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覺得，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禮部定下來的大婚的日子便眼看著越來越近了，最後只剩了一日的功夫。

她從早上起來就開始魂不守舍，不知道再思考著些什麼，直到徐慧和玉心都進來了，她也沒有回過神來。

徐慧作為過來人，也能明白她的擔心和焦慮，她這幾日幾乎都是這個狀態，時不時又擔心自己什麼地方會不會做得不好。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到鳳離身邊，低聲道：“汐兒？我們進來了哦？”

因為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所以按照慣例，鳳離是該在鶴府住的。

雖然其實以楚臨禹的身份，是沒有親自來孃家迎親這一說的，只是楚臨禹說過他會給鳳離一個完整而且完美的婚事，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鳳離聽見徐慧的聲音，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確實有些擔心，畢竟這還是第一次。

只是她覺得自己還是能夠調整過來的，也不想讓徐慧他們為自己擔心，所以她連忙笑道：“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快進來吧。”

玉心進來的時候手上還捧著一個大大的紅色錦盒。

她將錦盒在鳳離面前開啟，露出了大紅色繡金線的嫁衣，表面上的刺繡是鳳凰，世上僅有一件的，皇后嫁衣，看起來富貴華麗，讓人移不開眼。

玉心解釋道：“娘娘，您先試試這嫁衣是否合身吧，這是主子專門讓人為你量身定製的。”

鳳離抬手在這件衣衫上輕輕拂過，臉上的笑意更濃，方才的焦慮和緊張也淡了一些。

徐慧幫著鳳離將衣服換好，也該她先暫時盤了一個髮髻，配上早就準備好的頭飾。

雖然是她從未嘗試過的紅色，但是看起來這衣衫就好像註定是她的一樣，渾然天成，像極了一朵人間富貴花。

鳳離看不見自己的全貌，尤其是在兩人都沒有說話的情況下，她更是多了幾分緊張，連忙問道：“怎麼樣？是不是有些奇怪？”

她從未戴過如此繁重的頭面，這衣服穿起來的時候也是繁瑣至極。

雖然她平日裡對自己的樣貌並不在意，也有足夠的信心，可這畢竟是大婚，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楚臨禹面前的。

徐慧笑著上前，對鳳離道：“很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她笑著在鳳離的垂下的一縷頭髮上拂過，莫名有了一絲傷感。

她知道這一日早晚會到來，也知道這是為了鳳離之後的幸福。

可是當鳳離真的穿上了這身衣服，卻讓她有了真實的離別感。

今日過後，鳳離便不僅僅是她的女兒，還會是別人的夫人，是腹中孩子的母親，是天下人的國母。

即便不是從小就養在身邊，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真的覺得鳳離便是自己的女兒，這一刻竟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鳳離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徐慧心情的變化。

她淺淺一笑，拉著徐慧的手，柔聲道：“您放心，即便成婚了，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和爹爹，我們一家人還是可以坐在一起聊天散步。”

她將徐慧臉上不自主流下的淚水輕輕擦去，繼續道：“還有，腹中的孩子，可還等著您來照顧的！”

聽鳳離這樣說，徐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停住了自己的悲傷。

無論是開心悲傷還是緊張，這一日總是到來了。

天還沒亮，鳳離就被叫了起來梳妝打扮。

嬤嬤為鳳離梳頭，嘴上唸到：“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

鳳離忙碌地被每個人拉著去打扮，去換衣服，整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門外已經傳來了樂聲，說是楚臨禹已經帶著迎親的隊伍過來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盛狀和待遇，早早就知道訊息的百姓們都圍在了道路的兩邊，翹首以盼，等著看見皇上親自去將皇后接回宮中。

鳳離這邊也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徐慧在一旁，看著精緻打扮的鳳離，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悲傷。

這一刻，她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要交代，可是明明這些日子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最後，她只能對著鳳離輕輕一笑，將發冠上金色的珠簾放了下來，遮住了鳳離的視線。

因為鳳離沒有兄弟，所以只能找來了五族內的一個堂兄，將她背起來，送去了馬車上。

在快要上馬車的時候，鳳離能夠感覺到一雙大手將自己握住，扶著往前走。

她知道，這是楚臨禹的手，這個溫度讓她安心，也讓她懸著這麼多天的心第一次定了下來，只是因為有楚臨禹在自己身邊。

只是規矩說了，她只能低著頭走，不能在這個時候看向楚臨禹，所以除了紅色的衣角，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鳳離坐在轎輦之上，撇了撇嘴，看著楚臨禹在駿馬之上的背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更是安心了幾分。

迎親隊伍一路回到了皇宮之中，臺階上的一切都已經佈置好了。

原本是需要鳳離獨自一人上來，接受皇族內長輩的祝福再與楚臨禹共同接受百官的朝拜。

可是楚臨禹說，他想要在這一天，一直和鳳離待在一起，所以就變成了，兩人手牽著手，一同走上臺階。

臺階上只有一個皇叔，是一個閒散王爺，看起來倒是一臉福氣樣，笑眯了眼睛等著兩人上來。

接受完了長輩的祝福，高臺上便只剩下了鳳離和楚臨禹兩人。

鳳離仗著下面的人也看不清楚，所以轉頭看向楚臨禹，用無聲的唇語，對他道：“今日，我很開心。”

楚臨禹看著她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她的手心輕輕一捏，回道：“我愛你。”

鳳離原本只是有感而發，加上也有些日子兩個人都沒有好好待在一起過了，竟感覺這一次的分離比之前還要難熬一些，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卻沒有想到楚臨禹更是直接，即便別人都聽不到，但鳳離可是看懂了的。

只是她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做什麼，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乾脆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