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轎！”

頭戴紅花，身穿紅衣，手拿喜帕的媒婆一聲大喊，花轎落地，爆竹聲聲，震耳欲聾。

婢子掀開轎簾。

從花轎中緩緩走出一個絕世美人，逶迤拖地的繡鳳嫁衣，頭戴流蘇鳳冠，纖纖玉手執團扇，扇上金絲繡制，流蘇點綴。

這美人正是虞清歡，一雙靈動的桃花眼，似林間溪泉，清澈乾淨；泛起的睫毛纖長濃密，一對如翠羽的黛眉，似墨筆描繪而來，唇如櫻小巧，塗上唇脂，豔到極致，一張精緻的臉上如精雕細琢過般，千嬌百媚，風流旖旎。

站在門口，前來迎接她的正是身著吉服的沈洛軒。

沈洛軒一襲紅衣，豔絕人寰，臉上抹了脂粉，妝容顯得格外精緻。一笑百媚千嬌，勾人心魂。

他伸手牽住了虞清歡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四目相對時，沈洛軒笑的無比溫柔。

所有人都在歡天喜地，只有站在一旁的陌風心裡悲涼。

“不，清歡，不要嫁給他……”

陌風心裡痛不欲生，看著虞清歡嫁給沈洛軒，他的心好像空了一般，但又好嫉妒，一時間竟生出些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想把他搶回來的衝動。

陌風生來一無所有，好不容易有了點活下去的盼頭，現在就連這唯一的盼頭都要被人搶走，陌風眸中落下一行清淚。

他猛地衝上去，卻被在場的婢子，下人，小廝給攔住。

“清歡，清歡……”

陌風急切叫著虞清歡的名字，虞清歡和沈洛軒停在原地，虞清歡轉身瞥了一眼被下人架住的陌風后，便再次牽著沈洛軒的手，往府中走去。

陌風只在一瞬間心灰意冷。

人性經不住考驗，陌風也一樣，雖然他在虞清歡面前有一顆自卑的心，但是在他嚐到甜頭後，自卑的心也會衝破自卑這層障礙，從而不斷膨脹。

心愛的女人被沈洛軒搶走，那所有的一切便都不再重要。

陌風心裡恨意漸起，他想殺了沈洛軒，奪回虞清歡。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怨恨，他從腰間抽出凌雲霄，對著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僕人下人一頓亂殺。

“啊啊啊啊啊～”

大喜的日子，府外慘叫不斷，他一路殺進了府內，鮮血將他單薄的衣衫渲染的通紅。

他殺紅了眼，臉上沾滿了血。

地上屍體成堆，院裡血流成河。

頭顱在空中翻飛，腥味被風吹散。

可他五指卻緊了緊手中的凌雲霄，還在繼續殺戮。

“噗！”

一口滾燙濃稠的鮮血噴到陌風臉上，這真實的觸感讓陌風幾近崩潰。

因為凌雲霄已插進了虞清歡的腹部，還是陌風親手插進去的。

“不、不！”陌風嚇得全身顫抖，背上冷汗直流。

他拿劍的手都不穩當了。

他臉色蒼白，一顆心疼的好像要碎掉了，眸中的淚水滾滾落下。

“清歡，我沒想過要殺你，我怎麼會傷了你……”

陌風搖著頭，想用言語說服自己，拼命否決自己殺了虞清歡的事實。

可面前的事實他已親眼所見，他逃避不了，否決不掉，他站在原地，只覺身體都僵硬了不少。

“嗚嗚～啊啊啊～”

陌風失聲痛哭，哭的像一個孩子一般。

此刻他明白了，原來他心裡快嫉妒瘋了，他和虞清歡，沈洛軒一樣，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他早就恨起了沈洛軒，只不過，他礙於自己的身體和那顆自卑的心，他不敢向虞清歡說明他的心思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清歡，對不起……”

陌風泣不成聲，他一個勁的道歉。

虞清歡伸手握住凌雲霄，她將凌雲霄從自己腹部一寸一寸的抽出，骨肉和利劍的摩擦聲在三人耳邊響起，聲音刺耳，痛到了陌風心裡的柔軟處，好似一把利劍在陌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反覆插入，直到那一塊腐爛發臭。

豔紅的鮮血從虞清歡腹部源源不斷的流出，虞清歡痛的面目扭曲，眉頭緊促，可就是不吭一聲。

“哐當”一聲

染滿鮮血的凌雲霄被虞清歡無情的扔到地面。

虞清歡捂著腹部，帶著滿腔恨意，一字一句，聲淚俱下，“沈洛璟，你背叛我，我不計較了。我還你自由，可你為什麼要回來殺我？你就這麼恨我嗎？還是說，我做了一些傷你心的事，你對我起了殺心，所以過來殺我了？”

陌風腿軟的一下雙膝跪地，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他哭的嗓子都沙啞了，他一遍遍否決解釋道：“不是的，清歡，我不會殺你的。我說過，我就算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傷你一分一毫的……”

“呵哈哈哈……”虞清歡笑的邪性，她附和著陌風的話，惡狠狠的道了句，“好，那你就去死……”

虞清歡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公主府的規矩，影衛造反傷了主子，死無全屍。”

陌風的心已經死了，死在了看到虞清歡嫁給沈洛軒的那一刻，也死在了他將凌雲霄刺入虞清歡腹部的那一刻。

人活一世，路上荊棘密佈，磨難重重，確實令人苦不堪言。陌風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是虞清歡給了他希望，他才能為了他堅持。

現在好了，無牽無掛，他也能從容赴死，不再受苦了。

陌風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他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凌雲霄，幾乎絕望的問了一句，“清歡，我一死能結束痛苦。那愛你的執念，是不是也會隨著死亡煙消雲散？”

虞清歡沒有回答他，陌風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因為他對虞清歡的表情永遠都是在笑，只因他愛她，心疼她，不捨得用別的表情嚇到她或令她傷心。

因怨生恨，終噬自己。

陌風輕閉眼，一劍準備自刎脖頸時，劍卻靜止不動。

劍上無故染上了許多鮮血。

“醒醒啊，陌風，醒醒……”

空中傳來虞清歡聲嘶力竭哭喊的聲音。

“清歡！”

陌風雙眼猛然一睜，心臟一顫，他輕喚一聲。

陌風此刻好像恢復了些許神志，仇恨也減輕了不少，他不恨沈洛軒了，但是，他開始認真思考起來，他在哪？面前的人是誰？

虞清歡就算不喜歡他，嫁給了沈洛軒，也不會讓他死。

所以，面前的這個虞清歡她到底是誰？

陌風舉起劍指向虞清歡，他雙眸裡波動著殺意。冷冷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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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歡蹙眉，一臉冷靜的問了句，“你要殺了你的主子嗎？”

“你不是清歡！”陌風一雙眼死死盯著他，“心似明鏡，邪魔不侵。方才，我只是被愛恨情仇懵逼了雙眼，不能判斷眼前之事。所以，你到底是誰？”

虞清歡笑聲張狂，“我是誰？沈洛璟，我是你啊！”虞清歡說著又變幻成陌風的模樣，“我是你心底那個不甘心又不敢反抗的你，我被你壓抑了二十七年，都快瘋掉了。”

陌風走到陌風身後，臉色驟變，變得面目猙獰，他怒氣衝衝斥責道：“沈洛璟，你個膽小無能的懦夫，既不敢追求自己的愛情，又不敢正視自己的身體。”陌風冷笑一聲，“這二十七，你過的很壓抑吧？從小被視作怪物，萬人嫌，眾人棄，呵！來到虞國後，活的還不如一條狗。沈洛璟，你真以為虞清歡給了你希望嗎？不，她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她無聊寂寞時可以解悶消遣的玩物，可你呢？你卻還傻傻的把她當成自己願用生命去守護的摯愛，呵呵呵呵……”

陌風諷刺的笑了起來，“沈洛璟，你活該，你活該被人棄，被人嫌，活該被人當玩物……”陌風越說越氣，他狂怒道：“沈洛璟，像你這樣一生命運多舛的可憐人，為什麼不選擇去死呢？死能解脫呀……”

“額啊～”

陌風話還未完，就被真的陌風一劍刺穿了腹部。

陌風眸中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我曾經確實不敢追求愛情，不敢直面自己的身體，那是因為我真正不敢正視的，是你。但這一劍下去，我的心也就寧靜了，再也不會因為這些事而感到自卑。”

被刺穿腹部的陌風冷笑一聲，他嘴裡咕嚕著鮮血，他哽咽了幾下，“心魔易除，那執念呢？”

心魔易除，執念難斷。

他對虞清歡是十年的執念，根深蒂固，無法拔除。

陌風將劍一把從假的陌風身體裡抽出，陌風轉身離去，身後傳來假陌風幾近癲狂的笑聲。

“沈洛璟，就算你除了心魔又怎樣？最後，你還不得為執念所傷，你還不是得看著虞清歡嫁給沈洛軒。沈洛璟，你得不到她的，你得不到她……”

“哈哈哈哈哈哈……”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人的情感實在太過豐富，就算斷了一時的心魔，日後還會有無窮無盡的事情發生。

心魔除不盡，執念斷不完。

“清歡！”

陌風一下從夢裡驚醒，醒來看到的第一人是虞清歡，在看到陌風醒來的那一刻，虞清歡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還不待陌風開口，緊接而來的是虞清歡撲進他懷裡的擁抱。

是夢嗎？還是現實？

有些茫然的陌風，緩緩伸手去撫摸虞清歡的後背，溫熱的觸感隨著他修長的指尖暖進了他的心裡，燙的心頭一顫。

是的了，這就是他的主子，是他要守護一生的摯愛，捧與心尖的神明——虞清歡。

陌風雙手緊緊抱住虞清歡，頭也靠在虞清歡肩頭，他輕閉雙眼，輕聲安撫道：“沒事了清歡，沒事了……”

陌風說著，眸中落下淚來。

兩人在夢中經歷了這一切後，心裡對對方的愛只增不減，且較從前，更為珍惜。

陌風在夢中心灰意冷，從容赴死時，雖然劍還未落下，可他自己心裡就感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是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是個行屍走肉。

如今再醒過來，如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向死而生。

兩人抱了許久，才難捨難分的分開。

在看到對方的臉時，兩人流淚笑出了聲，那是重獲新生的喜悅。

陌風扶著虞清歡站起身來，她跑向靠在石壁上，昏迷不醒的沈洛軒身邊，她蹲下身，緊緊握起沈洛軒的手，心急如焚。

沈洛軒，你可一定要醒過來，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陌風蹲在虞清歡身側，安慰道：“清歡，放心吧，以他的定力，可以克服心魔，醒過來的。”

“清歡！”

沈洛軒一下從夢裡驚醒，當看到虞清歡時，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沈洛軒一把將虞清歡湧入懷中，力道之大好似要將他融入骨血，沈洛軒心有餘悸，重複的說著一句話，“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虞清歡雙手抱著他的後背，他輕輕撫摸，安撫他的情緒，關心道：“你做什麼夢了？”

沈洛軒聲音低沉的道了句，“清歡，我夢到你不要我了，你離我而去了……”

虞清歡鬆開沈洛軒，從他懷中退出。

她輕嘆一聲，“沈洛軒，陌風，你們都記著，不管我要不要你們，不管我離不離開你們，你們都要好好活著。你們不是為我而活的，而是為了自己。一生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活著是很累很苦，但既然生於世間，那就要想方設法讓自己活的精彩。而我，不是你們的軟肋，也不是你們的命門。”

沈洛軒苦笑一聲，“這話你自己信嗎？清歡，若有一日，你身邊至親至愛都離你而去，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間，你會如何？”

一句話將虞清歡問到沉默。

登高位者，需得六親不認，薄情寡義，所以自古的帝王都是孤家寡人，可他們心裡的悔恨卻是無窮無盡。

因為世間太苦，若無人支撐，一個人很難走到盡頭。若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無親無友，那就是真的孤苦伶仃，可憐兮兮了。

虞清歡苦笑一聲，“可這世間，也沒有誰能陪誰真正的走到最後啊。人到最後，都會是孤零零一人的，即便是夫妻，也不例外。所以，我們都應該要學會習慣的。”

沈洛軒湊在虞清歡耳邊，輕聲道：“我不願意習慣，清歡，我不會讓你孤單一人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跟著你，清歡，我賴上你了，你甩不掉我的。”

虞清歡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虞清歡站起身，“走吧！”

沈洛軒，虞清歡和陌風三人沿著隧道繼續往前走去。

沈洛軒在前方探路，陌風對虞清歡小聲問道：“清歡，方才他跟你說什麼呢？你笑的那麼開心？”

虞清歡笑道：“他說了甜言蜜語，我身為女子，自然會喜歡的。”

陌風抿了抿唇，“清歡，其實你若喜歡，我可以天天說給你聽。只是你方才說的話，我想了想，清歡，其實你說得對，做人首先得先自尊自愛，這樣才能再去愛別人，但很抱歉，我做不到。我那麼早就進了公主府，從小受的訓練都是以你為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習慣了，所以很難再改。但是清歡，經那一夢後，我越發不想放手了。所以我想好了，如果我死你前頭，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有萬一，我就給你殉葬。”陌風輕輕的笑了笑，“反正公主府的影衛都是以保護主子為先，若主子身亡，他們也會為其殉葬的。”

虞清歡狠狠瞪了一眼陌風，“我們都要好好的，所以，不許再說這些要死要活的話。”

陌風微微點頭，道了一句好後，三人已走進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兩面土牆，相對的兩面是兩扇鐵門，門口守著的是唐峰和赫連曦。

赫連曦和虞清歡並沒見過，所以兩人也不相熟。但唐峰在看到虞清歡的那一刻時，眼底浮現一抹驚訝，“虞清歡，你怎麼會在這？”

一旁的赫連曦眼神上下打量著虞清歡，只覺面前這女子雖一身素衣，可卻長了一張驚世駭俗的臉，不同於普通女子的美，真是人間尤物啊！

原來她就是自己的表姐——虞清歡。

虞清歡急忙問道：“裡面是誰？是不是姑姑？”

唐峰冷笑一聲，冷冷警告道：“虞清歡，不該問的別多問。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去，看在你曾救過我也看在公主下令不讓我們的人傷你的份上，趕緊走吧。”

虞清歡堅持道：“見不到姑姑，我不會走。”

唐峰冷笑一聲，“好吧，虞清歡，我給過你機會，既然不走，可別說我忘恩負義。”

“唉唉唉……大家都是親戚，何必一見面就要動刀動槍呢？是吧？”

赫連曦站出來笑著緩和氣氛道。

赫連曦走到虞清歡面前，一本正經道：“原來你就是我虞清歡啊！表姐在上”赫連曦行了一禮，“小弟這廂有禮了。”

唐峰看著赫連曦那一臉玩世不恭還滑稽的樣子，心裡恨不能給他當頭一棒，但由於他是小主子，虞倩待他視如珍寶，所以唐峰也只能暫時忍了。

虞清歡看著眼前這個傻里傻氣，但又穿的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少年，心裡只覺好笑。

虞清歡問道：“你是赫連曦？”

赫連曦一臉驚訝，“表姐，你居然認得我，我可真是太開心了。”

赫連曦說話風趣幽默，表面看著氣宇軒昂，實則是個愛逛花街柳巷的紈絝子弟，他雖缺點一大堆，但哄騙姑娘的甜言蜜語卻是張口就來。

而他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誠實，喜歡說謊，也是個萬事都愛聽從虞倩的人。

虞清歡不想和他廢話，只問道：“能進去跟你娘說一聲嗎？就說我有事想見她。”

赫連曦笑的一臉溫柔，“樂意效勞！”

赫連曦語畢，轉身推開石門，朝裡走去。

片刻後，赫連曦從裡面出來，笑道：“表姐，娘說要見你。”

虞清歡轉身對陌風和沈洛軒囑咐道：“就在這等我。”

陌風和沈洛軒異口同聲應道：“好！”

虞清歡一人走進了石門，石門後面也是間石室，只不過有三面的牆壁用玉石所做。

裡面除了一個棺材外，乾淨的連一枚銅錢都沒有。

而虞倩卻站在棺材前，手中舉著一個燃燒的火把。

虞清歡嚇得厲聲阻止道：“姑姑不要！”

虞倩轉過身看向被嚇的心驚肉跳的虞清歡，一臉平靜問道：“你怕我將他的屍骨燒了嗎？”

虞清歡知道當年沈洛軒搭建墓葬時，裡面放有許多陪葬品，但現在，他們一路走來，別說陪葬品了，就連一個青銅器都沒有，所以，虞清歡斷定是被虞倩派人搬空了。而搬這些東西，費人費力，又需要時間，所以只有晚上搬才最合適，這也就是為什麼百姓們能每天晚上聽到街上的動靜。

虞清歡穩了穩情緒，“姑姑，這墓室裡的所有珠寶和值錢的陪葬品，你都可以拿去，但是，別動父皇的屍體好嗎？”

虞倩冷嘲熱諷道：“清歡，你還真是你父皇的好女兒啊！”

虞清歡耐心勸解道：“姑姑，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父皇他已經死了，如今他只是這棺材裡的一具枯骨。所以，放下吧。”

“放下？”虞倩冷笑一聲，一想起當初虞笙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就恨從心起，怒氣橫生，“虞清歡，你沒有試過被最親之人背叛的感覺，也沒有嘗過寄人籬下時，那種為了家國大義需得忍氣吞聲的日子，更不知道遊走在生死邊緣，日日頭頂懸刀，每日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你沒經歷過，憑什麼叫我放下？”

這三樣虞清歡只經歷過被摯愛所背叛這一樣，但光是這一樣，就令她不能接受，痛不欲生，更何況是這三樣都落到了虞倩身上。

當初若非是虞清歡對陌風愛意堅決，估摸著她早就殺了陌風，她也是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慢慢放下了仇恨。

因為她明白自己的心，她不想殺了陌風后，讓自己痛的生不如死，所以，她只能活的自私些，不為虞笙報仇，而是選擇淡忘。

不經他人苦，何勸她人善？

虞清歡怎會不懂，可虞笙就算再壞再令人憎恨，那他也是對自己最好的父皇，虞清歡又怎能在她死後，連他的屍骨都守不住呢？

但是，虞清歡的親人不多了，況且面前這人可是昔日最疼愛她的姑姑，她真的不想與她兵戎相見。

虞清歡對著虞倩雙膝跪地，她是真心實意的向虞倩下跪，苦苦哀求道：“姑姑，求求您了，放過父皇的屍骨吧。清歡求您了……”

虞清歡說著，臉上落下一行清淚。

虞清歡一個下跪的舉動，讓虞倩心疼不已。她可是虞國千萬人寵愛，就連自己都視為珍寶的小公主啊，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虞倩氣到胸膛起伏，但又會不由自主的心疼她。

虞倩一氣之下將手中的火把扔到地面，火把在地上滾了兩下，火焰便越來越小，直到熄滅後才冒出幾縷黑煙。

虞倩已令人搬空了墓葬裡的金銀珠寶，此刻，她不想再和虞清歡多說一句，便怒拂衣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