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淡淡一笑，蹲下身安撫著守山的背脊，“我這犬是鄰居託我養的，五年前他就去戰場了，再也沒回來過，本來是答應幫他看上些時日，誰知這一養，就養了這般久遠。”

林若瀾聽罷若有所思，五年前的戰役，不就是舉國上下出兵五萬人征戰西荒，卻從此銷聲匿跡的戰役嗎？

“敢問姑娘家的鄰居是何許人氏？”

楚靈露出一絲困擾的表情，看了看林若瀾，“我家那個鄰居神秘兮兮的，平日裡也沒見到個人影，更別說名字了，就是要去戰場了的前一天把狼犬託給了我，我想了想要是以後這隻狼犬沒人照顧餓死了怎麼辦，於是便允了這個請求。”

“胥朝歷朝歷代都是實行的戶部實名，你怎會不知？”一直沒有說話的錦衣男子緩緩地說出這句話，氣息沉穩且渾厚。

“我的鄰居是李氏李連貴家，但他們五年前就離開了王都去了別處，隨後將房給了他們家的一個親戚，或許也姓李，但這人怪極了，我倒也沒怎麼接觸過。”

“姑娘不必介懷，”林若瀾搖扇道，“我家公子比較謹慎。”

“倒也無礙，家犬確實脾氣暴戾，或許是我養的久了也只聽我的話，不知這位貴人對家犬有何興趣。”

錦衣男子聽罷楚靈的話，放下茶杯起身，緩緩轉身看向楚靈，竟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不過他並未展露出這樣的情緒，而是步履穩健的走出涼亭打量著眼前的狼犬。

“這隻狼犬並非尋常人家可見家犬，它的毛髮細膩且濃密纖長，頭頂一簇雪白但圖樣卻如同火焰一般毛髮，四足和尾端也是潔白如雪，我倒也是聽家中長老提到過這樣的犬類，西部柯拉漢謨山脈才有的漢謨雪山犬，據說與雪山中的狼群有著同樣的速度和撕咬力度，而其首領甚至能與雪山白狼王相匹敵，如同地獄怪物般的存在，傳聞只有西荒的蠻王馴服了這犬王收為己有，我只是好奇姑娘是如何馴服這隻怪物的？”

楚靈聽著眼前錦衣男子說的有頭有尾的解釋，如同聽街上那些說書的人說些自己想象的玄幻故事那般。她再次蹲下撫摸著守山的背脊，噓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守山啊，他們說你是什麼漢謨雪山犬嗎？你有這麼厲害？”

守山蹲坐在她身邊，撇頭對她輕聲嗷嗚兩聲，典型的想要討楚靈撫摸自己頭頂的技倆，怎麼看也沒有對方說的這般厲害啊。

無錯書吧

然而守山這個名字一出，在場包括侍衛在內，都為之一驚。

錦衣男子立刻面露厲色，“你叫這隻狼犬，守山？”

楚靈聽到對方警惕且不善的聲音，猛地抬頭看著面前的人，露出不解但卻毫不畏懼的表情，“我鄰居就是這麼說的，說我只要叫他守山，他就會安靜下來，所以我都是叫他守山，這有什麼不對嗎？”

林若瀾見狀不對，立刻上前一步，許是想要緩和一下當下的情緒，將摺扇一拍合攏，“公子，讓我來跟這位姑娘說吧，”還未說完，便微微轉身帶著笑意看向楚靈，“在下林若瀾，居住在這神啟山山腰的一座山野小屋，敢問姑娘的閨名”

然而錦衣男子並未搭理林若瀾的從中調和，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楚靈。“你身邊這狼犬會有這般反應，想必是我身上的血玉吸引了它，若我用這枚價值連城的西荒血玉同你換你的家犬，你是否同意？”

楚靈知道血玉，這東西曾是西荒蠻王貼身之物，傳聞古蠻王帶著此玉，此玉原本白玉通透，卻跟著古蠻王一路吸食那些刀下亡魂的鮮血，陪著他一路統領了整個西荒，逐漸被染得渾身通紅。然而楚靈並未直接回復錦衣男子的問話，她知道，這個時候同時說出血玉和雪山犬代表著什麼，這兩樣都曾屬於蠻王的東西，如今本就是守山察覺到了血玉出現在這都城之中，才一路帶著她來尋找，現在錦衣男子這問話分明就是在套她的話罷了。

“我是楚氏藥鋪的長女，楚靈。”

說完林若瀾的問題後，她深吸一口氣，那隻能破罐子破摔了。

“雖然我並不知道此處的這位貴人是誰，但我想我也不需要知道，”楚靈站起身來，拍拍裙角的灰塵，“實話說，我確實知道血玉，但是血玉這東西不屬於我，我原本也只是想求來給我的家犬，因為它對這個東西甚是有趣，每天在家裡叫喚真的是吵得我頭疼死了，但若是得用這個來換家犬，那我想我還是繼續被它吵著吧，這畢竟我還得等我的鄰居凱旋歸來我好還給人家呢，守山，我們走吧。”

說罷牽著守山準備轉身下山。

然而就在楚靈還未反應過來，一把鋒利的劍就抵住了她的脖頸，她立刻二指點住鋒利的劍刃往遠離移去脖頸的方向移去，奈何對方的力氣不小，她身處這局勢也只能說剛好抗衡。

“你果然心懷不軌。”言志將的劍穩如泰山，話語中更是聽出了憤怒之意。

“志將，不得無禮，”錦衣男子走到楚靈身後，朝著劍鋒輕輕一彈便將言志將的劍彈離楚靈的脖頸處，“雖然本王並不能看懂姑娘的想法，但是姑娘剛剛那番話本王大概是懂了，或許姑娘不知本王是誰，但從之前的話語中，或許姑娘是本王的一位舊識的朋友，既然如此只得請姑娘同本王一道回府了，也不知道姑娘是否算到了這一步。”

楚靈無奈，只得舉起雙手示意投降，臉上早已沒有了剛來時還偽裝的禮貌微笑，而是如同山腳下時的她。

一臉混混樣。

楚靈牽著守山踏進越王府的那刻起，她已經猜到了些許，或許此行她並不會有事。即便身後跟著兩列訓練有素的越王私軍，以及周圍看不見但是能夠察覺到的暗衛。

確實，守山這隻狼犬是鄰居給她的，但她也只說了這麼句實話，其他的內容真假參半，如果她調查了那麼多年，一切都是真的，那眼前的這個人便不會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