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落托著下巴，坐在這間密不透風的房間裡發呆。在這裡，她分不清白天黑夜，不知道這是訓鳥結束的第幾天。

也不知道溫以禾有沒有看出來她發的求救訊號，會不會來救她。

“若是我自己強大些，強大到可以打敗高沛之，那多好啊！”何落落心想著。

或許是被關久了，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有時，她看著蠟燭的黃色光芒，眼前會短暫的一片漆黑，嚇得她以為要失明瞭。

一個人偶侍女推開門走進來，她端著一壺茶水，放在何落落面前的矮桌上。

“等等！”何落落看著這人偶侍女露出來的手腕，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她拉住人偶侍女的胳膊，把侍女的袖子向上一拉，露出了侍女粉嫩的胳膊。

“這是……人的胳膊！你不是人偶？！”何落落摸著那侍女光滑的胳膊，明明就是人肉的質感，而其他人偶侍女都是木頭。

這個人偶侍女面容呆滯、眼色無神，呆呆地看著何落落，絲毫沒有要回復何落落的意思。

“說話啊，你不是人偶，為什麼行為舉止都這麼像人偶？”何落落又拉開侍女的另一隻袖子，露出的也是正常人的手臂。

侍女呆在原地，沒有反抗，沒有後退，沒有表情，任憑何落落捏著她的身體。

見侍女不回答，何落落覺得無趣，便放侍女離開了。

往後的時間裡，除了點化一些奇奇怪怪的動物，接受高沛之的盤問，被迫吃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之外，何落落唯一的樂趣就是觀察這裡的每一個人。

這裡一共有十二名人偶侍女，除了上次見到的那個真人侍女，其他的全是木頭做的。

每次那個真人侍女來何落落的房間裡送東西，何落落都要留她一陣子，和她聊聊天，即使那侍女依舊呆滯，不會回答。

終於有一次，何落落和那個真人侍女聊天時，她忍不住用額頭上的紅寶石眼睛看了看這侍女，透過侍女空洞的眼睛，何落落看到了一個非常虛空的世界。

那個世界全是一片灰白色，死氣沉沉的，空曠的連地面都沒有，更別說記憶了。

何落落問那侍女：“你是什麼妖？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平步青雲的手下當差？”

這次，侍女破天荒的回應了：“八五。”

“八五？你的名字？”何落落問。

侍女依舊呆滯的看著她。

何落落再次開啟紅寶石眼睛，進入那片灰白的世界。

她用幻術在這片灰白的世界裡建了一片土地，土地上種了一棵樹，撒了一些種子。又在周圍布了一條流動的小河，在天上放了幾片白雲。

每次八五給何落落送東西時，何落落都會進入八五的灰白世界，看看有什麼變化。

八五來了八次，何落落看了八次，這個灰白的世界沒有一點變化，依舊是她放進去的那些東西。

一直到第九次，何落落再進入八五的灰白世界時，突然發現有一顆小苗正在破土而出。

何落落澆了一點水，小苗顏色暗淡，非常瘦弱。

“怎麼一點精神都沒有呢？”何落落自言自語。

高沛之推門而入的聲音傳來，何落落收收神，再次被幾個人偶架在柱子上，動彈不得的接受高沛之盤問。

“五年前，赤衣里民子被抓後，你逃哪裡去了？見了誰？說了什麼？”高沛之問。

何落落迷茫的看著高沛之，說：“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近一年的事情。”

高沛之見她真的不記得，便沒再問下去，反而對旁邊的人偶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走到了何落落的面前。

那侍女正是八五，她拿出一把細細的小刀和一個琉璃碗，另一個人偶侍女解開何落落的上衣，露出她的起伏的胸膛。

“你們這是做什麼？”何落落不解的問。

“取點血而已，不用驚慌。”高沛之回答。

“取手臂的血不可以嗎？為什麼這架勢看起來要……啊……”何落落沒說完，八五便用那細長的小刀劃開了她心臟附近的面板，然後將小刀插入胸膛。

那小刀竟然是空心的，插入肉中後，另一頭像吸管一樣，把血吸了出來，血流在八五手中的碗裡。

何落落一陣渾身發冷，眼前發黑。她忍不住吐槽，這取血的方式真粗暴，針如此粗，也不消毒，不知道會不會感染之類的。

接了整整一碗血，八五才停手，她拔出小刀，給何落落糊上了一個止血紗布。

“我的血有什麼用？”何落落虛弱的問。

“根據過往的事件，我猜測的是，你的血可能會喚起妖族人的同理心，會讓妖奮不顧身的保護你，例如月祈夜和這個狼崽。”高沛之說。

旁邊被鐵鏈綁住的阿冬聞到血的味道，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像是在印證高沛之的說法。

“若能從你的血中提取出能永久存放的部分，並且用於仙門的靈獸身上，豈不妙哉！”高沛之說。

“還有這功能……那你可要把我養好點，我每天都要吃補品的。”

“放心，不會讓你死的。”高沛之說完，拿著血離開了房間。

何落落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她發現她對疼痛的耐受度提高了，不知道要不要恭喜一下自己堅強的身體。

八五並沒有走，她一邊清潔著取血的小刀，一邊瞥著何落落。不一會兒，八五來到何落落面前，看著她胸口的傷。

何落落看著面無表情的八五，八五是妖，難道八五真的會因為自己的血而想保護她？

“痛……”八五開口說話。

“沒事，不痛，我習慣了。”何落落回答。

“痛……”八五伸出手給她看，她右手食指被取血的小刀劃了一道口子。

“你痛？”何落落吃驚的看著她，這木頭腦袋竟然表達出了痛感，她急忙進入八五的灰色空間，檢視那棵小苗。

小青苗果然精神了很多，顏色也沒那麼暗淡了，發著幽幽的光澤。

何落落拿起旁邊的紗布，給八五包紮了手指，說：“傷口癒合就不痛了。”

八五似懂非懂，她又指著何落落的傷口，說：“痛。”

何落落點點頭，她指著八五的手指，說：“你痛。”

又指了指自己的傷口，說：“我痛。”

然後她教八五分別著你和我。

八五面無表情的眨眼，離開了房間。

“你看看人家小孩，雖然學的慢，好歹也在進步啊。你再看看你，像一塊鐵！”何落落彈著阿冬的腦門，像老母親般嘆氣。

要是阿冬也能像八五一樣，能簡單的分辨痛感就好了，這樣就會懂得打架的輕重了。

阿冬看著地面，僵直的站著。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聲音響起，喊道：“去那邊看看！”

何落落好奇的看著外面閃過的燭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丁香急匆匆的進來，說：“不好了，有妖氣！啟靈珠發紅光了！小沛師姐正在搜尋妖氣從何而來呢！”

何落落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那個八五的身份暴露了？她想著那株破土而出的小青苗，會不會與這個有關？如果真的有關，那她可是害了八五啊！

“別緊張，小沛姐一定會查到的！我們先去大廳接受排查。”丁香說完，拉著何落落走了出去。

何落落看著這裡的結構，再次證實了這個地方就是地下墓葬，她的房間應該是一間小耳室，大廳是一間大一些的陪葬墓室，牆壁四周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陪葬品。

她沒見過主墓室，根據見過的幾間小墓室猜測，這墓葬非常大，英雷的身份一定非同尋常。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廳裡，高沛之面色凝重的看著走來的何落落。何落落強裝鎮定的向她打招呼。

平步青雲也來了，他拿著一顆啟靈珠，依次在人偶侍女面前經過。

即將經過八五時，何落落突然一拍手，大喊一聲：“我知道了！我知道妖氣從哪裡來！”

平步青雲轉身看向她，問：“你知道？”

“當然！借我珠子試試！”何落落一把奪過啟靈珠，遠離八五，在這些陪葬的瓶瓶罐罐中搜尋著什麼。

“我的青青呢？青青你在哪裡？”何落落對著滿牆的罐子問。

“在這裡。”高沛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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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一個桌子前面，掀開上面的布，露出了一個半透明的琉璃缸，青綠色的小蛇青青盤成一團，被浸泡在裡面。

“青青！”何落落跑過去看，青青竟然和人參、枸杞一起，被泡在白酒中，閉著眼不知死活。

而何落落手中的啟靈珠一點反應都沒有。

高沛之抱著胳膊，一臉看你能耍什麼花招的表情，說：“它的妖氣已經被封住了，平步，你接著查。”

平步青雲奪過啟靈珠，接著從八五開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