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才來這個家不久。”簡倩倩小臉紅通通的，明顯是有些害羞的，“確實挺涼快的。”

聽後，小雨奶奶也就笑笑，不再多說什麼，當年她們可沒少羨慕尚家老太太有這麼大個院子的呢。

也不是沒人去鬧過，可人家丈夫女兒都為國犧牲了，再鬧也不能讓人家祖孫二人沒地住吧。

這才讓尚家老太太帶著個奶娃娃安頓下來。

聽說之前這個院子就是人家尚家的，尚家把所有家財都捐給了國家，只留下這麼個小院子，還有些不服氣的人也不敢再鬧騰了。

“對了你家老太太呢？”小雨奶奶拿出一件舊毛衣，然後找了個頭，開始拆衣服，捲毛線，嘴還不空的問了句。

簡倩倩真不知道這些人會找上家來啊。

“外婆前幾天就出門去找家裡親戚了，家裡這個月的糧不夠吃，她說去借些回來。”外婆啊，你裝窮裝的倒好，現在害她都不能找其他的藉口。

“唉，你外婆也不容易，小瑜啊，以後你可得孝順你家外婆，你可不知道，當年你外婆帶著你男人···”

香菜嬸子開始說起自己當年的所見所聞。

小雨奶奶還附和兩句。

一直到前頭院裡白桃家婆婆叫罵著出門，她們的話頭才停了下來。

簡倩倩也聽了一肚子的八卦，她覺得，等外婆回來，她得好好問問外婆。

“這又幹啥了這是？”看著白桃婆婆出門，香菜嬸明顯有了想抬屁股的架勢。

但被小雨奶奶給摁了下來，“你可別去觸黴頭，你不知道嗎？今個隔位會那邊正式對那對破鞋下達處罰命令呢，這個時候她怕是去看結果的。”

香菜嬸子一愣，“那等什麼，咱們一起去看看啊，也就出了那麼個玩意，要不然咱們這條巷子怎麼能有這麼丟人的事。”

簡倩倩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去看呢。

但想想，算了，畢竟自己乾的事，還是不出面的好，要被那兩人叫出來可就不好了。

牽連到自己她不怕，就怕連累了外婆去。

“小瑜走，關上門，一起去看看。”

香菜嬸子把自己的針線收起來，然後對著簡倩倩吆喝著。

“不，不了，我就不去了，我，我害怕。”簡倩倩慫慫的道。

見她這樣，二人也沒強求，“那行，我們去看看，一會回來說給你聽。”

簡倩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加入到了巷子的八婆佇列中去了。

反正每天上午她家門前都會擠上一堆的人。

從一開始的兩個，到中午的五個，到下午的八個。

她有些頭皮發麻啊，外婆回來要是看到這場景，還不知道如何罵她去。

她想哭啊。

但，每天都有不同樣的瓜吃，怎麼又那麼歡快呢。

“你是不知道，那寡婦不要臉的很，見個男人就撲上去，話還沒說呢，那淚水包就下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男人怎麼她了呢。”

“可不，你是沒見著，新語媽那臉色，都快氣吐血了。”

被點名的新語媽狠狠的呸了口，“那賤胚子真是習慣了過勾欄院的日子，當年從良怎麼就有了她呢？”

簡倩倩聽的不要太爽哦。

最前頭那院子裡住著一個寡婦，她帶著兩個娃，因為她是當年解放時從良的妓子，社群給她安排了個工作，雖然是正式的，但是吧，工資還真不高，一個月二十二塊錢，如果是她一個人日子倒能過得下去，可她命苦。

嫁了個男人生了兩男娃後，那個男人就意外死了。

倒是她男人單位上給了她一點補償，還把工作給她保留了下來，讓她兒子長大後接班，現在每個月還能拿二塊錢的補貼呢。

可伴隨著兒子長大，吃穿用這些開銷也變大起來，她手裡那點子錢還真不夠養活母子三人的。

這不，她狗改不了吃屎，惦記上別人家的男勞動力。

今天不是請這個幫自己修一修屋子，就是明天請這個接濟一下自己的。

一個大院的人沒少被她佔便宜就是。

你都還沒開口，她就先哭給你看。

真真是不要臉的很。

“新語媽你也彆氣，你家男人不是扛住了嘛，從來不跟她說話，也不幫她幹活的。”一個嬸子一臉羨慕的說著。

整個大院誰不知就她家男人不要臉，上趕著幫那蕩婦幹活。

“營子娘，也就你脾氣好，換作我，早就上去大嘴巴抽他們倆了。”新語媽明顯是聽出了營子娘語氣中的幽怨。

簡倩倩像個吃瓜的猹，左看看右看看的，就等著她們說後續呢。

“我能怎麼辦？家裡那個老貨偏幫著她兒子，我要真敢給她兒子丟人，我在家的日子也別想好過了。”營子娘明顯一肚子的氣。

“怕她那老不死的幹嘛，我跟你講，你那婆婆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好東西，你又只生了個兒子，她怕是惦記上那個寡婦了，想讓她給你男人生孩子呢。”這時，小雨奶奶爆出個大瓜來。

簡倩倩懵逼了，還能這樣玩？

兒子？不都有了嗎？還要，家裡有皇位不成？

“她敢，要真敢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來，我就算為了兒子，我也得讓他們一家不得好死。”都說為母則強，這營子娘果真為了自己兒子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沒到那地步，沒到那地步，你可別幹傻事啊。”香菜嬸子立馬勸說起來。

“你也別總是讓著他們母子，該硬氣的時候就硬氣起來，不為自己，就當為了自己的兒子，那寡婦吃了你家多少東西了，是時候要回來了。”

簡倩倩怎麼覺得這香菜嬸子的話有點拱火的意味在裡頭呢？

不會這裡頭還有內情吧？

於是簡倩倩把目光放到香菜嬸子身上，果然，她看到了香菜嬸子說起寡婦的時候眼中帶著恨意。

她暗中猜想，不會是那個寡婦跟她男人有什麼吧？

簡倩倩猜的沒錯，在外頭，香菜嬸子在家確實強勢，但她男人不乾淨啊，喜歡偷吃。

大姑娘，小寡婦他都愛去撩撥，對外還是一派的正經模樣。

可內裡，要多難堪就有多難堪。

她拱火也是她發現自家男人跟那個寡婦不乾淨，想借刀殺人呢。

果然，世人都不該被小看。

小小的大雜院裡就有那麼多的心計。

這天夜裡，簡倩倩剛睡下就聽到自家院裡有了動靜。

她連忙起身出了房間，手裡拿著一把菜刀。

沒辦法，最近家裡總是不安分，她要以防萬一不是。

要是那個後媽起了壞心思弄死她怎麼辦？

放把刀才能安心不是。

剛過上鹹魚吃瓜的快樂日子，她可不能就被人破壞了去。

藉著月光，來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一個讓她思念許久的人。

“外婆。”她手拿刀，直接向尚外婆衝了過去。

嚇的尚外婆直接把提著的蛇皮袋給丟掉，然後快步跑遠。

“小瑜啊，出什麼事了？你可別亂來，殺人是犯法的。”老太太被她這臭外孫媳婦給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她想殺了自己呢。

簡倩倩停下腳步，然後看了看自己，當看到自己手中的刀時，她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手，“錯了，錯了。”說完，她把刀丟在了地上。

這下子，尚外婆沒有拒絕她向自己跑來。

只是，當被她抱住的時候，外婆後悔了。

“你想幹嘛，想掐死我嗎？”

等二人平靜下來後，已經坐在廚房裡了，點著煤油燈，聽著她嘴裡不停扒啦著的話，尚外婆嘴抽了抽。

“五十塊就把你給打發掉了，真是沒出息。”想到她拿了五十塊就跟丁家了結後，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也得要個五百塊，你真是給老太太我丟人。”

簡倩倩無語，這老太太吃的比自己還鹹呢，五百塊，她再怎麼不瞭解這時期錢的價值也知道五百塊不是小錢。

“要不外婆你去要？”簡倩倩試探問道。

哪成想，老太太還真有這個想法。

“我去就我去，誰像你一樣沒出息。”

簡倩倩很想說，你要有出息，也不會這麼多年被一個後進門的女兒給欺負了去。

但這話她不敢說，外婆打起人來還是挺疼的。

“我陪你一起去？軍區大院我還沒去過呢。”她不管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都沒真正見過那些地方。

以前她是平民，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這輩子有了機會，自然想去見識一二。

外婆嘴抽抽，“誰跟你說我要去大院了？”那大院是想進就能進的嗎？臭孩子，堵她路呢。

“那去哪？”簡倩倩不懂了。

“自然是哪裡影響大就去哪裡，你沒腦子嗎？”抬起手，用力戳了下簡倩倩的額頭。

“自然是去他們的單位鬧啊。”

聽到這話，簡倩倩給外婆豎起大拇指，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唉，她還是不夠極品，不行，得跟外婆多學學。

“那明早就去？”簡倩倩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對，明早就去，現在，回屋睡覺去。”趕了一天的路，她都累了。

本來簡倩倩還想問些什麼的，可看到外婆那疲累的模樣，話到嘴邊都給嚥了回去。

只是。

第二天，尚外婆剛開啟自家院子，就看到院牆下坐著的幾個人，她臉上的表情就開始龜裂起來。

這些人怎麼會來她家？

以前她們避著都來不及，她出去幾天啊？怎麼就不怕自家了？

不懂，看不懂。

可外邊坐著的人沒老太太那麼多心思，“是尚家大妹子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雨奶奶一早就過來了，就是想把昨個晚上發生的事情來說給簡倩倩聽。

畢竟她好像挺喜歡聽的。

人老了，不就是想有個小輩陪著說說話，解解悶嘛。

尚外婆張了張嘴，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簡倩倩跟在外婆身後，聽到小雨奶奶的聲音，立馬伸出頭來，“是雨奶奶啊，今個真早，喲，還有桂花嬸，秋煙娘，你們今個真早。”

看到熟悉的幾人，簡倩倩一一上前打招呼。

“能不早嘛，昨個夜裡就沒睡好。”

有人起了頭，接下來自然就開始訴說起來得早的原因。

聽著聽著，簡倩倩就笑了。

“那營子娘還真勇，真幹上了啊？”香菜嬸這一招牛啊。

“可不，那老婆子被營子他娘給打了，她那個兒子也被營子娘用刀逼著把錢交了出來，往後那寡婦可沒油頭撈囉。”

個個說的神采奕奕，就連尚外婆都流連起來。

也不著急去找丁洪的麻煩了，而是進了院子，拿了兩張凳子出來，開啟院子，坐在自家牆角，開始聽起八卦來。

年輕的時候她肯定幹不出這事來。

可年紀大了，那就不一樣，就愛這一口瓜。

“你不知道，後來新語媽也藉著這股風，收拾了她家男人呢，不光如此，那寡婦也被收拾了一頓，要不是她的兩個孩子攔著，只怕今個都出不了門。”

小雨奶奶說的那叫一個高興，說到興密時，還用手攔了攔嘴，“跟你們講，香菜她男人跟那個寡婦也有一腿呢，嘖嘖，你們是沒看到，那個寡婦求香菜男人幫她的時候，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呢。”

簡倩倩沒想到，香菜嬸居然玩脫了。

她想借刀殺人，可沒想到，最後刀子落自己頭上來了。

“那香菜嬸沒收拾她男人？”簡倩倩不懂就問。

“怎麼沒收拾，可沒想到，平時對外跟悍婦一樣的她，在面對她男人的時候居然連個屁也不敢放，說了幾句就被她男人給吼住了，就知道哭呢。”

秋煙娘一臉的不屑，“平時還說她教導男人那方面可在行了，看她男人被她教導的多好，好個屁啊，就是個外強中乾的東西。”

不知誰拿出了瓜子，不一會，地上就出現了一地的瓜子皮。

簡倩倩聽著自己耳邊的瓜子聲最大，她回頭看了眼，呵，是外婆，她雙眼放光是怎麼回事？

簡倩倩在看到外婆的時候也想起了正事。

“那個啥，外婆我們不是還有事嘛，要不先辦了正事再回來聊？”她輕聲在外婆耳邊嘀咕一聲。

誰知，外婆都不帶搭理她的。

居然接上了小雨奶奶的話，“那寡婦就沒人管嗎？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寡婦好像是當年紅門那邊的頭牌吧。”

外婆是京都本地人，自然知道一些久遠的往事。

“大妹子你還真沒說錯，就是那人呢，當年被國家解放後，就從了良，後頭嫁了人，那個男人沒福氣，沒幾年就去了，就留下她帶著兩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