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棋嗎？小乞丐。”

“嗯。”

黑塔下，二人盤腿坐著，在中間，一張棋盤靜靜擺著，二者旁邊各有一棋笥，霍凱執白，黃志執黑。

黃志沒有思考，落下第一子，與之相反，霍凱深思熟慮後，輕輕抬起手跟上一子。

“為什麼你們那麼相信劉辭？他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們都是人，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之所以那麼相信……”

霍凱轉過頭，看向那高臺上，那變的瘦弱卻依然挺立著身姿的人影，“可能……是命中註定吧。”

黃志若有所思，“我們從來不相信命，在詭界，只有靠自己努力往上爬，我們才能活下去。”

黃志又下了一子，棋盤上錯綜複雜，幾年的時間，無論是黃志，還是霍凱，棋藝水平出乎意料的提高。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下棋嗎？”

“為什麼？”

霍凱落下一子。

“在我那貧乏無趣的生命中，不是殺死同類成長，就是去往你們人類世界吃掉一些討厭的傢伙。”

“這次，我與我的父級突然被派到這衍化成的夢境中獵殺你們這些人，你知道嗎？”

“我們剛來到這裡，詭神的力量還沒有徹底降臨，我們也並不具備實力，在夢境中，我們的實力由神賜予。”

“我很彷徨，沒有實力，我會輕鬆被殺死，我很害怕。”

黃志滿是惆悵的深深看著霍凱，

“那天，一個小孩來到我面前，他邀請我和他下棋，為了不暴露，我同意了。”

“到現在，我依然後悔，我不該同意，它或者說他，為我那單調的生命增添了一抹不一樣的顏色，我開始喜歡上下棋了。”

“可是，我是詭，我們沒有自由，我們有的，只是毀滅！最後……我還是殺死了他。”

黃志平復下來，又落一子，

“殺死他之前，我問了他的名字，這是我第一次記住一個人的名字。”

“他說他叫——張凱。”

霍凱下棋子的手停了下來，他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離起義還有1個小時，贏辭心中一動，他察覺到了變化。

“你知道輪迴嗎？”

霍凱茫然的搖了搖頭。

“笨，這個世界有個特性，輪迴，交鋒的雙方力量，在輪迴中會逐漸吞噬對方，直到一方的徹底勝利。”

“而每次新一輪交鋒，敗者會重置記憶，在這個世界重新出生，成長，成為一普通人。”

黃志恨鐵不成鋼的解釋道。

“噢噢。”霍凱點點頭敷衍應付一下。

“小乞丐，你快輸了。”

霍凱突然一冷，眼睛緊緊盯著棋盤。

“小乞丐，你要是輸了，這場棋局將徹底完結，你們會永遠留在這夢境中。”

“你為什麼會告訴我這麼多？”

霍凱疑惑的看著黃志，黃志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看著霍凱。

霍凱想到許多，無論是辭哥還是其他人，他們的生命此刻都寄託在了他身上……

無錯書吧

沒有再多廢話，二人在棋盤頻頻落子，隨著時間流逝，霍凱輸勢越發明顯。

此時的霍凱，拿著旗子的手已經微微發抖，每一子的落下，都代表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他承受不住，他……沒有信心。

“小乞丐，棋是自己選擇的路，要堅定的選擇下去，這才可以讓我有樂趣所在，知道嗎？”黃志滿臉諷笑。

霍凱怔住了，

“霍凱，你知道嗎？棋盤上的棋子，所走的道，便是你要走的路，你只需堅定的下子，某天，你自然便知道，自己的路是怎麼樣的，那時候……你就能勝我了。”

昏黃夕陽，滿天彩霞 ，那道極具溫柔的人影緩緩開口。

“辭哥……”

霍凱眼底逐漸有了神采，“對，沒有路，就自己走出來！”

霍凱棋風越發凌厲，下法間充斥著少年意氣，又像破釜沉舟……

“我贏了！”

霍凱驟然起身，滿是興奮與喜悅。

棋局上赫然是白子屠了黑子大龍，那與眾不同，極具冒險且激進的棋子竟將局勢改天換地。

霍凱突然覺得眼前好晃，好想……睡覺啊。

距起義時間還有半小時，黑塔上幾道人影靜靜注視著倒下的霍凱，他們無法說話。

黃志滿臉平靜，並沒有做什麼，默默看著棋盤出了神，“是……你嗎？”

距離起義時間還有10分鐘，贏辭的眼裡越發明亮，他感受到了！

距離起義時間還有5分鐘，躺在地面上的霍凱緩緩睜開了眼，眼裡滿是神采。

“黃志，這麼久了，你竟然還活著。”

霍凱，不，張凱拍了拍身上灰塵，漫不經心開了口。

“你甦醒了？”

霍凱點了點頭。

黃志站起身，眼裡不再有瘋狂，充斥著真誠，“張凱，加入我們吧，黑暗已經成型，你們不會有勝利希望存在。”

“你知道的，我不會同意。”

空間彷彿靜止了瞬間，

“為……為什麼？”

“因為，我是人啊！”

霍凱手中出現長槍，衝向黃志，黃志愕然一會兒，反應過來，流體狀黑色物質迎向那道槍影。

隨著打鬥的進行，霍凱身上虎符蔓延開一陣黃意。

【逐星】

黃志身上出現點點星辰標記，霍凱踢起長槍，長槍如流星貫入。

“呲。”

黃志靜靜佇立，一空洞出現在黃志胸前，傷口邊緣道道黑色流體似乎在努力修復，可同樣在邊緣的黃意卻阻止了這修復的意圖。

黃志吐著黑色流體，

“張凱……你們贏不了它的，黑暗已經吞噬了光明，只為你們留下邊角誘導你們的繼續……”

張凱起身，緩緩向前，

“張凱，我求你，加入我們吧……”

黃志的眼神死死看著霍凱，眼裡滿是祈求。

張凱略過了那道悲寂的身影，撿起長槍。

“對不起，黃志，我是人。”

黃志笑了，“呵，呵呵，哈哈哈哈，人，哈哈哈哈！！！”

黃志滿是死灰，他知道張凱不會同意，可他心裡總有……期盼。

黃志突然回想起那天，

“喂，小乞丐，你餓了沒？和我下盤棋，我請你吃大饅頭！”

乞丐抬起了頭，充滿渴望的看著那饅頭，

“棋……怎麼下？”

“很簡單的，我教你！”

“嗤……”黃志突然笑了，

“我為什麼一直贏不了你啊？”

“笨！小乞丐，你懂不懂啊，棋是自己選擇的路，要堅定的走下去，不要一會這邊下一個，那邊下一個，知道不！”

“對不起，小乞丐，等會我只能給你5個饅頭，以後你就沒有饅頭可以吃了，我爸爸死了，以後沒有錢給你買饅頭了，媽媽說我買了這麼久饅頭，花了一串銅錢……”

張凱靜靜的站在黃志面前，黃志釋然的看著張凱，

“張凱……”

“怎麼了？”

“小心那道影子。”

張凱有些疑惑，“影子？”

黃志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眼神漸漸無神，充滿死灰，從腳開始，慢慢的化為黑色粉塵隨風飄去。

“你為什麼要死啊？”

“我沒有力量了。”

小小的人影猶豫了一下，隨後堅定的看著面前帶有爪子，多眼畸形的乞丐，

“我家人全部死了，反正活著也沒意思，乞丐，你殺了我補充力量吧？”

“我不要……你是我的朋友……”

“噗呲。”

小小人影撞向利爪，

“為……為什麼？”

“人生太難，世界太苦，我活不下去，希望下輩子能有好的出身。別難過，下輩子，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可以用死幫我，就像大人常說的，一命抵一命。”

小臉滿是痛苦道。

乞丐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流著鮮血，痛苦的小小人影，

“對了，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名字，這不行，我叫——張凱。”小小的人影逐漸失去了生機。

乞丐看著手上小小的屍體，

“我叫——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