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嫣大小姐現在的心情非常不愉悅。
從出行開始就與少年不對頭、莫名來到這“地有毒蟲、人似蜂蠆”的南詔只為尋一個毒修、對人愛搭不理的店小二……以及正處在她眼前“交談甚歡”的兩個人。
其實也說不上交談甚歡,無非是苗族少女為她和海昱安排到店內上座,又張羅好了吃食,還親自送上一壺茶水,便順理成章的坐下來。少年一張臉上冷若冰霜,沒有絲毫表情,回應也不鹹不淡,倒顯著苗族少女過於熱情了。
她怎能如此安靜?海昱在旁瞄了晏嫣一眼。
見大小姐手握素杯,好像有事所慮。面紗輕動,看不清表情。那絕色少女本明眸流轉,眸若秋水一般環顧四周,發現海昱正盯著她看後,也瞄了他一眼回去。
二人目光相接,那絕色少女忽然臉色一肅,眼神明亮但幽靜。嘴裡卻是極輕的哼了一聲,繼而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那一刻,海昱不由自主的呆住了,連苗族少女同他說話都沒聽見。片刻之後,才定下神來,鼻中還隱隱嗅到一股清香。
“那些大缸是做什麼用的?”
無錯書吧晏嫣問道,從進來開始她便一直奇怪。客棧雖然破舊,也算乾淨。只是這位置不大好,透不進光,陰森森的。足有人高的陶缸擺滿了櫃檯前後,大缸上邊染了絢爛的圖紋,很是奇怪。
她終是說了一句話,海昱心想。少年不知何時,目光就沒從絕色少女身上離開過。
苗族少女見狀,含笑不語。見無人回應,晏嫣顰眉,正想說話,卻感受到桌下有一絲輕微的動靜,像是有蟲子在地上爬,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喀嚓!”
寒光一閃,那絕色少女腰間的翎蓮軟劍便出了鞘,柔軟的劍身直逼對面的苗族少女!與此同時,苗族少女足尖一點,輕盈的落在不遠處的階梯之上。
看似躲的極快,苗族少女肩上的衣裙還是被劍氣削開,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是詭異的刺青!連帶著桌子一併被劈成兩瓣,底下悄悄爬出一隻足有幾丈長的千足蜈蚣,每一腹節上竟分別帶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彩的斑點。
“七彩蜈蚣聖蠱……你是蠱毒門聖女—奚朵兒?”
晏嫣露出凝重之色,纖纖玉手緊握軟劍,冷冷的盯著對面女子。奚朵兒抿唇淺笑,身上銀飾也隨之晃動,輕聲細語的說道:“傳聞中逐月宮女子年輕貌美,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呀,晏嫣妹妹。”
“那個叫什麼……歐陽清也是你們蠱毒門的人?”
晏嫣微微眯上了眼,目光更冷了幾分。不想那聖女聽了這話看她的樣子,反而嗤笑一聲,神情倨傲,語調中帶著不屑,道:“一個僥倖得到玉蠍蠱的毛頭小子,也配進我聖教?”
但片刻之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聲調變得溫和起來,道:“不過呢,這個小哥哥我是要帶走的。誰叫他剛才對人家那麼冷淡,我的寶貝一生氣就咬了他一口呢~”
晏嫣回眸,那一雙美眸緊緊盯著海昱。明明只有一會的功夫,少年目光呆滯,呼吸也有些困難,本就蒼白的面板此時變得瑩白透明,整個人的生命氣息不斷下降。脖頸處竟蔓延開來兩條細長的斑紋,一條為紅色,一條為橙色。
“怎麼會毒發這麼快?”晏嫣嬌俏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高挑的玉體毫不猶豫的擋在了海昱身前。
“她……剛才碰了我,給我……一點時間,我能化解……”海昱不愧為妖族怪胎,幾乎很快就鎮定下來,沒有半分驚慌便開始盤腿運功。
看這奚朵兒的樣子,她本人也將七彩蜈蚣聖蠱的劇毒控制自如,再加上那毒靈的撕咬,難怪平日裡冷靜的少年會渾然不覺!
奚朵兒自然也是聽見了,她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海昱,神情依舊倨傲,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道:“你還是不要強行運功了小哥哥,我這聖蠱雖比不得玉蠍劇毒那般猛烈至死,卻能封印修為,等你身上長滿七條彩紋,你這一身的修為都得廢掉!”
此女修為很可能與少年相近,甚至在他之上!晏嫣瑩白的俏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但是,她也別無選擇了!只盼著歸渠能機靈點,別再掉頭回來了!
“咔、咔!”
忽然,一道道刺耳的聲響接連不斷傳來,“好惡心……”晏嫣驚叫的同時,身子緊繃,雪白的肌膚上冒出一層小疙瘩。
刺耳的聲響竟來源於足有人高的陶缸,一些陶缸徑直爆裂,走出一個個渾身上下纏滿繃帶的“人”。或許也並不能稱之為人,身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繃帶上還滴落著粘稠的液體,生死未卜。只見這些“人”,四肢僵硬,行動遲緩,卻好像在聽從指令一般的向晏嫣、海昱二人走來!
……
“停停停,你先冷靜點。所以你是說,那個苗族女子是蠱毒門的人,她給你下蠱才變成了這樣?”
望著眼前一把一鼻涕一把淚、激動的語無倫次的阿瓜,林歸渠有些頭大,終於從他的長篇大論中獲得了比較有參考價值的線索。
阿瓜一抹鼻涕,點了點頭。突然跪下,抓著林歸渠的褲腳就不撒手了,眼神放光,嘴裡還念著:“女俠,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就一窮苦人……”
“行了你先別哭了,我跟你打聽一個人,叫歐陽清,你聽過沒有?”
林歸渠給了阿瓜一個暴慄,見他眼神有點迷離,好像在思考。不一會,他有些猶豫的說道:“前幾日,那聖女是帶了一個人回來,但我不知道叫啥……只知道那人被蠱人帶到地牢去了,是一男的,長得比妞都漂亮!”
林歸渠啞然失笑,那記仇鬼要是聽見了,指不定要報復呢!下一刻,她又一臉肅然,對著阿瓜,道:“那你快帶我去地牢吧!”
“好嘞女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