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雲檸論語。”
“雲檸很聰明,學得很快!四書五經都有教他一些。”
賀玉言並未藏拙,將自己扒乾淨放在林長意麵前。
他不說,她遲早也會知道。與其讓她自己發現,他願意相信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林長意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賀玉言。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他果然不同凡響。
她趟過屍山血海,更清楚越是平靜的外表下,不一定藏著什麼瘋狂的舉動。
她在賀玉言眼中看到了太多的東西,不甘,憤怒,隱忍壓抑著的血海深仇。
果然如此啊!
他眼波平靜下是暗礁湧動的滔天漩渦,是無能為力下藏起的熊熊烈火。
“嬸孃,不怪玉言哥,是我讓他教我的。”
顧雲檸內心害怕,還是站了出來。護在賀玉言身前,仰著頭等待著林長意的處罰。
他喜歡讀書,渴望書中的知識,是玉言哥看出他的心思,偷偷教他。
“嬸孃,是雲檸的錯,是雲檸想學。”
玉言哥是個好人,他不能害了玉言哥。
看著明明很害怕卻裝作鎮定的顧雲檸,看他小小的身子因為害怕跟著在顫抖。
林長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喜歡讀書跟著你玉言哥好好學,等有了銀子嬸孃送你們去學堂讀書。”
“……”
感受到嬸孃手心的溫度,顧雲檸心口跳得很快,感覺就要從嗓子眼給跳出來。
“嬸孃你不生氣?”
顧雲檸漆黑的眸子薄霧盈盈。
林長意微笑反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我沒有幫家裡撿柴火。”
顧雲檸說著頭低了下去,細細脖子裸露出來,可以清晰看見一節節的頸椎。
太陽西沉,橘紅色光亮包裹著他的全身,林長意彷彿看見一隻做錯事的小黃狗搖尾乞憐的等著主人的原諒。
她輕輕的笑了。
從嗓子裡發出愉悅的笑聲,似清風拂柳,盪開湖面層層破浪。似紅日破開黎明初曉,映照霞光漫天。
嬸孃她笑了!
笑聲真好聽。
“嬸孃~”
顧雲檸羞澀的輕喚,承載著心中無以言說的喜悅。
嬸孃真好!
他喜歡嬸孃。
柴火拾了滿滿一揹簍,林長意揹著。
“嬸孃,我來幫你。”
雲檸主動請纓。
林長意拒絕:“不用!嬸孃有的是力氣。你和玉言挖些野菜回家,晚上給你們做野菜餅子吃。”
“好!”
在前世野菜成了稀罕物,吃得是草系異能者培育的有機蔬菜,味道上遠遠比不上農民伯伯種的糧食美味。
她不貪口欲,只是喜歡做飯的感覺。
曾也幻想過,等長大些,找個不嫌棄自己的男孩子,兩人一日三餐過著簡單的日子,一起做飯,一起逛街,一起經營他們自己的小家,為他生兒育女。
在她在孤兒院被小朋友欺負的時候,她常常這樣想著想著睡著。似乎這樣的場景在夢裡才會實現。
回到家孩子們已經午睡起來,李巧秀陪著他們在院子裡玩。
見到她的身影,活潑的大寶顫顫巍巍的跑過來,嘴裡“咿咿呀呀”的說著只有他知道的嬰語。
“大寶慢點別摔了。”
李巧秀抱著小寶跟在屁股後面慈愛的叮囑。
笑容掛在臉上,抬頭看見林長意,笑容越發的慈祥。
“兒啊!回來了。”
“嗯!回來了。”
無錯書吧說話的功夫,林長意的小腿被一雙小手抱住,奶娃娃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笑得傻里傻氣。
嘴裡不停的,“咿咿呀呀~”
這是要求抱抱呢!
林長意卸下揹簍給奶娃娃抱了起來。
“木馬~”
冷不防小傢伙在她臉上吧唧一口,口水糊了她一臉。
林長意黑臉,嘴角止不住上揚。
前世她沒帶過孩子,也想過生一個軟乎乎的孩子來玩玩。
“木馬~”
回了奶娃娃一個吻。
李巧秀懷裡的小寶見了不樂意,不高興的小表情像個生氣的小老頭。
“娘~”
他清晰的叫喚,用來引起林長意的注意。
娘是他的!
“抱抱~”
不要抱哥哥,抱他。
“好!娘抱抱!”
一手一個,林長意也在小寶的臉上吧唧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居然看見奶娃娃臉紅了。
才抱了一會,李巧秀給接了過去。
心疼道:“兒啊!你忙了一天,孩子們重,娘來抱,你快去歇一會。”
“娘!我不累。”
“我去和麵,晚上我們吃滷大骨和野菜餅子。”
中午的飯菜都吃光了,一點沒剩,就連排骨湯都會喝得精光。
鍋里加水先把大骨焯水,洗乾淨後直接放在鍋裡煮,依次放入八角,桂皮,香葉,醬油,鹽……
這個時代還沒有辣椒,家裡孩子小,就不放了。
飯做一半顧雲檸他們回來了。
面也發好,林長意在裡面加了點鹽和食用油,應該放豬油更好吃,今天沒空,明天把豬油練出來,給包餃子吃。
“嬸孃,好香啊!”
顧雲檸守在廚房,幫著看火。
“就快好了!玉言呢?去叫他來吃飯。”
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她說過護著他,在賀錦晏回來之前,定會好生護著。
“好!我這就去叫玉言哥。”
顧雲檸似乎很喜歡賀玉言。
要不讓他留在家裡和雲檸一個伴?
一個孩子是養,一群孩子也是帶,何況賀玉言還能教雲檸讀書。
吃過晚飯,林長意說要送賀玉言回家。
賀玉言沒說話,點頭答應。
初春夜晚來的早,鄉下人節儉,到了晚上很少點燈,兩人摸黑走著,村裡的大黃狗見了遠遠的吠幾聲。
“你讀過書,是在學堂學的嗎?”
林長意打破寧靜。
賀玉言回答:“是家裡長輩給啟蒙的,跟夫子學過一些。”
“賀錦晏不是你親爹吧?”林長意又問。
賀玉言點點頭:“他是我親舅舅,家中蒙難他在外學藝,回來時正好救下我。”
“聽說你們前兩年才來的小河村,之前一直都在逃亡?”
“嗯!一個地方不會停留太久,這些年多虧舅舅我才能平安的活下來。”
“還真辛苦。”
林長意有感而發。
逃亡的日子,前世她足足過了十五年,不是躲避喪屍,就是逃避同類的追殺。
得知她有藥物空間,追殺她的異能者不計其數。
那種被迫逃命的恐懼感,她一刻都不敢放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