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鬱延與阿麗亞往家的方向離去時,扎哈爾仍留在大樹附近的案發現場。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棵大樹附近散佈著一些高矮不齊的草叢。
扎哈爾盯著這些草叢看了一會兒,邁開兩條長腿走了過去,他將綠色的草叢撥開,想檢視裡面會不會有兇手作案遺落的證據。
在他身後,有兩名年輕的警員見他似乎是在草叢裡找什麼東西,也跟著湊上來幫忙。
沒過多久,一名年輕警員扒開了一叢歪斜的草,草叢根部正安靜的躺著兩雙款式老舊的女式拖鞋。
這名警員立即叫來扎哈爾,“長官,這裡有東西!”
聞訊趕來的扎哈爾,一眼便看到了那兩雙女式拖鞋。
他先是彎下腰,仔細檢查了鞋底沾著的泥土,以及鞋子上有沒有沾著血跡。
當他摸到鞋面上殘留著的露水時,眼神中劃過一抹深思。
要知道,這個季節的露水一般在凌晨三四點左右形成,根據鞋子上殘留的少量露水量,說明鞋子出現在這裡的時間一定不會早於這個時間段。
因為鞋子要是在這裡過了一整夜,上面的露水量一定極多。
但是這兩雙鞋子上的露水量卻非常少,明顯是從草尖上隨機滴落下去的。
這樣看來,這兩雙鞋子應該是在今天凌晨三點以後被它們的主人落在這裡的。
如果說扔掉鞋子的是那兩名勒死的被女孩,這根本說不通,因為不可能有人在會自殺之前還特地把鞋子丟到十幾米外的草叢裡。
如此一來,徹底排除掉塔爾所謂的自殺說,那就只能剩下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這兩個女孩,應該是被人強行帶到這裡來的,鞋子則是在拖行的中途中無意掉落的。
至於她們被帶到這裡來時是否還活著,就要看警署那邊屍檢的報告了。
沒錯,根據警署的規定,那兩名受害者在經過家屬確認身份後,人已經被送到了警署的法醫部進行屍檢了。
“將這些證物小心儲存起來。”
扎哈爾叮囑了那名年輕警員一句,旋即站起身,繼續檢視著周邊的草叢裡的痕跡。
漸漸的,他發現草叢中的確出現了一些被踩斷的雜草根莖,其中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腳印。
雖然一夜過來,泥土表面有蟲螞之類的生物刨土鑽洞過,但個別鞋印的痕跡他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就這樣,扎哈爾緊盯住這些鞋印的方向,一直向北邊的方向追查而去。
有些沒有草叢的地方,地上殘留的印跡或者被風吹散,或者被其他路過的行人踩斷,混在了一起,但扎哈爾還是憑藉著自己的判斷能力,一路來到了位於婆羅鎮北邊的一條羊腸小道上。
這條小道直通一片屋舍,那裡是鎮上工廠裡的工人們居住的地方。
穿過這片屋舍,後方不遠處就是豎起大煙囪的鎮上工廠了。
直到這時,扎哈爾才停下追蹤的步伐。
他駐足原地,目光投向了那座排出白色煙霧的工廠。
這起案子,難道是工廠裡的工人做下的嗎?
不,他現在手裡還沒有掌握到有力的證據,不能這麼快下定論。
這時,那兩名年輕警員也跟著扎哈爾來到了這裡。
後者出聲問其中的一人,“你們誰知道這家工廠的老闆是誰?”
那名警員想也不想便回道,“那是杜桑比先生。”
“長官您是剛來的,自然不清楚。我是本地人,我們鎮子上的人都知道杜桑比先生。他可是全鎮最富有的人,聽說他廠裡生產的陶瓷,可以賣到首都那樣的大城市裡去……”
扎哈爾並沒有打斷警員的話,認真聽了一會兒。
從警員的話可以看出,那位杜桑比先生應該是個事業有成的富人,這樣的人,做出殺害兩個平民女孩的事情的機率很小,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當務之急,他應該去親自見見這位工廠的老闆。
想到這裡,扎哈比抬腿繞到另一條大道上,打算從工廠的正門進去,前去拜訪一下這位杜桑比先生。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順利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位生得個頭不高但脾氣卻很好的廠長杜桑比,在聽到他上門拜訪的訊息後,很是熱情的接待了他。
等到兩人簡單客套過後,扎哈爾並不隱瞞,直接向對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杜桑比在聽聞有兩名平民女孩慘死後,表現出了極強的同情心,並在聽說此事可能與工廠的工人們有關後,表示要積極配合他的一切調查。
就這樣,扎哈爾一整天的時間都花在了給上百名工人做筆錄上,這還是有著兩名警員從旁協助,不然花費的時間更長。
待他給最後一個人做完筆錄時,工廠外面的天氣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這時,廠長杜桑比見扎哈爾在揉捏胳膊和手臂,便走上前客客氣氣道,“長官,您看我工廠裡的這些人你都做完筆錄了,有沒有發現可疑分子?”
“如果有的話,只要您說,我馬上就能帶其他人去把他抓來……”
“不用了。”扎哈爾說著擺了擺手。
這些個工人們的口供,他一應看下來,大都不是昨晚和家人住一起就是和其他工友們在一起,沒有哪個人是單獨行動的。
看這複雜的情形,恐怕也難分辨出誰才是兇手。
善於察言觀色的杜桑比,看到扎哈爾的臉上隱約有失望之色,心裡猜到對方沒有查到想要的東西。
於是他又改口笑道,“那我看現在天色也晚了,長官你累了一天肯定也餓了。要不晚上我做東,請您去鎮上的飯店裡吃一頓?您就當給我個面子……”
一聽到對方說要請吃飯,扎哈爾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不過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位杜桑比今天全程都在配合他的工作,沒有一絲不滿,人脾氣也很好,這會兒對方放低姿態請自己去吃飯,他於情於理是該給對方一個面子。
因而思考片刻後,他終是點了點頭。
不過這晚上的一頓飯吃下來,扎哈爾再從飯店裡出來時,外面的天色徹底漆黑一片了,天幕之上連星星都少見的很。
想著警署這時候已經下班了,與眾人告別後的扎哈爾便回了自己的住處,打算明天再去法醫部拿兩名受害者的屍檢報告。
是夜,夜黑風高,正是鬼祟之人最愛悄悄出動的時候。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還在床榻上裝睡的鬱延。
她要等到阿麗亞一家人都睡著,那時才是她外出活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