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時年對蕭堰勾了勾手指。
蕭堰看見時年的動作,稍微遲疑了一瞬,才走上前去,躬身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時年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經心道:“朕想去御花園走一走。”
蕭堰勸誡道:“陛下,天色已晚,更深露重,當心受寒。”
時年反問道:“朕都躺了一天了,不該出去走走嗎?”
蕭堰聞言不再勸,“屬下陪陛下去御花園。”
時年朝蕭堰伸出雙手,“朕雙腿有些乏力,你抱朕去御花園。”
蕭堰愣了愣,遲疑道:“陛下,這……”
時年直接打斷了他的未盡之言,“朕不想聽到於禮不合幾個字。”
蕭堰從善如流的換了套說辭,“屬下卑賤之軀,如何能冒犯陛下?”
時年正色道:“無言,朕不是在同你商量,這是命令。”
蕭堰頷首:“是,陛下。”
蕭堰彎腰抱起時年,時年順勢用雙手攬住蕭堰的脖子,將頭輕靠在蕭堰肩頭。
兩人就這樣一路到了御花園。
“無言。”
“屬下在。”
“與朕同遊御花園的感覺怎麼樣?”
“陛下若是有遊園的興致,為何不與蕭大人夜遊御花園?若是陛下邀蕭大人同遊,蕭大人必會感念聖恩。”
時年面露疑惑:“朕為何要與他同遊?”
蕭堰暗暗咬了咬牙,“陛下,屬下親眼看見您與蕭大人……行魚水之歡。”
時年默默翻了個白眼,狗男人,真會演,演起來比他這個影帝還影帝。
心裡這般想,嘴上卻說道:“朕不是自願的,是被他逼迫的。”
蕭堰抱著時年的手無意識的緊了緊,“陛下對蕭大人只是虛與委蛇嗎?”
時年察覺到了蕭堰的失態,但只能口是心非道:“自然。”
話落,不等蕭堰有所反應,時年便率先發問:“無言為何句句不離蕭相,難不成你是他的人?”
蕭堰鎮定道:“屬下只是覺得蕭大人對陛下是真心的,不忍陛下誤會蕭大人,方才多言了幾句。”
時年輕拍了拍蕭堰的肩膀,“既然無言不是他的人,那便不要張口閉口都是他,朕不想聽。”
“是,屬下有罪。”
“錯在哪了?”
“屬下不該在陛下面前提起蕭大人。”
“還算聰明。”
“陛下,屬下斗膽一問,您為何如此厭惡蕭大人?屬下聽聞您與蕭大人少時關係極好。”
時年半真半假道:“朕不是厭惡他,朕只是厭惡他逼迫朕,朕不喜歡被人脅迫。”
“陛下……”
“朕的母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朕也不是先帝寵愛的皇子,少時,朕為了活下去,常常被宮女太監脅迫去做一些朕不願做的事。”
“如今,朕已是九五至尊,卻還要受人脅迫,你說,朕該不該恨他?”
蕭堰聽了時年的故意賣慘,已然忘了自已的身份,滿心只有心疼,義憤填膺的附和道:“該。”
時年看著蕭堰一本正經應合自已的樣子,竭力壓了壓唇角的笑意,才忍住沒笑出聲。
“無言,你問了朕這麼多關於蕭堰的事情,可是介意朕與他的關係?”
“屬下不敢。”
“朕仔細回想了一下,是朕說要納你為妃後,你才如此在意蕭堰。”
“如今,朕該說的已經說了,你可願做朕的后妃?”
“屬下不解,陛下與屬下今夜才初次相見,陛下為何會看上屬下?”
“朕喜歡聽話的。”
“陛下,這宮內所有的暗衛、侍衛皆聽您調遣,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皆可為您肝腦塗地。”
“是嗎?那若是蕭堰不許他們聽朕的,無言還敢保證他們會聽朕的嗎?”
“敢,只要陛下下令,就算是讓他們殺了蕭大人,他們也定會照做。”
宮內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他選他們的唯一標準就是足夠忠心,他們永遠不會背叛時年。
時年是唯一可以命令他們的人。
時年摸向蕭堰的後頸命門,“無言,只要朕稍一用力,你的脖子便會被折斷,若是朕想殺你,你會反抗嗎?”
“不會,陛下儘可動手。”
時年收回手,微微一笑,“朕果然沒看錯你,你是最忠心的。”
“陛下如此試探屬下的忠心,意欲何為?”
“朕想要一個全心全意對朕的人。”
蕭堰緩緩停下了腳步,怔愣在原地。
他也曾全心全意對時年,他甚至將一顆真心全剖了出來,可最後他得到了什麼?
只有利用和欺騙!
他在戰場生死一線時,想的全是時年,如果他不在了,時年該怎麼辦?該怎麼在這場爭鬥的旋渦中活下去?
可等他從鬼門關裡走回來的時候,等到的卻是時年的絕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兩心相悅是假的,互許終身是假的,甚至就連少時相識都是時年的別有用心。
在他滿心歡喜的以為兩個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時年卻在他心上重重的紮了一刀。
他原以為困住他們的是世俗,卻不曾想,只他一人被困在了牢籠裡,時年早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