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點部的氣氛沉入了谷底,大家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
原因就是剛才品嚐的鶴見裡穗,給出的評價是——
“太甜了,你們不知道宴會上有些上了年紀有高血糖嗎?這麼甜,你們想害死誰?重做!”
鶴見裡穗知道,她的一句話會毀壞大家辛辛苦苦做的心血。
但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此刻窩在了甜點推車的下面,等著她們做好,帶著自己去宴會廳。
推車下是她最好的歸宿,通常甜點都是放在推車上推到了宴會廳上,下面則是放一些清潔工具。而清潔工具則是一早就放好了,因為甜點部的人以為自己可以早點下班的。
這麼一想,鶴見裡穗心裡更愧疚了,假設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花了一下午才整理好的檔案,被領導說一句重新做,一切心血付之東流,她的心裡也會不舒服的。
她心裡不停的默唸: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等她解決好了一切,會主動回來負荊請罪讓她們發洩的。
推車就放在她們做甜點的不遠處,因此鶴見裡穗把他們的抱怨聽的清清楚楚。
“從哪裡來的秘書徒弟,真是煩,我們已經做了那麼多了,居然還讓我們重做,宴會上一共要做1314份,這要到什麼時候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要瘋了,那個臭女人,讓我們重做之後人就跑了,是不管我們了吧。”
“你就少一些抱怨吧,給自己心裡灌輸一些好訊息,比如:晚上工作可以拿2000塊獎金。”
“慧屏姐,你真樂觀。”
被喚作慧屏姐的女生笑了一下,鼓勵著她們:“畢竟在鶴見酒店工作薪資還是不錯的,這種事情,在其他酒店裡也會經歷,還不如在鶴見酒店。”
“話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你們快點做,我來經手最後一道工程,做完就可以下班了。”
鶴見裡穗就這麼迷迷糊糊的聽著她們聊天,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樣,那麼漫長。
直到鶴見裡穗感受到自己好像在移動,她才徹底清醒起來,她稍微撩了一角桌布,看到地面一直在變化,她才確認,有人推著推車要前往宴會廳了。
輪胎與地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過了許久才停下來,鶴見裡穗聽到了熟悉的保安聲音。
保安:“這是甜點?”
“是的。”
“進去吧。”
鶴見裡穗略微掀起一角看,果然發覺宴會里面的燈光比外面要亮許多,聲音也變得嘈雜許多,時不時的就能聽到酒杯相撞的聲音。
推車推到一處時停了下來,鶴見裡穗想著,這應該是到了餐桌處,她們需要把甜點擺放到餐桌上,然後再離開,才算是完成任務。
這時候必須要離開,不然的話,她完完整整的進去又要完完整整的離開。
“好可口的甜點!”
鶴見裡穗躺在裡邊,把外界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她眼眸微睜,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覺得緣分。
很好,這是一個機會。
毛利小五郎一定會幫助她的。
她稍微掀開桌布確認過,推車停在餐桌旁,她的右邊就是接觸人群面積較大的一側,她的左邊就是餐桌了。
推她來的那個人估計也去擺放甜點去了,沒空來這邊。
為了計劃能夠順利實施,鶴見裡穗又掀開了一點,光線爭先恐後的從這點空隙裡擠了進來。
眼前出現的是一雙皮鞋。
毛利蘭看著自己父親這麼沒有理頭的樣子,忍不住勸道:“爸爸,穩重一點。”
毛利小五郎邊吃邊咽還邊說話:“這裡的甜點真的很好吃。”
鶴見裡穗辨認,那雙皮鞋應該就是毛利小五郎了。
她剛想移出身體打算出去,但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身體有些發麻。
所以她撐起了胳膊往後面一放,結果手掌一放就到了水漬上,她又因為順著力胳膊帶著上半身滑了出去。
那一刻,鶴見裡穗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太丟臉了。
鶴見裡穗也不知道怎麼想著,上半年擠出了推車內,下意識的抓住了毛利小五郎的腳踝,為了穩定自己,於是她上半身基本坐在皮鞋的上面,手掌抱著他的小腿。
手裡的觸感清晰的傳來,鶴見裡穗覺得有些不對,毛利小五郎有這麼瘦嗎?
“你在幹嘛?”
頭頂上有聲音傳下來,而且這個聲音讓鶴見裡穗渾身一僵。
她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宴會大廳上的掛燈可真是耀眼,燈光朦朧著皮鞋主人的臉龐,緩了兩三秒才讓鶴見裡穗看清他。
又是安室透。
安室透今天是湊巧和毛利小五郎遇見的,他有鶴見柊吾親手給的邀請函,自然與一般人不太一樣。
在他把邀請函交給門口的保安看的時候,毛利小五郎一家就在身後。
江戶川柯南一眼就認出他了,三兩步的跑了上去:“安室先生,這麼巧。”
毛利小五郎也跟在身後,意外的看著安室透,“安室,你怎麼也在這裡。”
安室透隨口說了一句:“我這張邀請函是我朋友有事來不了才給我的。”
話落,保安核對好身份,恭敬的說了一聲:“貴賓,您請。”
現場的氣氛凝固了幾秒。
但他裝作沒事人一樣揚起了一個笑容,“毛利老師,我先進去了,到會場裡再寒暄。”說完,他就先一步進去了。
到了宴會廳以後,江戶川柯南又找到了他,硬是把毛利小五郎拉到了他這邊。
安室透看著江戶川柯南,一時擔心他會不會影響自己的任務,畢竟他並不想把情報告訴他,太危險了。
但江戶川柯南又要拉著毛利小五郎黏著他,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了——
安室透見鶴見裡穗仍然一臉呆滯,揚起了笑容:“鶴見警官,你這是在幹什麼。”
毛利小五郎見安室透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幹嘛,好奇地繞過來想要看一看。
鶴見裡穗感受到有腳步聲,用嘴型說了一句:“幫幫我。”
講完鶴見裡穗剛想縮回推車裡,結果安室透把鶴見裡穗握住他腳的那一邊往後桌布裡縮,鶴見裡穗整個人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拽了出來,然後又見他身體微側,空閒的那隻腳毫不猶豫的往鶴見裡穗背上一蹬,鶴見裡穗就滾進了餐桌的下面。
鶴見裡穗縮在餐桌下面,一時間有些緊張,來不及感受痛意。畢竟那麼多人在,她害怕有人會發現她。
她又有點擔心,不會有人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吧。
外面毛利小五郎仍然在說話:“安室?你在對著這推車發什麼呆啊?”
安室透的頭是低下去的,但從毛利小五郎的視角來看,就特別像是一直盯著面前的推車。
安室透心裡也十分無奈,他容易嗎?
剛才夾在餐桌和推車中間,只是想拿個甜點,結果他一轉身,推車下就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腳。
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嚇死了。
安室透決定還是替鶴見裡穗遮掩一下:“沒什麼,我只是想著要不要幫這位先生的忙?”
這位先生顯然就是推車小哥了。
推車小哥笑了笑:“謝謝,不過我已經忙完了,現在就要走了。”
毛利小五郎點了點頭,沒有生疑:“哦,這樣啊。”
可安室透這樣的謊言可瞞不過江戶川柯南,等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一前一後走之後,江戶川柯南站定在安室透面前:“安室先生,這桌子底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安室透眼見也瞞不過江戶川柯南,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坦言講:“你看她願不願意出來吧。”
江戶川柯南不解,這難道是個人?
安室透眼神銳利的看了一眼四周,語氣有點無奈:“要出來的話就快點出來,現在沒人看這邊。”
桌布裡就傳來嘻嘻嗖嗖的聲音,然後,餐桌上的布掀起了一角,從裡面爬出來鶴見裡穗。
鶴見裡穗覺得這裡面的空氣真是太不好了,出來咳嗽了幾聲,同時拍了拍身體上的灰。
江戶川柯南十分驚訝:“鶴見警官!怎麼會是你。”
江戶川柯南的這句話聲音有點響,鶴見裡穗觀察了一下四周,應該沒人注意到這裡。
鶴見裡穗湊近比了一個噓:“喂,小點聲。”
江戶川柯南壓低了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鶴見裡穗看了一眼四周,這才慢慢的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啊。”
安室透像是明白了什麼,突然移動了身體,擋在了鶴見裡穗面前:“那不如我們去偏僻的地方說?”
對於那個求救電話的人,鶴見裡穗是一點線索一點思路都沒有。
鶴見裡穗點了點頭。
宴會廳上也是設有洗手間,認識鶴見裡穗的人不多,因此她只要避開幾個人就可以。
鶴見裡穗走到廁所間,這時候大多數的人都在宴會廳上應酬交談,沒多少人會來廁所這。
她徑直的走向了女廁所,等走到裡間,剛想說什麼轉頭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後空無一人。
她又重新返回了門口,果然看見一大一小在門口邊。
鶴見裡穗走到他們身旁,輕聲說:“你們怎麼不跟過來。”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十分默契的看著門口女生的標識,他們的意思不言而喻。
鶴見裡穗假笑了一下,話裡隱隱的透露出威脅:“你們不跟我進女廁所,難道還想讓我進男廁所嗎?”她說完,捏起了一個拳頭:“你們還想不想知道情報了?”
江戶川柯南立馬說:“想!我想!”
說到底,江戶川柯南現在是個小孩子,如果真的被人看見了,還有個安室先生替他吸引目光,他肯定是不虧的。
看著江戶川柯南立刻反水跟在鶴見裡穗的後面,安室透沉默了幾秒,眼神中透露出無奈,但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鶴見酒店的廁所也修的十分豪華,單間全封閉,裡邊的地板亮的都可以反光了,在中央是坐便器,旁邊有專門放手機的板子以及衛生紙。
這裡簡直就是密謀的好天堂。
江戶川柯南拉下了馬桶蓋,坐了上去。
他仰頭看著鶴見裡穗:“可以說了吧。”
鶴見裡穗神色變得正經許多,她嚴肅的說:“我們剛才接到了一通電話,話裡的人在求救,說有人要殺他。”
江戶川柯南的表情變的銳利不少,他連忙追問說:“那他是誰?”
鶴見裡穗遺憾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對方就說了有人要殺他一句話,接下來就是他在鶴見酒店的宴會上,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我們曾想要打回去,可是電話顯示不通。”
安室透雙臂交叉,他抓中了重點:“我剛才看到了目暮警官和白鳥警官,我很好奇,鶴見警官你為什麼要這麼進來。”
他微微往鶴見裡穗方向探了探身體,給鶴見裡穗帶來了壓迫感:“還抓住了…我的腿。”
江戶川柯南驚恐,你們在說什麼啊!
這件事情,鶴見裡穗也有些心虛:“抱歉抱歉,我剛開始以為這是毛利先生的腿,沒想到會是你的。”
江戶川柯南皺起眉頭,“你們在說什麼啊?”
安室透立馬接著下一句:“鶴見警官,快點解釋一下吧。”
鶴見裡穗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好吧,不瞞你說,柯南,我的爸爸其實是鶴見財團的社長。”
江戶川柯南面上裝作一臉驚訝的樣子,配合說:“什麼!”
他心底想,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鶴見裡穗接著說:“在我們接到電話那一刻,就火速跑來宴會想要我的父親取消今晚的宴會,可他不同意。我們雙方僵持了一下,目暮警官退步說讓他們進去就好了,然後我父親同意了,但是他不允許我進去。”
鶴見裡穗隱去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只是陳述了當時發生的經過。
“但我心裡真的很好奇,我就只能偷偷溜進來,然後我想要出來的時候,我的手不小心放到了推車上的抹布滲透出來的水上,我的胳膊就滑出來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腦子裡怎麼想的,情急之下就抱住了你的腿。”
說完,鶴見裡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安室透的臉色:“安室先生,你是覺得我佔了你的便宜,你生氣了嗎?”
看安室透不答,鶴見裡穗故意說:“安室先生,你不要這麼小心眼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