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洛初煙癮並不大,只是偶爾經歷大喜大悲的時候才會抽上幾根,就如同今天這樣的日子,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擁有這麼貴的衣服。
好吧,他甚至沒想過自己會結婚,他清醒的知道一個高中畢業,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甚至還欠著時家醫療費的人怎麼可能像普通人一樣擁有一個普通的愛人和普通的家。
但是現在似乎莫名其妙的便結了婚。
時洛初笑著搖了搖頭,細支的煙夾在指尖,襯得那手指修長纖細,就連側臉都充滿了迷人的故事感,讓人想要接近探尋。
冬天很冷,沈聽肆買的衣服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看起來並不厚實嗎,卻十分溫暖,時洛初深吸一口煙,掏出幾百塊錢,他自己存了幾千,本來是用來租房的,現在看起來似乎不用了。
“李建,幫我出去買身便宜衣服來。”
其實他是不捨得在實體店裡買衣服的,畢竟實體店可比pxx廠家直銷要貴多了。
但是現在也別無他法,總不能穿著這麼貴的一身衣服去搬貨吧?這不是浪費錢嗎?
李建點點頭,有些擔憂的瞟了一眼時洛初潔白的額頭。
“不是我說,兄弟你這額頭都這樣了還要搬貨?”
時洛初掐著煙的手輕輕點了點額頭的傷口,笑容如同嬌豔的玫瑰花:“包紮好了,不成問題,以前被打成那樣不也什麼都能幹嗎?沒那麼嬌氣,得了,別跟我要死似的,趕緊去。”
無錯書吧時洛初笑著踹了他一腳。
隨後想起什麼似的:“對了,給我找一份正經點的工作,時家現在應該不敢壓著我了。”
李建眼睛一亮,為了時洛初開心所開心:“真的啊?那感情好啊!這些髒活累活本來就不適合你,等下了班我去給你介紹!”
他沒有問為什麼,李建長得大塊,看著也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細膩,總覺得有些事問出口,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索性不再去問。
當然,有些東西,也只能藏在心底。
李建出門去買衣服,時洛初就靠在牆壁上抽菸,視線沒有焦點的落在前方的雪地上。
冬天啊, 當初自己也是在冬天跑出來的。
那時候多大?十四歲?
時間太久了,記憶已經模糊了,只記得當初的無措和無邊的迷茫,不似青春期少年對愛戀的迷茫和對成績的無措。
那是來自生活投射進來的迷茫和無措。
小小的孩子站在雪地裡暗自打氣要養活自己。
時洛初忍不住輕笑,那時候還真是傻的可愛,不過不後悔就是了。
深吸一口煙,菸頭攆滅在雪地裡 ,形成一個小小的坑窪,隨後拋物線似的進了垃圾桶,時洛初挑挑眉,嗯,自己還是如此牛逼。
隨後幼稚的蹲在地上,團了一團雪扔進了垃圾桶,嗯,沒中。
沒關係,每天都要元氣滿滿的接受新的打擊,比如菸頭那麼小都能進入垃圾桶,但團的那麼大的雪糰子卻不行。
時洛初若無其事的站起來,遭到了買衣服回來的李建毫不留情的嘲笑。
因為旁邊就是個賣衣服的批發市場,所以李建回來的格外快,要是回來的慢一點還不能看到眼前人幼稚的一面呢。
人都說苦中作樂,而時洛初是個喜歡苦中作死的人。
“笑屁啊!今天到底幹什麼啊?”
李建憋著笑把衣服遞給他,順便找了零,時洛初摳搜的仔細的揣在兜裡,剩了二十五塊錢,時洛初合理的懷疑李建是故意的。
“還能幹啥啊?搬東西唄,這次還算輕鬆吧,就那貨車上一共一百多箱衣服,都是牛仔的,應該不算特別重,但是也不輕鬆。”
時洛初輕嘆,一副看透人生的昂起頭:“早知道生活是這樣我就應該在幼兒園就開始存錢。”
李建輕笑:“怎麼了這是?我們苦中作死的時大帥哥開始為人生焦慮了?”
“沒辦法,人生就像是燒烤,焦一點更好吃。”時洛初搖著頭說道。
“拉倒吧,歪理!”
兩人拌著嘴去了貨車旁,冬天搬貨有好處也有壞處,李建家裡是負責給這個衣服批發市場搬貨賺錢的。
而這冬天搬貨沒有夏天那麼炙熱,跟火烤似的,但是冬天的衣服更重,更加難搬。
時洛初換上了李建臨時買的衣服,一件長毛衣和黑色的棉服,配上一條棕色的褲子,還算耐造。
李建搬貨無聊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想做什麼樣的工作?”
時洛初開玩笑道:“當然是靠顏值吃飯了!哥這麼帥一張臉還不好找工作?”
而李建真聽進去了,點點頭沒再說話。
搬貨是個枯燥的事情,兩人全靠拌嘴幹下去,本來還有些冷的體溫都變得炙熱,一箱一箱的往下搬。
自然不是搬到衣服批發市場裡,而是先搬下車,隨後直接用小推車運到市場裡。
但這也是力氣活,時洛初從時家逃跑後便是被李建一家收留,他吃的不多,又幹的多,李建的家人自然滿意。
時洛初深諳少吃多做的道理,即使有時候李建勸他,埋怨父母時洛初也只是勸他要對他父母好好說話。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時洛初不準備白吃白喝。
這麼多年從幫忙搬貨到李家人給他開工資,再到畢業出去住,時洛初全靠的自己。
即使現在有了沈大佬他也不準備在家裡白吃,誰知道沈大佬什麼時候會不需要了自己呢?
他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時洛初有些走神的想著,單薄的肩膀支撐著箱子搬運,一個不小心箱子便蹭在了額頭的傷口上,時洛初倒吸一口涼氣,但始終死死抓著手裡的箱子。
這箱子不算結實,要是掉到地上了,這箱衣服就得自己掏錢賠了。
李建一個大跳竄了上來,擔憂的看著時洛初的繃帶,上面已經開始浸出血液。
“你沒事吧?趕緊去休息休息,就還這幾箱了,我自己卸。”
時洛初沒有拒絕,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還沒有倔強到不接受別人的好意。
“謝了兄弟。”
“害!咱倆別提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