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留痠軟齒牙,芭蕉分綠與窗紗。
曲徑處滿目蒼翠,蟬鳴聲漾入人間。林歸渠常感到身上粘糊糊的,海昱便是在這個時節留了下來。而她的師父,在指導了一番她的劍術,將“九殤”二、三式功法傾囊相授後。不過幾日,就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海昱的到來,林歸渠心中暖暖的,對於少年的離去也沒有感到那麼落寞了。比起女孩每日裡做不完的功課,海昱很是清閒。平日裡只需要做一些僧值工作,去後廚幫幫忙之類的。
黃昏時分,涼風習習。林歸渠從羅漢堂走出,有時能看見男孩拿著掃帚在清理地上的落葉。她便會迎上去,像在嶺南城附近的泉水邊那樣,小嘴不停的叭叭。
梓霄師父今天又不給她的功課過關…
不凡師父心血來潮多加了練習太累了…
在長安城的時候看見了好多靈獸…
……
諸如此類,都是她的小心思。而男孩像一個樹洞,常是安靜的聽著,偶爾說一兩句。但讓林歸渠感到納悶的是,和她同批的弟子一旦看見海昱便躲得遠遠的,好像生怕沾染上了什麼。
她自然是不知道,那日晚上師父的“壯舉”早已在古剎中傳開。在她身旁的這個面目清秀的男孩是一個妖精,而性情古怪的顥霄劍尊是這個小妖的護道人。少年劍仙任性妄為,將一個妖精塞進寺廟,這舉動真是不可理喻。
“海昱,你會吃人嗎?怎麼曹生他們都躲著你啊?”
林歸渠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細細打量了一番正在樹下掃地的男孩,見他身形修長,比這個年齡的男孩要高出不少。雖然不及歐陽清那般好看,倒也是眉清目秀,瓊林玉樹。只是膚色蒼白,面無血色,看上去有些氣血不足的樣子。
海昱一本正經的說道:“沒有吃過。”
林歸渠一吐舌頭,見海昱回答的如此認真,倒像是真能吃人一樣。她不禁發笑道,
“你這人怎麼這般無聊,我之前在天罡門、萬獸谷遇見的與你一樣年紀的男孩都有趣的很!”
這時,海昱抬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上幾步,在石椅面前站定,低下頭看她。
“是嗎?那些男孩是多有趣?”
林歸渠愣了一下,她抬起頭,男孩比她高不少,修長的身影籠罩著她。海昱臉上還是淡淡的,眼皮微微垂下。平日裡冷漠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玩味,就這樣注視著她。
“就是……很有趣啊。一個會製毒,一個帶我爬大雁塔……”
林歸渠被男孩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目光躲閃,連說話都支支吾吾的。
好在鐘聲及時響起,她便“落荒而逃”了。平日裡一聽見就感覺渾身刺撓,今日竟覺得那一道又一道的鐘聲十分清越,悠悠而鳴。
隨後幾日,林歸渠都有些躲著海昱了。好在男孩也不是個瑕眥必報的性格,並未纏著她。若換做是歐陽清,定要問個底朝天不可。
時光匆匆,又過了近三個月,眼見焚昭寺的這批弟子已初入佛道,陸續達到煉氣境。而修行兩門功法的林歸渠更是穩紮穩打,除去曹生這類早慧的核心弟子,平日裡弟子之間的切磋基本是勝券在握。
羅漢堂之中,鄭不凡看著這些弟子,點了點頭,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他來回踱步,緩緩開口,
“今日起,就不再進行武術訓練了。你們都達到了煉氣境,羅漢拳的威力不比從前了。還有金鐘罩是我門弟子最基礎的術法,等會都看仔細了!”
話畢之後,降龍羅漢帶著這群弟子走出羅漢堂。空闊的廣場之中,佇立著數塊巨石,色澤光滑,一看便知其來頭不小,是仙家法石。
“頭如波浪,手似流星,身如楊柳,腳似醉漢,出於心靈,發於性於,似剛非剛,似實而虛,久練自化,熟極通神。”
只聽見降龍羅漢大喝一聲,一拳下去便將一塊巨石砸的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巨石飛散到眾弟子腳下,小的石塊也有腦袋大小,大的石塊更是比林歸渠人都高。
“嘶—”
眾弟子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塊巨石少說也有萬斤重。而降龍羅漢的這一拳很明顯沒有聚氣運功,他們平日裡所練的羅漢拳與不凡師父比起來簡直像是在給人捶背一樣。
無錯書吧佛修本就是以肉身強度見長的一類修士,與體修相比也毫不遜色。降龍羅漢鄭不凡更是以近身搏鬥出名,是十八羅漢之中將佛門武術修煉的最為高超者。據說他幾年前下山除魔之時,以自已強橫的肉身扛下了高他兩階的魔道老怪幾番攻勢,越級擊殺妖人。
“喝!”
聲音未落,只見不凡師父一個轉身,頓時揮出一拳。這一刻,空氣好像被抽走了一般,天地間強大威壓讓林歸渠感到雙腿發軟。迸發出無量金光,寶相莊嚴。
“轟—”
別說是數塊巨石,就是一座大山,都能全部鎮殺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