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雪出去玩了一遭後,便沒再回住處,而是在涼州街邊租了間尋常小屋,和影玉一道住下。
夜半三更,更深露重。
房間裡,沈洛雪端坐在蒲團上。她一邊飲茶一邊望著窗外盛開的茶花,月光的照耀下,花色豔麗,香氣撲鼻。
吱呀——!
門開後又合攏的聲音在沈洛雪耳畔響起,影玉端著一盤糕點走到沈洛雪身旁,他將糕點放到桌上,才笑道:“主子,這糕點剛出爐的,主子嚐嚐。”
見沈洛雪沒有動,影玉解釋道:“主子,這糕點是屬下親手做的,食材也是屬下親手買的,不會有問題。”
沈洛雪伸手拿起一塊糕點抿了一口,影玉立馬就蹲下身給沈洛雪斟了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
糕點香軟甜膩,入口即化。沈洛雪笑著打趣道:“你居然還會做糕點?”
影玉在沈洛雪身旁默默守護了她二十三年,沈洛雪的一切喜好他都知道。
沈洛雪很小的時候,因不受帝王寵愛,所以每月發放到棲鳳宮的銀錢都會被宮人所貪汙,宮人會告訴沈洛雪,不是不給她飯吃也不是不給她新衣服穿,實在是銀錢太少了,根本就沒多的錢給她買。
因此,沈洛雪常常沒有新衣服穿也常常餓肚子,本是一日三餐,但那些欺軟怕硬的黑心宮人,為了多貪一點,好的時候給她一日兩餐,不好的時候就一日一餐。
而且給她吃的飯菜,從來都沒有雞鴨魚肉,皆是素菜。就連沈洛雪想吃個糕點,宮人都告訴她,要開源節流,不能浪費。還說糕點是可有可無的吃食,因為不吃糕點餓不死人,但若不吃飯,人是會被餓死的。
所以沈洛雪平生最大的喜好,便是研究吃食。
沈洛雪曾對謝婉說過,人活一生,什麼都帶不走,但是隻有吃喝,吃喝進腹中的才是自己的。
但吃喝卻也不是什麼都吃,沈洛雪對吃食很挑剔,只要她不愛吃的,哪怕做的秀色可餐,她都不帶多看一眼。
影玉也是心疼她,所以才為了她特意去和廚娘學廚藝。
影玉撒謊道:“主子,是先帝讓屬下學的。先帝說,主子最愛吃食,所以就讓屬下從小跟著廚娘學廚藝。”
沈洛雪一邊吃糕點一邊微微點頭,“那你是自願學的還是先帝逼你學的?”
影玉行了一禮,“主子,屬下能為您學廚藝,是屬下的福分,屬下心裡自然是自願的。”
沈洛雪將一塊糕點吃完後,她抿了一口茶水,嘴角一彎,滿意的笑了笑後,才話鋒一轉,一臉正經的問道:“褚大人回寒覆命了?”
影玉應道:“是!影珏與他一同回去了,順道在路上保護一下褚大人的安全。”
沈洛雪輕嘆一聲,“今日那兩人,一個叫樊潤,一個叫王榮。你明日想法子去打探打探兩人的底細。”
影玉行了一禮,“是,主子!只是,屬下有一惑不解。”
“但說無妨!”
“主子,您為什麼對這兩人如此上心?”
沈洛雪輕笑一聲,“既入虎穴,那就要把這穴裡的每一頭虎都摸清楚,這樣才好對症下藥不是?”
影玉微微點頭,“主子聖明!”
沈洛雪從蒲團上站起身,“走吧,給我侍寢!”
影玉心裡本就喜歡沈洛雪,且也給他侍寢過一次,若再裝那套抵死不從的戲碼就過於假了。
與其出言婉拒,不如順心而動。
影玉行了一禮,“是!”
沈洛雪抿唇一笑後,便走到榻邊,影玉緊隨其後。
床簾散下,一夜纏綿。
晨風徐徐,紅日初升。
這日一早,虞清歡、陌風、沈洛軒和虞澤宇便趕到了乾州,遇到還在守城的邵凌竹。
邵凌竹見到虞清歡自是喜不自勝,只因虞清歡和邵凌竹說要過海去勉族,五人也就沒再多聊家常,邵凌竹命人將船放到海上,五人很快就上船,啟程勉族。
邵凌竹還將琉璃和熊瑾也帶在身側,這二人也跟他們一起上了船。
十一月的天氣,天上雖有太陽照耀,但在海面行船,海風一吹,還是會感覺到絲絲涼意席捲全身。
巨船上,虞清歡站在船簷邊,蔚藍的大海海浪翻滾,海風輕拂虞清歡的長衣秀髮。
身後,邵凌竹拿著一件白色斗篷走來披到虞清歡身上。
邵凌竹笑道:“師傅你找我啊!”
虞清歡墨色的黑眸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眸光微閃,“凌竹,我想跟你作比交易。”
“交易?”邵凌竹先是一愣,師傅怎麼跟我這麼客氣了?
邵凌竹解釋道:“師傅,我不想跟你做交易。只要你不離開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所以,你有事就吩咐吧,不管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完成。”
虞清歡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才轉頭笑著看向邵凌竹,“凌竹,你知道你這一生想要什麼嗎?又或者說你的志向是什麼?”
“我想要的是你啊!至於我的志向嘛,是想篡權奪位,掌握實權,這樣我也有資格娶你了。”
“你不過是因為缺愛所以才依賴我,這些年,你沒遇到過真正對你好的人,所以你總會憶苦思甜,想著幼年時在公主府,我待你的那點好,可那並不是喜歡。而且,在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永遠依賴誰一生,也沒有誰會是誰永遠的靠山。”
就如她虞清歡一般,虞清歡曾經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依靠公主這個身份尊貴一輩子,可虞朝一旦覆滅,她現在也不過是眾多平民百姓中的一員。
公主的身份和尊貴已成過去,虞國亡了,就如一顆百年的參天大樹忽然倒塌,樹上的葉子被風吹散,各奔東西或被藏於泥土腐爛,最終化為塵埃。
虞清歡說到邵凌竹心裡最深處的傷,但她並不想承認,便一口否決道:“師傅,我並不是因為缺愛才依賴你,而是我真的喜歡你,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曾忘記你。”
虞清歡重複道:“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邵凌竹心裡如刀割後撒上鹽水一般,疼得厲害,但他還是心平氣和問道:“是誰?”
“跟我一起上船的。”
邵凌竹抿了抿唇,“是陌風還是另外一個?”
邵凌竹輕嘆,“其實陌風我認識。他是大虞三十年春季入公主府的,那時我還沒走,但自他入公主府後,你對我的關心就越來越少了。我其實也恨過他,恨他進了公主府就搶走了你對我的愛。我甚至想過,能不能殺了他,但是我又害怕我這麼做了,會不會永遠失去你。”
“陌風是我一眼驚豔萬年的人,所以我喜歡上他了。”
“那另外一個呢?我看你和他也走的很近,關係好像也非比尋常。”
現在的虞清歡自己也不知自己心裡究竟在愛誰?
陌風對她而言,是伴她一生的人,而沈洛軒她也想擁有,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她也明白。
就如她自己都知自己是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就只看到陌風對琉璃手下留情時,她心裡都會吃醋,更何況陌風和沈洛軒這兩人都是對愛情專一之人,若是他們總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糾纏不清,他們心裡又會作何感想?
可是她該怎麼辦呢?兩人自己都捨不得,而就算自己想趕走他們,他們也不願離開,就想著一心追隨自己。而她虞清歡又是個風流多情的性子,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或許像她虞清歡這樣濫情的人,就該孤獨終老,不禍害任何一人,可為什麼到最後還是被情愛羈絆住了呢?
到底是哪出錯了?
虞清歡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多想。
人活一世,就該取悅自己。既然想不通也不必自尋煩惱,既然推不開,那就兩個都要。
邵凌竹看著沉默不言的虞清歡,笑道:“師傅,你知道嗎?胡族自朝帝登基後,就改了律法。胡族不止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就連有錢有勢有權利或入朝為官的女子也可三夫四君。這就不禁讓我想到了南北朝的山陰公主劉楚玉,她有皇族第一美人之稱,但她不僅有駙馬何戢,她的府內還有三十面首。師傅,你若不知自己愛誰,何不效仿於她?”
“效仿她死於十九歲嗎?”
虞清歡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句話就堵的邵凌竹啞口無言。邵凌竹輕嘆一聲,“好,那就不效仿她。那就效仿武則天好了,她男寵也多呀。”
“我沒想過要稱帝!”
“我知道,可我的師傅,曾經也是公主呀。師傅是聖帝最寵愛的小公主,所以,也可以三夫四君,有正駙馬側駙馬侍君男寵面首的。”
邵凌竹一句話說到虞清歡心裡的痛,她有些懷念從前的生活了。
虞笙在世,虞國未亡時,她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身上沒有任何重擔。她本可以像邵凌竹所說的這般繼續無憂無慮,驕傲跋扈的活著,擁有三夫四君,擁有正駙馬側駙馬侍君男寵面首的,可是天下乃大爭之世,多國紛亂,伐交頻頻,總是要有國家先在這混戰的亂世裡犧牲的。
無錯書吧而虞國,就是那個很不幸的國家。
虞清歡不想與他閒聊了,便話鋒一轉,問道:“我祝你成為胡族的新君,你效忠於我可好。等事成後,你是胡族新君,與我便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邵凌竹反問道:“你怎麼覺得我會答應你呢?”
虞清歡應答自如,“因為你從小就受過許多非人的苦楚,而你所受的這些苦楚皆是因為你沒有足夠的權勢所導致的。邵凌竹,你野心很大,你想要權利地位金錢,只為彌補你童年時所不曾擁有的,也為報復你童年時所讓你受苦的人。”
虞清歡知道,邵凌竹對她的喜歡終究比不過權勢地位,在邵凌竹心裡,美人沒有權利地位重要。而他之所以需要虞清歡,只不過是需要一份溫情,僅此而已。
但溫情不是愛,一日兩日,三月四月,五年六載,總有一天會膩的。
可虞清歡也只猜對了一半,因為在邵凌竹心裡,權利和虞清歡,缺一不可。
邵凌竹微微點頭,“師傅說的很對。師傅,我可以無條件的幫你,但事成以後,你和江山,我都要。”
虞清歡應道:“好。”到時候再說吧!
虞清歡用言語敷衍了邵凌竹後,便轉身回了船蒼。
穿過一道遊廊後,來到一間庭院。
院中一顆柳樹早已成了枯枝,滿地落葉,一片金黃。
沈洛雪站在遊廊前,她的身後是來向沈洛雪彙報情況的影玉。
從影玉打探的訊息沈洛雪得知了樊潤和王榮的官職和關係,也從他們身上打探到他們的老師容錚和容錚的兒子容蒼熙是個怎樣的人。
容錚年輕時是個為國為民,難得的忠臣,但後來隨著年紀增長就變成了權臣。
但好在他有個剛正不阿、清廉自律的兒子——容蒼熙。
容蒼熙勤政愛民,忠君愛國,頗有幾分容錚年輕時的模樣。他二十歲就一舉中了狀元,孤國有狀元簪花遊街的習俗。
孤啟一年,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容蒼熙身騎白馬,頭上簪著一朵御賜的紅花,穿著白衣紅褂,在孤國街上游行了一遍。
少年眉目清秀,儀表堂堂,又是帝王親封的狀元郎,這一遍遊街引得涼州城內來圍觀的年輕貌美女子紛紛心動,成了諸位女子日思夜想的春歸夢裡人。
可眾人不知,這位年輕氣盛的狀元郎心中,可是住有一個少時就一眼定情的人,而她就是冠軍大將軍檀淵之長女——檀煙嵐。
檀煙嵐嫁給溫庭深的事,容蒼熙並不知情。因為自檀家在星燎十六年,滿門被抄後,溫庭深和容蒼熙的關係也逐漸變淡,漸漸的,便不再往來。兩人除了在朝堂上能見面以外,其餘時間幾乎不見面。
容蒼熙做了一年狀元后又被祁言昱提拔為六部尚書,正三品,管理六部。
至今已有七年。
沈洛雪在外面租了一套宅子取名洛府。府外,王榮騎馬而來。
他在洛府門口徘徊許久。
到底該不該去敲門呢?
王榮心中矛盾。
他雖與沈洛雪相處的時間不多,可第一眼見她時,王榮對沈洛雪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這感覺似一罈烈酒,又苦又澀,可細細品嚐後,卻又是如此香醇可口,令人忍不住沉醉不醒。
王榮牽著馬在洛府門口已來來回回轉了無數幾圈,再三思索後,他終是下定決心,想要離開,可剛轉身,洛府的門居然開了。
早不開晚不開,非得在他確定離去時開了門。還真是開的早不如開的巧啊!
“王公子?”
身後傳來沈洛雪不解的聲音,彷彿是沈洛雪在疑惑,你怎麼會在這?
王榮回過身行了一禮,笑著應道:“洛姑娘!”
沈洛雪在王榮和樊潤面前沒說自己姓沈,只說自己姓洛名雪,本是寒國人,家中經商,此和家兄一道來孤國做生意的。
“王公子怎會在我府邸門口?”
王榮乾咳了兩聲,解釋道:“我,路過!”
沈洛雪微微點頭,“王公子,既然都路過了,那要不要進府喝杯茶?”
此話一出,正合王榮心意,但他還是行了一禮,客氣的道了句,“那就,叨擾了!”
沈洛雪喚來自己顧的下人將王榮的馬牽到後院。她帶著王榮進了府邸,穿過幾條長廊後,來到一間大堂,兩人坐下後,下人將茶水糕點端了上來。
王榮說話向來口快心直,她直接問道:“上次聽洛姑娘說,隨兄長前來涼州做生意,不知姑娘家中做的是什麼生意?”
沈洛雪輕笑,隨口胡謅一個,“絲綢生意。”
王榮微微點頭,“洛姑娘,在下此來,是想問一問姑娘可有婚配?”
沈洛雪微微一笑如百花盛開般明豔動人,“未曾婚配。”
王榮說話雖直,但他還是因不好意思怕唐突沈洛雪,便撒謊道:“抱歉,問的這麼直接確實有些冒昧,但是,在下是替自己兄弟來問的。他對姑娘一見傾心,所以託在下上門詢問一番,只是他臉皮薄,所以才沒來。”
沈洛雪知道王榮口中所說的是樊潤。她也婉言拒絕道:“小女子蒲柳之姿,能入公子之眼是小女子的福分。只是,小女子深知自己高攀不上,所以還得麻煩王公子回去後替小女子轉告樊公子一聲,就說他的一番深情小女子無福消受。願他往後能再遇佳人,傾心相待。”
沈洛雪的話已直白明瞭,王榮自然是聽得懂,他對著沈洛雪行了一禮,“姑娘的意思,在下知道了。那在下就不再打擾了,也願姑娘能早日尋得一心愛之人,白首不離。告辭!”
沈洛雪命人將王榮送至門口,還派人將他的馬也牽到門口,王榮騎馬離去。
夜幕降臨,星月交輝。浩渺無際的大海美的仿若一副山水墨畫,辰星閃耀,倒影在蔚藍的大海上,海浪輕輕拍打著巨船。
虞清歡一身白衣紅斗篷站在巨船中央欣賞著海上獨特的夜景,看著一望無垠又平靜如鏡的海面,不禁感嘆道:“海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師傅說的可不對。”
邵凌竹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虞清歡此刻賞景的雅興。
虞清歡問道:“怎麼不對了?”
邵凌竹解釋道:“師傅在海上賞的是景,可徒兒在海上看到的卻是大海之深,好似能吞吐日月星辰,包攬天地萬物的景象,所以徒兒想的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凌竹,有雄心壯志是好事,但若只知道卻不能真正領悟其深意,那也只會空有一肚子野心,日後,萬事難成。”
邵凌竹笑道:“多謝師傅教導,徒兒謹記。”
虞清歡問道:“這麼晚還不睡?”
邵凌竹應道:“我這不是看見您還沒睡嗎?我來找您說說話,順道告訴您,明日咱們就要進滿州了。”
虞清歡疑惑,“滿州?”
邵凌竹給虞清歡耐心解惑,“自胡族在勉族成立國度後,勉族地盤被建為八州,交,沙、域、羅,花,方,錦,滿。而交州在祈庚三十九年因勉族攻進交州,二皇子胡嘉帶兵前去平叛,因胡嘉不懂用兵之道所以交州被勉族所佔……”
世人都以為是胡嘉不會帶兵所以才失了交州,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胡嘉被鄧寧陷害,所以才會敗。
鄧寧是太常少卿鄧濤之子,他的母親名叫朱婷,是個江湖人,有許多仇家。父親鄧濤官職太常少卿,官居正四品。
鄧濤和慕山兩人是莫逆之交,兩人從小就給鄧寧和慕卿定了娃娃親。
鄧寧大慕卿六歲,也是在鄧寧六歲時,慕家主母陳靜懷上了慕卿,也是在這時兩家才定的娃娃親。
若是個女兒就嫁給鄧寧,男孩就結為異性兄弟。
在慕卿未出世時,鄧寧就日等夜等,日盼夜盼,直到確定是女孩後,鄧寧才給慕卿取名卿。
慕卿慕卿,思慕於卿。
兩家還交換了定親信物,鄧寧自從接過信物後,便將信物一直佩戴在身上,從不離身。
而慕卿出生的前三年,鄧寧卻是日日來慕府看望慕卿,那時他就在想,將來等慕卿長大一定要把她寵成公主,把世間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只可惜好景不長,祈庚三十年,朱婷的仇人找上門來,滅了鄧家滿門。鄧寧被藏於草堆裡才堪堪躲過一劫。
自那後,鄧寧過起了流浪的生活。直到祈庚三十四,十四歲的鄧寧因長相過於俊美被一個在街市辦事的太監所看中。
太監名叫易青,是胡嶽身邊的貼身內侍,因頭腦靈活,懂得隨機應變,喜歡巴結胡嶽從而備受胡嶽寵愛。
但易青自己也是個變態狂,他最愛的就是長相俊美的美男子,當他看到鄧寧的容貌身材時,他隨即就起了想蹂躪他的心思。
於是鄧寧就被易青強行帶回了自己的府邸,還將他收養成乾兒子,給他取名小寧子。
易青每次想強行要了鄧寧時,鄧寧都會拼命反抗,以死相逼,而反抗的結果就是慘遭毒打,忍受各種酷刑。
祈庚三十四年秋,鄧寧在一個夜晚偷跑出易府,在被人發現後他拿著一把匕首亂殺一通,他在城外的破廟裡躲了一宿,在第二日被胡族的郡主所救。
胡族郡主胡洋自小住在涼州城內最繁華熱鬧的街道,過著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是胡嶽的侄女,在她七歲時,父母因病相繼去世,而她就被胡嶽冊封為長樂郡主,還賜了一座郡主府。
她救了鄧寧後,就被鄧寧的美貌所吸引,再後來鄧寧利用她讓自己進了宮。
胡洋雖傾心他,但也怕不好掌控他,便給他服下了腐骨噬心,還用重金找人去中原以經商之名買下了花家的白玉續命丹,一共五十顆。
貪財好色的胡嶽第一次看見鄧寧時,只覺他天玉靈秀,霜雪凝膚。豔冶自成,舉世無雙。面上還長了一副媚態之姿。
胡嶽從胡洋手中要了他,將他強留身側。胡洋貴為郡主,從小男寵面首多如繁星,一個小小的鄧寧她自然不放眼裡,所以便割愛給了胡嶽。
但鄧寧為了從胡洋手中拿到白玉續命丹,不得不繼續討好她,所以兩人的關係從未斷過。
而進宮後,他也找到了慕卿。只是她想娶為妻子的女孩已經長大成人,愛上了二皇子胡嘉。
見此,他便也只能放手,對慕卿默默守護。
祈庚三十八年,鄧寧悟出了鳳翎吟
祁庚三十九年,勉族人帶領民眾在交州挑釁。
而胡嶽卻覺得這是個磨練太子的好機會。
太子從未領兵打仗實戰過,雖讀了這些年的兵書,但也不過是空有紙上談兵的想法而已。但太子身為一國儲君,自得更加勤勉,福澤天下。讓百姓信服,讓朝臣敬佩。所以,藉此機會鍛鍊一下胡嘉,是最好的不過的。
可胡嶽卻沒料到,鄧寧由於慕卿的原因,對胡嘉怨恨已深,所以,在他帶兵去攻打交州時,他派了自己培養的死士混在他的軍隊裡,在他站在城樓上揮斥方遒時,趁機開啟城門,讓勉族大軍衝進城門,屠戮百姓,這才導致他大敗而歸。
然後又在涼州散播他因不敵勉人既投敵叛國又棄城而逃,不管百姓死活的訊息,百姓不會明辨是非,他們只知道交州已失,一城百姓無一倖免是事實。此事引得涼州百姓不滿,激起民憤。
胡嶽為了熄平民之怒火不得不將他下獄,但他為保性命卻把責任都推到那無辜的交州節度使柴衛身上,還對著百姓說一切都是柴衛自作主張,所以才導致此次戰役大敗。
胡嘉為了保命,以退為進,故意說著兵無能將之過,自己願意卸下太子一職,從此去民間修身養性,再不踏入朝堂半步。
也是因此,胡嘉才保下了自己一命,此事也得以平息。
而在這一戰中,死的百姓裡就有楚安澤一家,他身為勉族人,自然不會將仇恨怪到同胞身上,所以他才會這麼痛恨胡人。
“自那後,胡族就只剩七座城樓。而我們現在要進入的是滿州。胡族有一百六十萬的禁軍,八座城池有八個節度使,除去交州節度使已被問斬後,剩下的就是沙州節度使祝源、域州馬致、羅州賀涵,花州費享,方州樂翔,錦州卜珂,滿州傅祺。”
虞清歡詢問道:“所以進入滿州後,第一個要見的是傅祺?”
邵凌竹搖搖頭,“並不是,第一個要見的是胡嶽的第四子胡臨,胡臨被封櫟王,食邑五千,胡嶽在涼州賞了他一座櫟王府。但胡臨因性格過於耿直而被胡嶽發配到滿州戍邊,但傅祺對胡臨是忠心耿耿之人,只因傅祺欣賞胡臨,所以才心甘情願效忠他。但胡臨卻是胡嶽最愛的兒子。胡嶽曾贊他是:
天生神童,七竅玲瓏。
蘭中君子,玉骨冰姿!”
虞清歡饒有興趣問道:“何解?”
邵凌竹輕笑,“何為神童?三歲習字,五歲寫詩,八歲作賦。此後,滿腹經綸,填詞作賦,無人可比。
何為君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終不可諼。
何為玉骨?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無間然矣。”
邵凌竹輕嘆,只覺惋惜,“但就是這麼個如謫仙般的人,在十三歲的時候,因胡嘉嫉妒他,所以就將他推入冰河,讓他傷了根骨,他的武功也因此一生不能精進,他與練武是無緣了。不過他娶了一位王妃,是前任武德侯家的長女慕華,慕華也與她一道來了滿州。”
“好,多謝!”
邵凌竹一臉委屈道:“師傅跟我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不然,我會很傷心的。”
虞清歡笑道:“好,不跟你客氣,但天也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邵凌竹微微點頭,“嗯好!”
虞清歡說著,便轉身朝客艙走去,路走一半,她腳步一頓,轉身像囑咐小孩子一般囑咐道:“天色已經很晚了,你也記得早點休息,別太晚睡了。”
得到虞清歡一點關心,邵凌竹就高興的恨不能手舞足蹈。邵凌竹為寬虞清歡的心,一個勁應道:“放心吧師傅,我這就去睡。”
虞清歡看著邵凌竹那傻里傻氣的模樣,雙眼寵溺的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