂首輕聲說道:“主子,屬下知您愛女心切,但您現在的身子已經受不起折騰了。所以,屬下斗膽,若兩位小主子日後有事,不如就全權交給屬下去辦吧?”
白宸冷笑一聲,但緊接而來的卻是失落,“你以為二少主為什麼要找本宮幫她去抵擋玉安?說到底,不過都是試探罷了。當年,是本宮對不起他們。生而不養,枉為人父!所以,他們心裡恨本宮,本宮都知道,可本宮卻不怪他們。而清歡這次試探本宮,若本宮作壁上觀,那本宮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得到她的原諒,而她此生也絕不會再來找本宮……”
白宸能有這麼多感慨,多半源於他的童年。他自小無父無母,跟一頭豹長大。最初只懂捕食獵物,填飽肚子的他並不會去想自己有多可憐。可直到三歲那年,他被白員外抱回家當親兒子收養。
當他學到知識時,他才明白他的可憐之處。他恨他自己的爹孃對他生而不養,還將他拋棄荒野,讓他一個還未斷奶的嬰兒在田野裡自生自滅,他恨白府的那幫所謂白員外的親戚,處處冷嘲熱諷他沒爹沒孃,是個雜種,在白府生存也只是寄人籬下,他恨他小的時候與他同齡的孩子都有爹孃疼愛,都能依偎在爹孃懷裡撒嬌,可是他沒有,他羨慕卻又恨的心臟疼痛,咬牙切齒。
正因白宸經歷過這種恨,所以他才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虞清歡和沈洛雪。他小時候不曾得到的父愛母愛,他想盡全力讓虞清歡和沈洛雪得到,儘量不讓她們步入自己的後塵。
“主子,小主子在外求見!”
門外傳來一個婢子的聲音,謝婉見白宸遲遲不出聲,便直起身行了一禮,“主子,屬下這就去接小主子進府。”
在得到白宸同意後,謝婉轉身出門後又將門合攏才離去。
待謝婉離去後,白宸剛閤眼準備小憩一會時,忽又聽見敲門聲。白宸不猜也知道,定是她的愛女來找他了。
白宸聲音低沉的道了句,“進來吧!”
“吱呀——”
木門開啟又合攏的聲音傳進白宸的耳中。
“前輩!”
虞清歡進屋後,見到密密麻麻的帷幕,所以才輕喚一聲。
“上前來!”
得到白宸的應允,虞清歡穿過兩層維帳後,只見屋內裝飾簡樸,而榻前的床簾散落,遮住了裡面的光景。
白宸的聲音有些虛弱,“你這次過來,是來要回凌雲霄的?還是又想讓本宮幫你辦事?”
“我進府就聽謝城主說您此一戰傷的很重,所以前來探望。”
白宸語氣微冷,他冷哼一聲,不悅道:“她還真是多嘴!”
虞清歡聽著這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知道他動了殺心。虞清歡連忙解釋道:“前輩,這不關謝城主的事,是我逼問她她才說的。”
白宸聲音溫軟了許多,“你放心,本宮現在不殺她,等她幫你辦完你的事後,本宮再殺她也不遲。”
虞清歡輕嘆氣,她以為白宸是誤解了她的意思,可只有白宸自己心裡知道,他是在出言逗弄虞清歡。
虞清歡轉移話題道:“前輩……”
“叫爹!”白宸打斷道。
虞清歡沉下氣,聽話乖巧的道了句,“爹!”
白宸臉上笑意加深,聲音也更加溫柔,“再叫一聲。”
虞清歡連叫兩聲,“爹,爹,夠了吧?”
白宸噗的一下笑出聲,“小丫頭,你還真是可愛呢,本宮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虞清歡的三聲爹,讓白宸發自內心的高興。側躺在榻上的白宸一揮手,床簾就被掀開。
虞清歡頓時就被眼前的一幕迷住了雙眼,看的不由自主呆愣了幾分。
寶榻帳下美人臥,丰姿俊顏難蒙塵。
難怪虞清歡和沈洛雪的容顏相貌都不差,這不正是遺傳了白宸的傾國傾城嗎?
虞清歡將視線從榻上移開,白宸慢慢悠悠問道:“小丫頭,你方才想說什麼?”
虞清歡被白宸一問,話都說不清楚,“那,那個,能不能……”把凌雲霄還給我?
白宸一雙眼似是能洞察人心,他微微一笑,美豔動人,“小丫頭是不是想要凌雲霄?”
虞清歡微微點頭,虞清歡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他在白宸面前就會莫名的變得乖巧可人,以前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在白宸面前好似連話都不會說了。
白宸從榻上坐起,“那把劍,是我留給你防身用的。”白宸一臉委屈道:“可是你卻把它送給別人,我很傷心,就不想給你了。”
虞清歡知道自己搶不過他,便輕嘆氣,“算了,你不想給,我不要還不行嗎?”
白宸又驚又氣,他更加委屈,“原來你真是為了凌雲霄來的,唉~”白宸連連嘆氣,漂亮的雙眸盡顯失落。
虞清歡解釋道:“不僅僅是為了凌雲霄,還有就是,您這不是受傷了嗎?女兒想盡孝侍疾,照顧您如何?”
白宸失落的桃花眼瞬間笑意叢生,“此話當真?”
虞清歡微微點頭,“當真!”
“那好,既然我的清歡這麼有孝心,那從明日起,府中所有人就聽從你的安排吧。”白宸見這天色不早,便笑道:“你今日就在家裡住下吧,謝婉就在外面,你出去後讓她帶你去你的閨房吧。”
虞清歡抓住重點,一臉好奇,“我的閨房?這還有我的閨房?”
“清歡是不是糊塗了?塵府是清歡的家,清歡的閨房不在塵府那在哪?”
“那塵府不會也有沈洛雪的房間吧?”
白宸一臉平靜的應道:“自然!”
虞清歡此刻只覺白宸這個憑空出現的爹為了彌補他倆還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虞清歡經歷了喪父之痛後,便覺得白宸的出現好像是一種彌補她喪父之痛的慰籍。
虞清歡有點想多多瞭解面前這個真正的爹了!傳聞中的白宸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好像也沒有那麼嚇人。
不過也是,自己在外界的傳聞不也是惡名遠揚嗎?可實際上的自己哪是真的那般無心無情之人呢?
虞清歡心直口快,“爹,這個點我睡不著。女兒想和您聊天。”
白宸伸手向她招手,虞清歡走上前,坐於榻邊。白宸問道:“你想聊什麼?”
虞清歡想了想,才隨便找了個話題,“想知道江湖事!”
她知道白宸從小就在江湖長大,對江湖上的事瞭如指掌。而虞清歡從小也有一個女俠夢,只可惜她貴為公主,身份尊貴,所以虞笙不許她出公主府去江湖上闖蕩。
小的時候,她曾聽虞笙說過,江湖在人心,講的是個人情世故,而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他說五湖四海皆朋友,天南地北盡兄弟是江湖;也說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這也是江湖。
可虞清歡小時候,她曾在戲本子上讀到過,說江湖的世界是天生我才必有用,莫欺少年窮;是一劍一壺酒,快馬四處遊,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是不打不相識,知己遍天下;是刀光劍影、快意恩仇、腥風血雨、冤冤相報何時了?是英雄與美人之間的浪跡天涯,攜手一生亦或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是一生追逐名利和地位權勢,到頭來,要麼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要麼一抔黃土埋白骨,是非成敗轉頭空。
虞笙和話本子上的故事究竟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講述的精彩,她主要還是想聽聽白宸的過往,在江湖上所做的那些傳奇的事蹟。
此刻對虞清歡而言,聊什麼倒不重要。她主要的是想多瞭解白宸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也借白宸的嘴讓她多瞭解瞭解她不曾瞧過的事。
白宸一雙眼裡盡是寵溺,嘴角也笑的溫柔。自陌塵死後,他許久不曾這般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白宸一本正經的講著,時不時還會逗弄一下虞清歡。而虞清歡聽的如痴如醉,時不時也會和白宸玩笑幾句。虞清歡問道:“爹,那你年少時可曾遇到過武功和你不分上下的人?”
白宸眉眼一彎,“自然是有的,天下武功沒有最強只有更強。我年輕時能與我打成平手的一個是趙子衿,一個是鄧寧……”
“鄧寧?”虞清歡滿臉疑惑,“沒聽說過他,他是誰啊?”
白宸笑意加深,他耐心的解釋起來。
今夜,他和虞清歡兩人秉燭夜談,虞清歡也在他的侃侃之談中忘記面前人的身份,這父慈女孝,兒女繞膝的生活是白宸夢寐以求的,如今嚐到甜頭,白宸喜不自勝,但若是陌塵和沈洛雪都能在他身側,他會更加知足。
夜已過半,已是子時三刻,虞清歡睏意上頭,她在不知不覺中,靠著床沿樑柱睡沉過去。
白宸起身下榻,有些不滿的抱怨道:“你這死丫頭,還說要照顧本宮,依本宮看,是要本宮照顧你還差不多。”
白宸將衣椸上自己的外衣拿下披到虞清歡身上後,才將虞清歡打橫抱起。
剛推開房門,只見謝婉守在門前,謝婉見白宸衣衫單薄,連個外衣都不曾給自己披上,便擔心他著涼,她行了一禮,“主子,屬下送小主子回房吧。”
白宸話音微冷,“不,本宮要親自送清歡回房。”
語畢,他便徑直走到一間自己很早為虞清歡準備的房中後,將她好好安置在榻上,白宸輕手輕腳為她掖好被子後,才將她身上的衣服拿起穿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