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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

怡花館和怡華苑在胡族是並列第一的妓院。只不過怡花館裡是美男層出不窮。是胡族許多富家女子最愛光臨之地。而怡華苑裡是女子。

小廝將馬車拉到怡花館前,將馬紮放到地上,掀開車簾,落玉從車上跳了下來。

鬱華也出了車,落玉輕提著鬱華的衣襬,扶著鬱華下了車。

怡花館中人山人海,裡面的裝飾佈置也算是精美絕倫。樓中的欄杆皆用漢白玉所做,房柱紫檀所制,上面還刷有紅漆,房頂上的屋瓦琉璃所做,翠綠一片,好看至極。

怡花館的大廳前飛閣流丹,歌臺舞榭,紅飛翠舞,玉動珠搖。後院疊石為山,亭臺樓閣,廊橋水榭,應有盡有。

眾人都認識鬱華,畢竟他是景王駙馬,嫁給景王那一日時,因痴情而鬧得沸沸揚揚,名震胡族,無人不知,家喻戶曉。

一個身材豐盈的老鴇走上前,笑嘻嘻的迎接道:“五駙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吶!五駙馬是來尋景王殿下的嗎?”

鬱華問了一句,“殿下在哪?”

老鴇命令道:“來人!”

一個嫵媚動人的男子走了過來,老鴇看了他一眼,“還不快帶駙馬去找殿下?”

男子眉眼一彎,“好呢!”

男子說著,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駙馬,這邊請!”

在男子的帶領下,鬱華來到一間房門口。

男子將鬱華帶到後,便向鬱華行了一禮,就退下了。

鬱華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有妓子彈琵琶唱戲的聲音。

那妓子香喉玉口,聲音甜美,細膩空靈。只聽妓子唱道:“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鬱華將門推開,房中層層疊疊的絲綢輕紗漫天飛舞,鬱華一眼就看見自己愛到骨子裡的人,在屋中和一群妖豔男人跳舞嬉鬧,飲酒作樂。

胡君的臉上帶有一抹醉意,成年後的胡君比小時候更美。

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韻姿天縱。丹唇外朗,皓齒內鮮。玉潤冰清,瑰姿豔逸。

鬱華緩步走了進去。胡君已是玩瘋了心。

一個男子遞上了一杯酒,笑的一臉溫柔,諂媚道:“殿下,再陪奴家喝一杯吧~”

另一個男子賣弄風騷,嬌嗔道:“殿下,快來陪奴家跳舞嘛~”

還有一個男子摟著胡君的芊芊細腰,在她面前盡顯嫵媚,嬌聲細語道:“殿下,什麼時候才能讓奴家進景王府啊,奴家也想服侍您嘛?”

……

諸如此類的話還有很多,胡君察覺到有人進來,她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立刻變得清醒明亮。臉上的醉意瞬間全無。

胡君邪魅一笑,語氣陰沉了幾分,不悅道:“你們都是死的嗎?見到駙馬還不跪下?”

方才還是柔情萬種的胡君,只在一瞬間功夫,眼中的殺戮之氣暴起,所有人都只覺彷彿死神來臨了一般,嚇到他們心慌意亂,雙膝發軟。

早就聽聞胡君雖是廢柴,喜歡流連煙花柳巷之地。但卻喜怒無常,愛濫殺無辜。論起殺人奪命,她可不輸地府裡的閻羅王。

這些年她手染鮮血,慘死在她手上的人和被抬出景王府的小倌屍體不計其數,冤魂多的估計都裝不下地府了。

她人雖美豔無雙,但性子卻極其狠辣,手段殘忍,喜將人做成人彘。慢慢玩死!

她做人只有一個宗旨: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有人被胡君一嚇,心裡驚恐萬分,紛紛收起那副不正經的模樣。恭恭敬敬下跪行禮,異口同聲道:“奴,拜見五駙馬,駙馬萬福安康!”

胡君擺了擺手,眾人便都識趣的退下了,臨走時,還不忘將門關緊。

屋裡只剩胡君和鬱華兩人時,胡君卻向鬱華招了招手,自鬱華被胡君納為側駙馬後,胡君也沒怎麼為難他。

胡君給了鬱華作為駙馬的一切權利,而鬱華雖是傻,但並不蠢。

他不過是反應遲鈍,做事遲鈍,領悟遲鈍,有些膽小罷了,但他發現只要自己能在胡君面前更傻一點,胡君就會待他很好,鬱華在胡君心裡雖抵不過許澤玉,但能被他愛著也挺好。

鬱華走到胡君面前,胡君笑著問道:“怎麼了?”

鬱華怯生生應道:“阿君,王上申時就要來景王府了。你與王上關係素來不睦,上一次,王上來景王府時,您在賭場與人飲酒划拳,回去後,被王上罰跪一日一夜。今日王上又要來,若你不在,王上肯定又會罰您的。所以我擔心……”

胡君對鬱華說過,若無人時,鬱華可喚他阿君。

胡君微微點頭,“好,那咱們現在就回去。”

胡君起身將鬱華抱入打橫懷中,朝窗外飛去,消失在屋裡。

景王府中,玉樓金閣,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

寬闊的前廳裡,胡君站在椅子前,弓腰低頭行禮,她在迎接王駕。

門外,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向胡君緩緩走來。景王府全府奴僕紛紛下跪行禮。

這女子便是胡族君王胡婧。胡婧今年雖三十,但出落的卻是顏似花樹堆雪,容若白玉生輝,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手如蔥根,腰如細柳。她和胡君是同父同母所出。

他倆面雖不合,但心合。胡族裡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說胡君是廢柴,是斯文敗類,但只有胡婧知道,她這樣,不過是想隱藏最真實的自己。

祈庚三十二年,春,胡婧因爭奪皇位一事,引得朝臣和胡嶽不滿,百官紛紛諫言,要將胡婧打入地牢,胡嶽也贊同了此事。

胡婧入了地牢後,牢中的官差知道胡婧身份金貴,不敢動她,所以她在牢中平安度過了三個月。

而這三個月中,都是胡君日日跪在胡嶽的宮門前苦苦哀求,只求胡嶽能放胡婧一條生路。

炎炎夏日,日光似火。

乾坤殿外,十三歲的胡君雙膝一軟,“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哭著大聲哀求道:“兒臣胡君,請求父王,放過王姐,兒臣願替姐擔罪!”

“兒臣胡君,請求父王,放過王姐,兒臣願替姐擔罪!”

……

胡君一遍遍哀求,還每求一次,就重重磕一個響頭,已示誠意。

可宮殿裡的胡嶽對此不理不睬,充耳不聞。胡君見了,繼續磕頭,哀求道:“兒臣胡君,請求父王,放了王姐,兒臣願替姐姐擔罪!”

姐姐,我一定會求到父皇放了你的。

天上太陽毒辣,酷暑難耐,胡君已全身滾燙,熱汗淋漓。胡君的額頭因多次磕頭,而變的由紅到青,再由青到紫,最後,鮮血直流,染的地上一片血紅。

太陽的毒辣已讓胡君精神恍惚,眼冒金星,口乾舌燥。而過度的哀求,也讓胡君聲音嘶啞,雖到如此境地,可胡君依舊不放棄,她還是啞著嗓子大聲哀求道:“兒臣胡君,請求父王,放了姐姐,兒臣願替姐姐擔罪!”

時間過去了大半,可乾坤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胡君跪了一日,直到太陽落山時,她才昏倒在地,後來還是許澤玉將暈倒的她送回了碎玉宮。

這世間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她的活法就是將最善良的自己保護起來,不受任何人的傷害。雖然,滿殿朝臣都說胡婧和胡君的關係勢如水火,甚至還有人說,景王想造反篡位。可只有胡婧知道,胡君刀子嘴豆腐心,她對胡婧的姐妹情誼是真,只是不願在明面上展現出來。她展現出一副對君王無禮的樣子,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姐妹二人,讓人鑽不進空子來。

胡君走到上座坐下後,王霸之氣籠罩全身,好似睥睨天下,俯瞰萬生。

胡君對著上座之人下跪參拜道:“臣,拜見王上,吾王萬歲,萬萬歲!”

胡君語畢,身後的奴婢下人都紛紛行禮,異口同聲道:“奴,奴婢拜見王上,吾王萬歲,萬萬歲!”

胡婧解釋道:“胡族已建立成國,從今往後,不要再稱呼本王為王,而是稱呼朕為皇上。可明白?”

這件事胡婧在朝堂上也與滿朝文武提過,眾人皆知,只不過胡君是從來不上早朝的,所以她不知道。

胡君行了一禮,“臣明白了,皇上。”

胡婧抬手,“平身吧!”

眾人道:“謝皇上!”

眾人起身後,胡君對著門口人擺了擺手,奴僕全都散了去。

胡君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滿不在意道:“皇上來臣的景王府,有何貴幹?”

說著便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開蓋吹了吹,抿了一口。

這語氣這做法分明是不把胡婧放在眼中。但胡婧不氣也不惱,因為胡君也不是第一次這麼目中無人了。

胡婧心平氣和道:“聽說景王近來作風越發不像話了,坊間都在說景王不學無術,喜歡光臨賭坊和煙花柳巷之地。今日,又去了怡花館,若朕今日不來,景王恐怕就又要宿在那怡花館徹夜不歸了是嗎?”

胡婧冷笑一聲,“臣的私事,皇上也要過問?皇上管的還真是寬吶!”

“私事朕可以不管,但你身為一國皇女。應當為天下百姓做表率。你不學無術也就罷了,竟然還終日去混跡賭場和煙花柳巷之地,你這般,是有辱皇家顏面,你說你該當何罪?”

胡君依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辯解道:“皇上,臣不過一介廢柴皇女,並不適合為萬民做表率。若皇上看不慣,大可處罰臣,甚至廢了臣。臣不堪大任,甘願將景王府和頭銜讓出。”

“就算你是廢柴,不堪大任,但你依舊姓胡,骨子裡流的是皇族的血。你是皇室胡家正兒八經的血脈。”胡婧嘆了一口氣,“景王,朕已經為這件事與你說過很多回了,既然你如此不聽勸,那就拖下去,杖責百下,讓你漲個記性吧。再者,半月後,就是一年一度的科舉,此次科舉的試卷考題,就由你來負責。”

胡君起身下跪行禮。她一臉輕蔑的模樣,“臣謝皇上信任,此次科考,定不負皇上所託。”

胡婧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便離去。胡君行了一禮,“臣,恭送陛下!”

宸王府的後院中,卵石鋪成地板的地面上,放著一張長木凳。凳上趴著胡君,兩個身穿緊身衣的宮中侍衛拿著寬大結實的板子,一板一板的打在胡君腰背上。一旁還有一個奴婢在報數。

胡君雖是疼痛難忍,卻硬生生咬著牙一聲不吭。

後院的走廊裡,站著十個被胡君接入府中的小館,胡君將他們當面首養著。他們在一旁冷眼旁觀,還嘰嘰歪歪的討論著。

奴婢報到五十一下時,胡君的後背已是血肉模糊,鮮血都滲到了木板上。

鬱華聞訊趕來,只見胡君的背上被打的鮮血淋漓,衣服和血肉都沾到了一起。

鬱華看著,心裡萬分心疼。像是比自己受了刑罰更痛心。板子還在繼續,鬱華實在忍受不了,便不顧眾人的阻攔跑了過去。

鬱華明白,君王一言,說一不二。

所以,他也沒打算要阻止。他一下趴在胡君背上。這一舉動驚到在場所有人,兩個侍衛停了手,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鬱華道:“殿下沉迷花街柳巷,皆是本君沒有束縛好殿下。本君也理應受罰,你們行刑吧!”

鬱華話音剛落,胡君哽咽了幾下,將要流出的血水吞入腹中,她冷冷命令道:“來人,將駙馬拉下去,帶回房中,沒有本殿命令,不許他踏出房門一步。”

此話一落,兩個奴婢走了過來。鬱華急的大聲喊道:“都不許過來!誰敢過來,本君就殺了誰!”

婢子聽後,便停住了腳步,兩人愣在原地進退兩難,不知所措。

鬱華趴在胡君身上,胡君的心腸也不是鐵石所做,鬱華對她好,她不是不知,只是她始終放不下自己心裡的執念,也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他罷了。

鬱華命令道:“你們還不動手嗎?一百丈若不打完,你們永遠都不能回去向皇上交代。”

侍衛剛準備動手,胡君的語氣冷若冰霜,狠狠警告道:“哪個不怕死的敢動手一下,本殿成全她!”

報數的奴婢走上前,對著胡君行了一禮,“殿下,奴婢們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您不要為難奴婢們。”

胡君言語緩和了幾分,“本殿不會為難你們,在旁邊等著!”

奴婢行了一禮,“是!”

便領著兩位侍衛退至一旁。

胡君命令道:“鬱華,你到我面前來,看著我!”

鬱華對胡君的話從不違背,這次也不會例外。鬱華走到胡君前面,蹲下身,胡君伸出一隻顫巍巍的手,鬱華雙手立馬握上胡君的手,看著胡君臉色慘白,滿頭是汗,嘴角血水不停流出,鬱華心疼的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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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君摸到鬱華的肩上,鬱華只覺左肩處一麻,自己便動彈不得,口不能言。

糟了,阿君讓我過來就是要點我穴道。這下好了,動彈不得,還不能說話。

鬱君命令道:“來人,送駙馬回房。”

一聲令下,景王府的下人趕忙走來,將毫無掙扎之力的鬱華好生生的送回了房間,而侍衛也繼續行刑,待胡君的刑法實施完時,胡君後背的皮肉已經潰爛,她是被人架著回的房間。

白日的殘陽漸漸隱退,深夜寂靜。

櫟王府的後院中傳來一陣琴聲,琴聲婉轉連綿,亦揚亦挫,意境深遠。

正準備回房休息的慕華被這琴聲所吸引,她順著這琴音尋去,只聽彈琴的人吟誦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慕華站在院外,看著亭子裡的人用心的彈奏著。

月光下,胡臨一襲黑衣,氣質清冷,容貌卓絕。

一曲完後,慕華鼓掌誇讚道:“真好聽!”慕華曾在古書上看過《莊周夢蝶》這首詞,如今結合曲子,慕華喟然而嘆,不禁有感而發道:“人生一世,如白雲蒼狗。生命之短,如蟬活一夏。”說到動情處,她看著空中的夜,眸子越發寒涼,她字字如珠,“正因生命的短暫,人世間才會有那麼多悲歡離合,一生到頭,如夢初醒。”

胡臨卻不贊同,“在我看來,《莊周夢蝶》是因為想逃避現實,矇蔽自我,所以才有此一夢。人生一世,有許多迫不得已,也有許多事不能得償所願。而只有以夢境麻痺自己,才能將心中未完成的遺憾盡數完成。只可惜夢境終究是夢境,永不能成為現實。頭枕黃粱,終不過美夢一場,夢醒後,人,還是要活在當下!”

胡臨語畢,衝著慕華莞爾一笑。

“其實吧,我倒覺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沒那麼重要,如若能在夢境中,得償所願,我倒是願意一夢不醒。”

遠處傳來虞清歡清脆空靈的聲音,胡臨和慕華轉身去看,只見虞清歡孤身一人朝他們緩緩走來。

三人各行了一禮。

胡臨笑的溫柔,“浮生姑娘見解獨到,在下自嘆不如。”

虞清歡笑道:“櫟王過獎了,小女子淺薄之談,擔不起御王一誇。”

慕華關心道:“浮生姑娘,聽說你們明日就要啟程回域州了?”

虞清歡應道:“是的,叨擾了許久,真是不好意思。”

慕華笑道:“邵公子可是胡族的功臣,為胡族開疆拓土,他能來櫟王府,王府榮幸之至呢!”

虞清歡輕笑一聲,原來這夫妻倆都是善良熱情,不愛爭搶之人呢,難怪會結為夫妻。

虞清歡看了看天色,“王爺王妃,這天也不早了,我就先下去休息了,你們也要早些休息。”

慕華微微點頭,“好!”

虞清歡語畢,便快速離去。

慕華看著虞清歡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無影無蹤後,才將手一把搭上胡臨的脖頸,一臉撒嬌道:“夫君,冷!”

慕華一張溫柔的臉和沉穩的性子只在一瞬變得調皮起來。

胡臨寵溺的笑著,將她抱入懷中後,才帶著他離去。

胡族的御書房中,一張梨花大理石書案前,胡君正坐在軟椅上批閱奏摺。

門外一個太監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稟報道:“啟稟皇上,忠沐公爵府尤爵爺求見。”

尤爵爺原名尤諾,是先皇后尤蕊兒的弟弟。尤家有一座金庫,庫裡的錢財,能買下半個寒國。當年胡嶽當政時,最愛的就是錢財,而胡嶽娶尤蕊兒就是靠著花家的錢財來填補國庫。祈庚十五年,尤蕊兒去世。葬入皇陵。

尤蕊兒為後,尤家封爵,並且世代襲爵。這是尤蕊兒拿手中的錢財換來的。尤蕊兒和胡嶽並不相愛,兩人只是互惠互利,共贏而已。

而尤蕊兒的母親尤依依,死於祈庚二十年。尤依依膝下一兒一女。胡族在胡嶽當政時,依國法,女子不可襲爵做官,無奈之下,只能將爵位傳於尤諾。

尤諾為人古板木納,又喜歡固執己見。

此人在年輕時,一心有遠大志向,想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只可惜年輕時次次趕考,次次落榜。後來,尤蕊兒嫁給胡嶽做了皇后,尤家雖襲爵,但胡嶽為了不讓外戚干政,便讓他們有名無權。於是尤諾便更加得不到重用,一身才華被棄如滄海遺珠。

胡婧每次見她都只覺頭疼,但又礙於她長輩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見。

胡婧淡淡應道:“宣吧!”

太監行了一禮,“是!”

語畢,一個身穿素衣,髮髻高挽的男子走了進來。此人一米六的身高,年近五十歲的年紀,臉上一臉嚴肅之相。

尤諾下跪行了一禮,“老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爵爺免禮!”

尤諾站起身來,“皇上,景王殿下性子貪玩,做事又桀驁不馴,如讓她負責科舉,是否太過草率?”

胡婧心下腹誹,訊息還真是靈通。

胡婧輕笑,“那依爵爺的意思,何人合適?”

“老臣認為,小女尤昩品學兼優,滿腹才華,做事穩重,若皇上能給她一個恩典,讓其做監考官,老臣想,她定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胡婧聽後,心下不由諷刺,還真是為了得到帝王重視,不擇手段。

那尤昧是尤諾的女兒,這個尤昧別人不瞭解,她還不瞭解嗎?從小嬌生慣養,雖也苦讀寒窗十載,可卻心思不正,沉迷美色和財寶,府中養了二十多位面首,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胡婧輕嘆氣,她知道,若是不答應尤諾,她又會倚老賣老,喋喋不休的教訓個不停。胡婧可沒有這精力和她吵,於是應道:“那就讓她和爵爺一起去監考吧。只是爵爺,希望她真的能為朕分憂,選出一批優異的學子,否則,她若是選不出來就別怪朕,治他的罪了。”

尤諾行了一禮,“是,老臣遵旨!”

“那爵爺還有何事?若沒什麼事,便先請回府吧!”

尤諾再次行了一禮,“老臣告退!”

語畢,便退了出去。

待尤諾走的沒有人影后,胡婧才道:“出來吧!”

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從簾帳後緩緩走出。

女子名叫谷媛,今年二十有六,胡族人,既是一介草民,也是胡婧與胡君的摯友。與胡婧相交一年,胡婧雖與她三觀一致,有知己之交,但畢竟相識時間短,對她也是一知半解,只知她有鵠鴻之志,其他的就不得而知。

胡婧問道:“剛才朕與爵爺的對話,你聽到了吧?有什麼想說的?”

谷媛行了一禮,“皇上,谷媛不過是一介草民,天子面前,谷媛不敢多加妄言!”

“無妨,朕恕你無罪,大膽說!”

“那好,既如此,谷媛便斗膽諫言了。聽皇上與爵爺的說話語氣,皇上似乎對這位爵爺很是反感?”谷媛猜測道

胡婧直言不諱,“是!”

“那爵爺家的女郎應不像爵爺所說的那般品學兼優,滿腹才華,做事穩重吧?”

胡婧輕笑一聲,“你這麼汙衊爵爺家的獨女,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

谷媛堅定道:“皇上不會的。皇上,當您說,若爵爺家的女郎沒有將此事辦好,您便要治罪時,谷媛就猜到了。谷媛篤定,這位爵爺家的獨女絕不像爵爺口中所說的那麼好。皇上,自古帝王登基,最難應付的便是皇室宗親,爵爺是皇室宗親,我猜,陛下應該給了他們一個有名無實的職位,要不然,科舉只是一件小事,他們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千方百計來爭奪聖寵,引起陛下的注意。”

胡婧嘴角揚起一抹笑,聽著谷媛的分析,她只覺深得吾心。

胡婧點頭,“繼續說!”

“我猜皇上之所以答應爵爺,正是因為篤定了爵爺的獨女沒有那等才能,所以,皇上才會讓爵爺一同前去,目的就是想讓爵爺親眼看著自己的獨女出醜,而後,在施以懲戒,既是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又想借此機會敲打一下所有的皇室宗親,警告他們安分守己,別再興風作浪。”

胡婧聽後,連連鼓掌,“你說的不錯,朕如今已將胡國復興昭告了天下。所以,朕是時候,要開始打擊朝中異黨了。”

關於打擊異黨,是胡婧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當年,她初登皇位時,遭百官反對,受百姓唾罵,特別是登基十年裡,天災人禍不斷。

登基第一年,洪水氾濫,淹沒了花、方、錦三州,登基第三年,沙州發生地震,死亡了接近三萬人,登基第五年,錦州大旱,顆粒無收,活活餓死了數十萬百姓,第七年又是蝗災,第八年海嘯,第九年才安穩下來。

然群臣卻以此來怪罪她,說是女帝登基,天理不容,所以才會降此天災,懲罰胡族。

年年的自然災害卻讓西遷境地的勉族人以為胡族已經死光了,他們藉機從交州穿過,在沙州城下叫囂,結果是胡婧一人帶領大軍擊退了勉族。

雖從此事後,群臣對胡婧的態度緩和了不少,但私底下依然有不服她還有謀反之人。

所以既然復興了胡國,他就要著手打壓朝臣,開始除惡務盡。

檀香嫋嫋的房間裡,裝飾精美。透過暈紅的帳幔,是一張用檀木做的床榻,床榻上趴著傷勢嚴重的胡君,床榻邊,鬱華端坐一旁。

看著胡君腰背臀被打的皮開肉綻,肉和衣服都粘在一起。鬱華眼眶通紅,淚水不停在框裡打轉。

鬱華在給胡君上藥,怕弄痛胡君,他小心翼翼,謹慎細心。胡君悠悠問道:“現在幾時了?”

鬱華哽咽了幾下,怯懦道:“阿君,已經午時。”

胡君咧嘴一笑,“難怪我覺得有些餓了。”

世人皆說,胡君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胡人卻都知胡君酷愛美食,域州一條街上就沒有她沒吃過的美食。正因她喜愛美食,所以她特意在域州最繁華的街道上建立了一所在胡族排名第二的酒樓——鴻燕樓。

鴻燕樓中光名廚她就請了五十多位。景王府中也有名廚二十多位。

鬱華點頭,“好,我這就命人去備膳。”

胡君拒絕道:“不要,本殿今日不要他們做,只要你做!”

鬱華點頭,“好,阿君你再等等,我會快一點替你上好藥,等藥弄好了,我就去給您備膳。”

“藥放著下人來塗,你去備膳。”

鬱華因剛入景王府時總受到胡君的欺負和羞辱,所以他害怕胡君,但他對胡君的關心和愛意都是真的。

鬱華怯聲怯氣解釋道:“阿君,我知道您餓了,但,但是我不放心別人給你上藥。我怕別人笨手笨腳的,弄疼你了。”

胡君軟聲軟氣道:“夫君,我餓了,你就親自去給我做些吃的嘛。”

胡君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畢竟是血肉之軀,娘生爹養,她還是有感情有溫度的,所以她會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撒嬌裝乖賣可憐。

雖然她並不愛鬱華,還將他當成許澤玉的替身,總在鬱華身上找許澤玉的影子,但鬱華有一點胡君是可以確定的,鬱華愛自己勝過一切,所以胡君才會這麼放心大膽的信任他。

而鬱華他雖傻可也不是真傻,他一直都知道胡君待他好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身高身形氣質與許澤玉相差無幾,可鬱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非要去愛她。

而且他發現只要自己裝傻或是裝的更傻一點胡君就會待他更加憐惜一些。

人這一生遇上一個自己愛的人不容易,但現在既然遇上了,就要大膽去追求一次,而追求成功了,從對方的厭惡又走到相敬如賓,這一路著實不易,所以更要珍惜。

雖說這短暫的愛情都是逢場作戲,如水中月,如鏡中花,並不長久,可人這一輩子不都是逢場作戲嗎?每到一個不同的年紀就要扮演一個不同的角色與不同的人逢場作戲。

小時候與長輩逢場作戲,長大了與周圍人逢場作戲,後娶妻生子又與愛人子女逢場作戲,最後老了,便與子孫後代逢場作戲。

臨了臨了,戲就散場了,回顧一生也不過是走馬燈,一夢醒來一生也就落幕了。

所以,若逢場作戲能換來鬱華想要的,他也不介意去演一輩子,只要能隨心而活的去愛胡君,不強忍自己那顆愛她的心,而胡君也待他好,那他可以一輩子都痴痴傻傻,永不清醒。

鬱華笑的溫柔,“好,我這就去給你做。”

鬱華給胡君上完藥後,幫她把衣服穿好,看著屋外陰風陣陣的天氣,他又給胡君掖好了被子後,就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