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藍走進楊蘇芸的房間,卻發現房內不止楊蘇芸一人,楊蘇可也在。
楊家兩姐妹穿著睡袍,坐在床上,像是在聊些什麼。
“你們這關係升溫還挺快,”方藍脫下外套,“這就開始促膝夜談了?”
“畢竟咱們現在面對的東西太過詭異,”楊蘇芸說道,“我覺得有必要讓蘇可知道真相。”
“你告訴她了?”方藍皺了皺眉,看了看這姐妹二人,“你透露了多少資訊?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只有關於上一世的一點記憶……我保證只跟蘇可講過。”楊蘇芸保證道,楊蘇可在一旁點頭作證。
“不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呢,”楊蘇可說道,“甚至連前世這種玄學說法都出來了……不過這樣也算是能解釋我身上的狀況。”
“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了,明白嗎?”方藍囑咐道,“我是說其他任何人。”
楊蘇芸和楊蘇可看著方藍認真的神情,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在蘇可身邊的話,你覺得能保護好她嗎?”過了一會,方藍問道。
“應該沒什麼問題,”楊蘇芸說道,“畢竟也只有我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了。”
“嗯,我相信姐姐。”楊蘇可倒是很直接。
“我不會在你們家久住,太熱鬧了,我不習慣,”方藍說道,“開學以後我就要離開了,到時候我會向異管局結案,你妹妹的安全以後就靠你了。”
楊蘇芸看了看楊蘇可,隨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至於你重生背後的一切,還需要持久的調查,”方藍說,“我離開以後保持警惕,隨時聯絡。”
……
回到自已的房間,方藍衣服都沒脫,就直接往床上一倒。
床墊柔軟舒適,方藍很喜歡這種把自已摔到床上的緩衝感。
一片迷茫。
突然在導航上消失的地點,蹊蹺的滅門慘案,苦大仇深卻身懷絕技的羅弈……
這到底是一系列新的事情,還是說與楊蘇芸的重生有一定聯絡?
如果有聯絡,那麼這場滅門到底是為了奪取所謂的“醫典”,還是為了讓楊蘇芸重生的線索斷掉?
如果重生是成立的,那麼她經歷的“上一世”,究竟是被時間回溯了,還是說在另一個世界發生過的事情?
抑或是,楊蘇芸所謂“重生”的記憶是被別人植入的,單純是讓她覺得自已重生了而已?
這些想法越往深裡想去,就越是沒有窮盡。
就像自已以前是從來不可能相信超能力,異常物品之類的東西的,但如今這層限制人思維的科學框架被打破了。
科學思維的框架被打破,也意味著,這一系列事件的思考方式出現了無數種曾經看起來十分荒唐的可能,方藍無論如何都是想不完的。
她又想到了那晚在迷霧之路的空間中,那個窺視自已的身影。
自已將此事報告給異管局以後,便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收到任何相關的答覆。
他為何會在異常之中窺探呢?這是否又說明異常物品可能都是人為的?
又或許,異管局只是將各種不符合科學的事件統稱為異常,而它們的本質其實有各種不同呢?
楊蘇芸將自已曾經對楊蘇可的恨意,與那些人對於楊蘇可的惡意,稱之為“命運的操縱”。
而方藍此時也感覺,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一切。
太偉大了哈……咳咳,跑題了。
方藍髮呆了一會,毫無頭緒。
不得不說,這床墊真舒服。
方藍平躺在床上,然後將自已向上瞬移幾十厘米,又自由落體掉下來,砸在床墊上,如此迴圈往復。
……
“方藍,你在楊家這一個月……成果如何?”汪悅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轉眼,已經是八月底,方藍被請到了異管局在帝都的總局。
“沒什麼成果,”方藍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點線索也沒有,我也查不出什麼。”
“那你之前說的那些猜想……”
“也只是猜想罷了。”方藍移開了目光,彷彿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看著方藍這副模樣,汪悅嘆了口氣。
畢竟方藍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而已,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超能力,自然也有年輕人的心高氣傲,如今一無所獲,內心受挫是肯定的。
“現在方藍你也快開學了,”汪悅深吸一口氣,“異管局決定撤銷你對楊蘇可的保護。”
“什麼意思?”方藍抬起頭,“那蘇可怎麼辦?”
“異管局的專家們研究後認為,這件異常的危險性並不致命,”汪悅說道,“更何況,楊蘇可在這麼長的時間內,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受到攻擊,所以上邊覺得,安排你進行保護是不必要的……”
“沒受到攻擊不是很好嗎?”方藍面露不滿,“為什麼不必要?”
“方藍,你要明白……”汪悅拍了拍她,“要將一件異常物品研究明白,是需要一些攻擊案例的,不過以這次的危險程度,即便楊蘇可受到了攻擊,也不至於太危險……”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讓蘇可當小白鼠?”方藍的聲音提高了一絲。
“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麼嚴重,方藍,”汪悅說道,“你要相信楊家的安保水平……”
方藍有些不服氣:“可是我……”
“在如今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你就是在給楊蘇可當保鏢,”賈鉑推門而入,“你也有自已的事情和生活,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住她一世。”
方藍不說話了,默默看著賈鉑和汪悅。
“只要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這件異常就會一直纏著楊蘇可,”賈鉑說道,“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目送方藍陰沉著臉離開房間以後,汪悅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好歹還是聽勸的。”
“她本來是會更聽勸的,只是現在對我們沒那麼信賴了。”賈鉑冷哼一聲。
汪悅看向他,“你是說柳教授……”
“知道就行了。”賈鉑點了點頭。
……
“在啟隆省待了好幾個月,總算是回來了。”汪銘在領著方藍離開時感慨道,“啟隆省太偏南了,給我整得有點水土不服……”
“你是帝都人?”方藍隨口問道。
“對啊,”汪銘說道,“我跟我姐都是從小在帝都長大的,我們的父母就是異管局探員……”
“那你們的父母現在……退休了?”方藍問道。
“我母親是退休了,”汪銘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不過我父親當年在調查一起異常時犧牲了……編號177,吞噬之鏡。”
“呃,抱歉。”方藍有些尷尬。
“沒事的,”汪銘擺擺手,“好在最後收容成功了,正是我父親的那次犧牲,才讓異管局最終確定了吞噬之鏡的規則,並且研究出對策的。”
方藍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自已曾在異管局資料中看到的,關於吞噬之鏡的資訊。
外表為一面裝飾華貴典雅的梳妝鏡,與鏡子中的自已正對而視時,如果無法做到與鏡中的自已動作一致,則會直接被吞噬進未知的空間,再也不會出現在現實之中。
這件異常物品是在十年左右以前收容的,當年的汪銘汪悅估計就和方藍自已差不多大。
當時的汪銘和汪悅聽到如此噩耗,應該很痛苦吧……但他們最後也是選擇了與父母一樣,為異管局工作。
方藍眯了眯眼,汪銘現在和自已這麼說……
“方藍,我知道你就這樣放棄保護楊蘇可,可能心裡不太好受,”汪銘說道,“但是真的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一件異常物品,如果沒有被徹底收容或者隔離,那麼它的潛在威脅就是無限大的,任何保護和預防都只是揚湯止沸。”
“一切的犧牲和放手,都是在為最後的收容做準備。”
方藍走到自已的座駕旁,在上車之前看了汪銘一眼,“我知道。”
看著在夕陽餘暉中遠去的車輛,汪銘雙手插兜,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