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知秋悶聲一笑,在某個小孩惱羞成怒前把聲音憋著去,陪著人睡了個小小的回籠覺。
葉疏的人形,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愛。
銀白色的髮絲,金色的瞳孔,肉乎乎的小圓臉,還不能徹底隱藏的小觸手掛在腰上,比原來更柔軟有彈性。
聶知秋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把小葉疏欺負到徑直往懷裡鑽。
這正中他的下懷,理所當然地把人向裡面藏了藏。
聶知秋一手拍著小葉疏的後背,一手收拾儲物袋裡的衣服。
他滿足地喟嘆一聲,感覺人生也不過如此。
誰說收集癖沒用的,這不就讓他能及時掏出一套親手做的衣服給化形的小魚套上。
聶知秋最初對自己準備的衣服是百分之一百的滿意,但是親眼看到化形後的小魚後這份滿意就變成了百分之一萬的嫌棄。
這件配飾太多了,這套顏色太老氣了,還有這一件都是什麼和什麼……他當時都在想什麼,這也太醜了些。
聶知秋不甚滿意,勉強挑出來一件各方面還算合適的衣服給光屁股的小孩換上。
要不是懷裡還抱著人,聶知秋現在就能捏著繡花針去趕製新衣服。
看著小葉疏從頭到腳都穿戴著他親手準備的東西,聶知秋別提有多滿意了。
他學著葉疏平日裡的樣子,臉對著臉貼過去,幾乎是瞬間就被小孩子嫩滑的臉蛋黏住了,臉上升起氣息的紅暈。
他現在的表情被葉疏看到是絕對會被打成怪叔叔的典範,可惜葉疏沒能睜開眼睛。
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聶知秋會做點奇怪的事情。
表達喜愛嘛,不丟人。
他還是有點困,先睡會。
聶知秋:貼貼貼貼貼貼貼貼!
葉疏:zzzzzz……
回籠覺不長,就一小會,這會足夠讓葉疏變得清醒過來,大腦自動回放睡回籠覺之前的事情。
空蕩蕩的大腦裡只有一件事的存在。
那就是他終於變成人形了!
像是剛剛擁有四肢一樣,葉疏稀罕得不得了,揉揉腳又摸摸腿。
天知道他連身體都控制不好的那段時間到底是怎麼度過的,半夜做噩夢都是因為馴服不了觸手開除人籍後又被開除魚籍,害怕得要死。
“聶知秋,你快看!”
葉疏噠噠噠跑到聶知秋面前,衣袖下的拳頭緊張到握緊,張開胳膊轉著讓他看。
求誇獎的目光瞬間擊中了聶知秋的心,讓他徹底維持不住平靜的表情,嘴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呦,這是誰家的小孩啊,怎麼這麼好看!”
聶知秋一把把他從地上薅起來抱住,眼底是最純粹的喜愛。
葉疏看了又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個對視,聶知秋無師自通開始舉著他轉圈圈,竹屋裡清脆的笑聲傳了很遠很遠。
……
除了聶知秋以外,第一個見到葉疏化形的是季長生。
只要是休沐他就會過來看望葉疏,順道問候聶知秋,來得相當勤快。
葉疏化形還沒兩天,季長生就看到了他。
一個可愛的奶娃娃,比季長生小上好幾圈,讓季長生都不敢隨便碰他。
“真的好小。”
聶知秋贊同地點點頭。
也就四五歲的年紀,唇紅齒白又聰明懂事的小娃娃誰不喜歡,反正聶知秋是喜歡死了,這兩天抱著就不撒手。
葉疏好說歹說才擁有了獨立行走的權利。
順帶一提,他在聶知秋那裡終於擁有了自己姓名,不用再被小魚小魚地叫著。
聶知秋還對他的稱呼表達了不滿。
小魚時期還是親切的‘秋秋’,化形過後反而是連名帶姓的‘聶知秋’,他不樂意了。
葉疏口齒清晰地說明了原因,但是聶知秋表示不接受,要他改回來。
葉疏:……
你也知道秋秋更親密呀,就是因為太親密了,才叫不出口嘛……
季長生來之前他們就在掰扯這件事,季長生來了之後也沒得到一個解決,葉疏躲在季長生身後,假裝沒看到聶知秋幽怨的小眼神。
背對著聶知秋,他拉著季長生的手問:“你最近還好嗎?”
最近一段日子過得兵荒馬亂,葉疏還沒好好看過季長生的樣子,這一通看下去,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萬劍宗的伙食是真的不錯。
季長生胖了不止一圈半圈,葉疏想說他辛苦了都張不開這個嘴。
“我很好,師兄師姐們都對我很好。”季長生重重點頭,想用這種方法告訴他有多好。
師兄師姐們在功課上幫了他很多,他的被褥是陳師兄幫忙買下的,月師姐幫忙鋪好,還有師兄師姐們給他熬的粥,雖然不是稀就是稠,但是他很喜歡很喜歡。
還有師尊,師尊看了他的根骨,說了三個不錯呢!
師尊說了,叫他不要信那些小人的話,他的根骨很好沒錯,到那不是其他人想要和他換骨的原因。
師尊還說了,他沒有厄運纏身,也沒有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從今以後他有師兄師姐,是幸福的孩子!
“有位師兄認得我的家鄉,他答應我會幫我把爹孃遷過來。”季長生小聲說道。
他是有爹孃的,爹孃沒了他就成了孤兒,流浪的路上被拐走,最後輾轉進了萬金樓。
季長生這輩子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流落到萬金樓,最幸運的事情是在裡面遇到了葉疏,由此開始了他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謝謝你帶我逃出來。”
他牽著葉疏柔軟的手,像捧著一塊嫩豆腐一樣不敢用力。
反倒是葉疏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
“你要感謝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你不想逃,我再怎麼樣努力也沒有用。”
是季長生對生的渴望激起了葉疏的慾望,恰好他又有那麼一點實力,想要拼上那麼一把,最後再加上運氣,他們這才逃了出來。
葉疏盤著腿坐在竹椅上,奶聲奶氣的聲音讓豎著耳朵旁聽的聶知秋暗地裡發笑。
“當然了,如果你非要報答我的話也不是不行——”
“等你成年能賺到靈石了分給我一點就行,就給他,他會負責養我的。”
葉疏指著側過頭的聶知秋,明裡暗裡的意思都是要和這個人繫結在一起了。
離開是離開不了,只好從其他人那裡薅一薅來彌補了。
葉疏攥著據說幾百個他也買不起的衣襬,無語淚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