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被置身低溫天氣，逐漸枯萎。

荒野上，開始鋪起一片安靜的暗黑色土壤。

灌木叢躲在陰暗的北坡，緊挨著它們的石頭縫裡，掙扎著長出幾根不知名的綠苗。

石頭很堅硬，相比之下，一旁腐爛得不成樣子的人體殘骸，就顯得過於脆弱了。

“咔嚓嚓……”

鑲了鋼板的平頭靴子踏過來，將幾節骨頭踩得粉碎，並有黑色的血狀液體濺落開來。

萬大山嘴裡斜叼著煙，邊澆花，邊出聲咒罵這沒完沒了的陰雨天氣。

等提上褲子，轉身一腳陷入泥坑中，更是嚴重影響了他本就惡劣的心情。

甩掉滿鞋的泥巴，來到相對乾燥的路面，數輛卡車正停靠在身邊。

萬大山拍了拍車門。

“媽的，他們還來不來？”

駕車的人開啟車窗，招呼道：“老大，您先歇會吧，十幾公里的路……不是一時半會能趕到的。”

萬大山皺著眉頭，重新點上一根菸，左右徘徊幾步，有氣也不知道從何撒起。

萬大山原先是一名職業弓箭運動員，末世來臨那天，正好在公司旗下位於郊區的一座山莊裡度假。

喪屍的到來，使一切受到顛覆，公司高層無一倖免。

他驚慌失措地逃了出去，遇到同樣逃難的一群村民。

被死亡逼迫，他們拿起各種武器，殺死了遭遇的所有喪屍。

萬大山向來的習慣是，人在弓在，他持著特製的鋼製弓箭，奔跑在荒野。

無意間驚奇發現，自己的力量莫名地得到了增強。

彎弓搭箭，很輕鬆就可射穿那些死物的胸膛。

鄉間的喪屍本就稀少，即便遇到一些，也躲不過他的百步穿楊。

就這樣，他由於戰鬥力強悍，稀裡糊塗的成為了這群倖存者的頭，被擁護為首領。

約在末世一週後，萬大山率領兩百三十多人，大小車輛八臺，攜帶簡易弓箭、土槍，重新攻回山莊。

清剿完裡面的近百頭喪屍後，他們以山莊為庇護所，就此安定下來。

山莊地理位置偏僻，依山傍水，交通順暢。

由於庇護所成員大多由村民組成，搞各種土建、重活尤為擅長，整個山莊在短時間內壯大，更是逐步修建起牢固的防禦設施。

深坑、高牆、漁網架設……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他們每日深入附近村莊，殺死遭遇的喪屍，收集食物和裝備。

短短兩週不到，他們的人數擴張到三百之多，搜刮來的弓弩、槍械以及各種冷兵器也堆成了小山。

兵強馬壯的勢力，讓萬大山一度膨脹的不能自己。

以前他是一個處處被壓著的人。

在家得聽媳婦的話，在公司聽管理者的話，哪怕請假，也得逐級批假條。

現在呢，最起碼在這個庇護所，沒人敢反駁他的命令。

特別是在萬大山搞到幾把槍之後，找了幾個聽話的當親信，話語權更是得到進一步的鞏固。

吃最好的飯菜，穿最暖的衣服，睡最軟的床。

若不是他每天得帶隊出門搞物資，用弓箭射殺那些醜陋的東西，他幾乎都產生了自己不是在末世的錯覺。

溫柔鄉的沉淪，讓萬大山簡直如痴如醉。

庇護所的女人，只要稍微有點姿色的，他都會利用各種手段下手。

一開始還有人說句牢騷話，是個壯得跟牛似的年輕人，因為他喜歡一個叫小菊的女孩。

結果年輕人被萬大山一拳打暈了過去。

那個據說是十里八鄉最美的小菊姑娘，在第二天晚上，就主動進了萬大山的房間。

末世，人們需要的東西很簡單。

無非就是一口飽飯，一件厚衣服，一個安全的庇護所而已。

……

前幾天，萬大山的人在村子裡找到一臺裝置，方方正正的，還有天線，看起來像是電臺。

找了個以前下鄉收舊冰箱、電視的人，搗鼓一會，修好了。

從那時候，萬大山才知道。

這個世界，精準一點去說的話……光是方圓百公里以內的區域，倖存者就有不少。

零散勢力如星星之火，遍佈在大地之上，有的越來越大，也有的，岌岌待熄。

他們是置身喪屍那無盡潮流中，僅剩的一些比較幸運的人。

但同時，他們就像是大海里的輕舟一樣，脆弱得可怕，稍有不慎就會翻覆。

萬大山生出了把所有勢力擰成一股繩的念頭，那樣的話，自己地位更高，對抗喪屍也更容易。

可隨著接觸，沒有一股勢力是友善的，他也就放棄了。

直到他透過電臺發現——有部分勢力彼此間展開交流，放開物資交易，或是形成了合作關係。

其中最多的聲音，還是求救，希望獲得食物。

於是，糧食充足，卻缺少武器的萬大山也動了心思。

他指定專人，特地負責聯絡事宜，放出手裡有食物，想交換其他物資的資訊。

很快就有人前來碰頭。

雙方商量交換要求，包括時間、地點等內容。

由於對方急缺食物，拍板確定沒耽誤太久。

萬大山親自帶隊出動，趕往交易目的地後，發現對面不過是個不到百人的小型避難所。

而且收留的大多是婦孺兒童，戰鬥力低下。

幾乎沒有過多考慮，萬大山就下命令黑掉了對方。

他親自出手，一箭射穿了對方頭領的脖子。

戰鬥持續了不到十分鐘，殺死反抗者六人，至於其他瘦骨如柴的倖存者，在一張張冰涼的麵餅誘惑下，選擇了順從。

不僅沒有付出，反而收穫不菲，這讓萬大山嚐到了甜頭。

他再次讓手下約勢力進行交易，先後吞沒小型庇護所六個，得到的物資能裝好幾車。

經過快速經營，萬大山的莊園庇護所，在整個老城區，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規模。

要人有人，要食物有食物，風頭一時無兩。

就在昨天，正在房間享樂的萬大山接到親信通知，說又有一個庇護所請求交易。

對方是拿大量的防寒衣物，交換五金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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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什麼你的，他的，統統是老子的”想法，萬大山沒經過思考就同意了。

這不，一大早，他親自帶隊，領了六七十名好手，持著槍械，刀具和棍棒，隱蔽在交易地點，準備黑了新的肥羊。

不過對方好像是從城市裡來的，十幾公里的路，還得避著喪屍群，趕過來也不容易。

已經把對方當成了自己人，萬大山倒是能壓住脾氣，多給點耐心。

不過，抽了根菸，萬大山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對了，他們庇護所，叫啥名呀？”

手下撓了撓頭，想了想，吞吞吐吐回答。

“其實之前接觸過幾次的，一直……嫌他們遠。”

“好像……改名了，以前叫什麼……矮山庇護所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