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田修一的書房裡,夜黑風高,大門敞開。
裡面站著幾個人,此時一眨不眨的看向了門口的窗臺處。
山田仁美打了個哈欠:“這麼晚了,鈴鐺怎麼還不來,兇手真的是鈴鐺嗎?”
山田愛理正耐心等待:“再等等吧。”
山田仁美一轉頭就看見了山田修二坐在父親的椅子上呼呼大睡,她頓時氣一打不出來,可又不能得罪他。
長姐山田愛理利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好好休息勸說她,山田修二現在是公司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她們姐妹以後可能還要仰仗他來生活。
儘管生氣,但山田仁美卻無可奈何;同時心裡燃起了一股焰火,她覺得不服,憑什麼啊,明明自己比山田修二要優秀,名校畢業。公司自己是一分錢沒撈到,反倒是從天降到了山田修二身上。
山田仁美握緊了拳頭用力的一甩,將頭扭了回去繼續盯著門口。
山田夫人一雙眼睛如獵鷹般死死的盯著門口,一雙修長的指甲嵌入了面板裡也不知道。
毛利蘭快要支撐不住,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哈欠。
沒錯,毛利蘭也來了,雖然在上午毛利小五郎讓她不用來,可毛利蘭是家庭帝位,她要來毛利小五郎也攔不住她,這些都是最其次的。
她來最主要的理由是擔心鈴鐺的下場,從家庭氛圍和荒唐的關係來看,鈴鐺最後的下場可能會很慘。
她不忍心,只想著自己在場,山田修二能看在自己客人的面子上饒過它。
江戶川柯南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墊在了地上,悄聲對毛利蘭講:“小蘭姐姐,你困的話先休息一下吧,等鈴鐺來了我再叫你。”
山田修一的書房也修葺的十分寒磣,周圍都是書架,書架圍著的就是一座桌子,後面放了一張超級豪華的椅子,但這張椅子已經率先被山田修二坐了。
江戶川柯南怎麼想都知道,山田修二是不會讓座的。
毛利蘭本來想支撐一下,但此刻睏意襲捲大腦,“謝謝你柯南。”現在先休養一下,養精蓄銳,待會要是打響了鈴鐺保衛戰才有氣勢。
過了很久,在眾人都昏昏欲睡的情況下,走廊處傳來貓聲。
江戶川柯南率先清醒,他立馬推了推坐在身邊睡覺的毛利蘭:“小蘭姐姐,鈴鐺來了。”
說完,又伴隨著幾聲清晰的貓聲。
這下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清醒過來,但鈴鐺這次在牆壁上抓了幾下,有講話聲打斷了它,它起身走到了山田夫人的身邊,貼在她的大腿上叫,它對危險的來臨一概不知。
山田夫人的心都快要跳停了,她下意識的想檢視山田修二的臉色。
他面無表情,起身走到了燈源開關處,把燈開了起來。
原本幽暗的環境一霎那燈火通明,鈴鐺也不適應這麼大的環境變化,一下子從山田夫人腳邊跑走了。
山田修二:“現在可以證明了,看來害死我父親的就是這隻貓。”
毛利蘭十分緊張的看著山田修二,害怕他下一句說出來特別冷酷無情的話。
但是山田修二也沒有說鈴鐺怎麼處理,只是將毛利小五郎一行人送了出去。
在毛利小五郎的車上。
毛利蘭擔心的問:“爸爸,你說鈴鐺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啊?”
毛利小五郎:“那隻貓啊!”
毛利蘭點了點頭,臉色有些焦急:“那個山田修二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說會不會把鈴鐺打死啊。”
江戶川柯南坐在她身邊,轉頭看向她,略帶著些撫慰:“不用擔心,小蘭姐姐,我想以山田修二的性格,想要動手應該早就動了吧。”
毛利蘭聽完江戶川柯南的話,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毛利小五郎見此刻時間已經很晚了,便叮囑說:“小蘭,待會回房間就洗洗睡吧,很晚了。”他又想起了還有一個人:“還有你,小鬼,你也給我早點睡。”
江戶川柯南有些無奈:“叔叔,你待會不是還要看衝野洋子的綜藝嗎?”你看的時候還會大吵大鬧,這讓人怎麼睡得著啊。江戶川柯南無奈的腹誹。
但毛利小五郎顯然沒有擾人清夢的自覺,他十分興奮:“又可以看到洋子了!洋子!洋子!”
……
另一邊,送走了毛利一家子之後,山田夫人揣揣不安的等在客廳裡,兩個女兒陪在她身邊。
但山田修二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們,只是淡淡的說一句:“很晚了,去睡了吧。”
說完,就目不斜視的從她們身邊路過。
這種未知的審判讓山田夫人更加焦急。
山田仁美小聲嘀咕著:“你們沒有發現修二這傢伙有點不對勁嗎?”
這麼一說….
山田愛理思考了一下:“感覺變得成熟了一點。”
按照以前的修二,發生了那種事情,肯定會大喊大叫要把貓砍死,但今天格外反常。
山田愛理也知道母親對這隻貓的愛重,她只好寬慰說:“看修二的反應,應該不會對鈴鐺怎麼樣的,媽媽,你先回去休息吧。”
山田夫人此刻怎麼可能睡得著覺呢。
山田夫人推脫說:“我不困,你們回去休息吧。”
山田仁美一點也沒有客氣,她毫不猶豫的抬起屁股:“那我先去睡了。”
她本來就很困了,剛才要不是跟在長姐,她才不想坐在山田夫人身邊。
山田愛理此刻也非常困了,剛才也只是禮貌的安慰母親幾句,現在母親想不開,難道她還要陪著不睡覺嗎?
所以,山田愛理拍了拍山田夫人的肩膀,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山田夫人的身邊。
看著這華麗奢華的屋子,山田夫人只覺得心冷,一點溫暖也沒有。
早一些年,山田財團剛剛發展,還需要她母家的幫助,她也覺得權力也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才好,所以她會幫著操持一些專案,跟著去應酬,這才會在長女三歲的時候,就沒有帶在自己的身邊,也只有在懷長子的時候,才有空陪陪她。
可生完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去工作了。
長子就交給了婆婆去帶,婆婆對孫子的態度又是寵溺,將他寵的無法無天了。等她有空好好陪陪兒子的時候,就發現他的三觀道德偏離了正常軌道,她想教好他,可他性格已經定性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
長女與自己生疏,她本來想好好教養次女,自己也徹底放下了公司的事務。
可山田財團迎來了一次危機——
山田財團被曝出惡意虐待員工的新聞,其人數多達五百人。
這鬧的是沸沸揚揚,所以她又不得不放下次女,焦急忙慌的去公司幫著處理危機,每天應酬喝酒甚至有一次喝到進醫院。
等真正清閒下來,她又發現已經追不上孩子的年齡了。
長女十歲,長子七歲,次女四歲。並且因為沒有母親的養育,長女充當了母親的責任,導致次女非常的黏長女。
這也是山田仁美為什麼這麼聽山田愛理話的原因之一。
而當時她自己也沒想著對這段千瘡百孔的親情進行補救,這麼一拖,就拖了十幾年了,他們在家裡就像同居的鄰居一般。
沒有溫馨的日常,只有吵吵鬧鬧。
想到這,山田夫人無奈的捂住了自己的面龐,可眼淚止不住的從手指的縫隙中流出,客廳裡響起了低沉的嗚咽聲,但是沒人在意,孤家寡人也就是這般滋味了。
那一刻,山田夫人無比的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忙於工作,沒有照看孩子。
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生這麼多孩子,給自己氣受。
她更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執意為了母家公司的繁華,看上了有潛力的山田修一,讓他以後扶持著自己的母家公司,而不是選擇去追求事業,靠自己的力量把公司發揚光大。
山田夫人就這麼坐到了次日一早,山田夫人靠在沙發上,醒來就覺得眼睛腫脹的不行,同時還頭暈眼花的。
有保姆已經做好了早飯,剛想去叫她,就發顯夫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看起來身體不太健康的樣子:“夫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山田夫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聲道:“不要緊,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山田夫人緩了一會兒,就去用過了早飯,她的孩子們的作息都是不一樣的,不用去叫他們起床。
她用完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可織著織著,她的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滴到了毛線身上。
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一直追求的事業變成了在家裡織毛衣的貴婦,什麼時候開始的。
山田夫人的頭又是一陣恍惚,隱約間她想起來了——
是在次女五歲的那年,山田財團度過了難關,開始蒸蒸日上。
也就是那一刻起,山田修一就告訴她不用來公司了。
當時的她當然非常反對:“為什麼!”
山田修一循循善誘:“男主外女主內,這都是老祖宗定好的規矩,我在公司前面打拼,而你去交際那些貴夫人,為我打下一定的人脈,這不同樣也是你喜歡的,你想要的,我在前,你在後,多麼完美。”
當時的她信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山田修一害怕她一家獨大攬權,故意說的藉口。
山田夫人怒極反笑,她真是蠢啊,真是愚蠢的一生。
就在這個時候,山田修二懷裡抱著那隻貓正要走出大門,恰好聽見山田夫人詭異的笑容,他心裡疑惑,他媽這是瘋了?
山田夫人猝不及防看到了山田修一,還看到了他懷裡白色的身影,她猛然站了起來:“你帶著鈴鐺要去幹什麼!”
她決定了,現在要為自己爭一把。
山田修一轉過頭,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把這個害死我父親的畜生送人。”
山田夫人三兩步的衝上前,硬生生的把鈴鐺搶了過來:“我不允許。”
山田修一荒唐的笑了一聲,他不客氣的戳著山田夫人的肩膀,一下兩下三下:“喂,你搞清楚家裡的情況好嗎?這不是十幾年前,媽媽。”他格外加重音,就是要提醒山田夫人目前的處境。
山田夫人毫不退縮:“我當然知道,所以我選擇離開,我是不會把鈴鐺給你的,絕對。”
她得為自己勇敢一次了。
說完,她抱著鈴鐺走到了房間裡,她獨獨拿了一張放在角落裡積灰的銀行卡,其他的她什麼都沒有拿。
山田夫人吹了一口上面的灰,這張銀行卡里的錢不是很多,但也足夠她下輩子生活了,同時,這張卡也是她20歲剛開始去公司賺的錢,嫁給了山田修一之後,也一直沒用到它。
山田夫人把這張卡塞進了兜裡,她揚起了一個笑容:“鈴鐺,我們要開啟新生活了哦。”
鈴鐺放佛有靈性一般,它舉起了爪子“喵”了一聲。
山田修二仍然站在客廳上,他一動不動,看來是山田夫人的話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大了,導致他到現在還沒反應不過來。
山田夫人什麼也沒有拿,只是抱著貓,她步履輕盈,看起來心情舒暢。
但她停在了山田修二的身邊,她重新審視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可能就是她人生中最後一眼看自己覺得孩子了:“我什麼也沒有拿。”
她其實一點也不怪他們,畢竟她在孩子最需要母愛的時候沒有給予他們。
山田夫人溫和的說:“我現在就走了,以後可能就見不到面了,所以在臨走前,我得跟你說一聲抱歉。”
“對不起,修二,以及還有愛理和仁美,一直都沒有給你們想要的愛,我想我真是一名不稱職的母親,但我也很欣慰,你們能獨自成長到那麼大,以後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呢,希望修二你能正視自己,做到不違法犯罪。”
這是山田修二第一次看到母親那般耀眼燦爛的笑容,他有些愣神。
“以後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呢,愛理,仁美其實心不壞,好好和她們接觸也許能學到一些東西。當然我說的這些,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
山田夫人說完,繼續抱著貓咪向前走。
山田修二還是呆呆的,他對山田夫人說的這些都沒有任何的實感,這個女人真的要離開了家,離開了貴婦的生活了。
邁到玄關的時候,山田夫人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轉頭,她對上山田修二的視線。
她眼眸彎起,笑容燦爛,一如回到了她意氣風發的二十歲。
“我叫早春奈鶴。”
是本該自由自在,自由翱翔的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