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松鶴奪過臉頰氣鼓鼓的人兒,手中端著的菜,徑自端到院子外的桌上放好。
往日總要貼著紀松鶴吃飯的人兒,現在把椅子拉的遠遠的,直接坐到了紀松鶴的正對面去。
端起飯來,紀松鶴夾哪塊菜,他就夾哪塊菜,紀松鶴轉身去夾另一塊,他也去夾那一塊。
紀松鶴吃白飯,他也埋頭扒著白飯。
紀松鶴手快夾菜放到碗裡,他不要,夾出來扔回碟子裡,依舊低頭扒著白飯。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話語裡都是賣弄,“小驚蟄生氣了呀,誰啊,這麼欠揍,居然敢惹我們家地頭龍,真是不要命”
“滾”
“好的呢”
放下碗筷的聲音響起,紀松鶴提著椅子坐到了夏驚蟄身邊,摸摸了夏驚蟄的頭,“今晚滾到你的被窩裡好不好啊”,像逗貓兒一樣,輕聲細語地說著讓夏驚蟄不斷翻白眼的話。
“那今晚我不回來了,我就在不朽家睡”
“那我也去,今晚我們仨一起睡,多熱鬧啊”
頭頂的撫摸沒有停下,渾然不把夏驚蟄的話當真。
他忽然把臉湊的更近,兩人的鼻尖幾近要貼上,紀松鶴眼裡的溫柔與繾綣似水般,都要溢位來了,“我們家的驚蟄,氣鼓鼓的樣子也很可愛呢”。
說罷,快速落下一吻。
小貓似的人兒,臉上霎時浮現曖昧的紅暈。破罐子破摔地,夏驚蟄頭鐵,重重的撞在紀松鶴的肩上。
骨頭太硬,結果最疼的只能是自已。氣不過,於是對著嗑疼自已額頭的那塊骨頭一頓狂咬,像只小瘋狗,“啊啊啊啊啊啊,紀松鶴,你好煩啊”,說完還是氣不過,又是一頓瘋咬。
回應他的只有輕柔的撫頭,以及陣陣倦慵酥麻的笑聲。
吃過晚飯後,夏驚蟄帶著可可出門去找夏不朽,紀松鶴也想跟著去,被嚴令禁止了。
最後只是站在門口,摸了摸臉頰鼓鼓的夏驚蟄說說了句,“待會要是不見你回來,我也去夏不朽家睡。”
倒不是怕夏驚蟄真的不回來,實在是一時不逗他,就無聊的緊。
“那你待會過來吧,記得自帶枕蓆啊,你只能睡地上,我要和不朽睡床上。”
“要真那樣,我頭給夏不朽擰掉,快去吧快去吧”
紀松鶴扶著夏驚蟄的肩膀,催促著他快些走,雖然很生氣,但他只能抱著可可向夏不朽家走去。
越走夏驚蟄就越氣,越氣腦子就越容易胡思亂想,今晚回去一定要給紀松鶴好看,讓他知道不可以隨隨便便的就把他當小貓逗,老虎不發威還當他是病貓了?
“夏驚蟄,鬼鬼祟祟的幹嘛呢,想做賊啊?”
夏不朽剛一從院子裡出來,就見到在門口在原地轉來轉去,咬著手指一臉苦思冥想的夏驚蟄。
夏驚蟄正在思考,思考待會見到夏不朽要怎麼說才不會顯得刻意,剛剛顧著生氣了,都還沒想好話術,不曾想先被夏不朽嚇得肩膀都聳動起來。
“開什麼玩笑”他趕緊鎮靜下來,恢復常態。
“有事找我?”夏不朽單刀直入,這還是夏驚蟄成親後第一次出現在他家門口,想必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沒事,就是剛吃完飯,出來走走,剛到走到你家門口,就想著來看看你而已”
月色朦朧,雖然看不清夏驚蟄臉上的神情,但是夏不朽還是聽出了一絲異樣。
“鬼才信……不會是你和紀松鶴吵架了,找我分析原因啊”
夏驚蟄:是有那麼一點生氣,但是……
夏不朽語氣中滿滿的肯定,因為以前也發生過一兩次這種事。
小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出去玩,夏驚蟄無意間會摸夏不朽的頭,夏不朽也會摸夏驚蟄的頭。遠處的紀松鶴看見,就會跑過去也要夏驚蟄摸摸,夏驚蟄覺得他莫名其妙的有時就不肯摸。
紀松鶴什麼話也不說,莫名其妙地就跑回家了,剩下他們仨站在原地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當天晚上夏驚蟄就會跑來和夏不朽討論分析紀松鶴的動機,因為他覺得夏不朽讀書的腦子肯定比夏立冬的要好用,所以做出明智的選擇。
然而兩人分析來分析去,也分析不過出個所以然,第二天出去玩的時候,紀松鶴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是,就是突然想見見你”夏驚蟄想起了和立冬的談話,本著安慰夏不朽的心態,所以語氣顯得過分輕柔。
“哈?你不會是想對我出手吧,才成親一個多月,你這就不喜歡紀松鶴轉頭看上我了?”
聞言,夏不朽一臉的驚恐,腦子頓時浮想聯翩,立馬轉過身子,自已抱著自已背對夏驚蟄。
“不是,我們不合適啊,雖然我是比紀松鶴帥,你長的也不差……”
“你腦子唸書念傻了吧”
夏驚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無語至極。
“不是嗎,那你幹突然語氣這麼詭異地說想我,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吧”
夏不朽轉過身子,捋了捋被自已弄皺的衣服,放鬆身心的走到夏驚蟄的身邊,抱起了可可就是一頓毫無章法地亂薅。
“可可,乾爹可想死你,才一段時間不見,你長胖了很多嘛。”
可可原本乖乖地窩著任夏不朽宰割,聽到這話忽然站立起來,對著夏不朽的掌心就是一頓亂踹,齜牙咧嘴露出尖齒一副惹不得的樣子。
“哈哈哈,你完了,它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真假……啊”
可可忽然咬了一口在夏不朽的拇指上,趁他吃痛的時候跳了下來躲到了夏驚蟄的身後。
夏不朽藉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眼手指,好在沒有流血,可能是經過上次夏驚蟄的教訓,可可學乖了,懂得嘴下留情。
只是牙印子有點重,足夠夏不朽吃痛的。
“這小丫頭片子,一點都不乖啊”
夏不朽假意惡狠狠地用眼神鞭笞著可可,月色太暗,可可可能看不到,完全不當回事,悠然自得地在夏驚蟄的身後舔著自已的爪子。
月華如練,瑩光淺淺,物音嘈雜,不朽心疼地摩挲著自已的拇指,牙印還沒能徹底下去。
“所以,你來找我什麼事”夏不朽言歸正傳,他可不信什麼想他的鬼話。
讀書人就是不好糊弄,啥都要尋根究底。
夏驚蟄有點心虛,因為立冬交代了不可以讓夏不朽看出異常,他底氣不足,“呃,就是隨便走走,剛好就走到這了。”
“夏立冬讓你來的吧”
“……”好準。
“不用這麼一臉的不可置信,新婚燕爾的,出來散步那個粘人精居然肯不跟著你,鬼都不信”
失策了,應該讓他跟來。
“不是,他有活要幹,沒空而已。”夏驚蟄突然異常地自信,相信自已能說服眼前的人。
“夏立冬都和你說了什麼,我不是備考壓力太大,你不用擔心,哼哼……”
夏不朽仰頭看著天上,眼裡倒映著月亮,猛地一手緊攥成拳,明明遙不可及的東西霎時便成了他的掌中之物,“畢竟我可是十六歲的秀才,將來的狀元。”
夏不朽滿臉春風得意,眼裡的月亮早已變成,一人紅服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場面。
十六歲拿下一等狀元不假,但……將來的狀元。
少年之口氣未免太過狂妄,但堅定的神情,卻能讓人深信不疑。
“好,那我們在柏山村等你的好訊息”
“驚蟄,等我榜上提名之時,我要做一件大事,但兩年又太久,我沒有把握”夏不朽得意滿滿的神情忽然來個大轉變,濛濛冷光下,他的臉掛著淡淡的憂傷。
“什麼事啊”
夏驚蟄有點好奇是什麼事能讓年少得意的狀元露出這般神情。
“告訴你也無妨,畢竟我需要你的幫忙,幫我在這兩年之內穩住他”
“我喜歡夏立冬,到時我要讓他成為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