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裡一工人前陣子做心臟搭橋手術,陸國富叫陸嶼傑帶人去慰問一下。
陸嶼傑在生產主任的陪同下找到他們家,送上了一個塞得滿滿當當的紅信封。
那人的老婆感動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硬是把還在寫作業的孩子拉出來,叫他認陸嶼傑作乾爹。
陸嶼傑手忙腳亂地推脫了半天,恨不得直接從窗戶上跳出去。
出來後,他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陪同的員工也緊張地跟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向笑眯眯的小陸總最近幾天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天天黑著個臉,一副別人欠他八百吊的模樣。
下屬們也是第一次在他身邊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迎面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陸嶼傑下意識地抬頭,卻對上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大吃一驚,一時愣在原地。
叢語希手上拎著兩個超市裡的袋子,頂著一張撲克臉,不緊不慢地走著。
就像是把陸嶼傑當成了空氣,她走到眼前了也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眼看著再不躲她就要踩到自己腳上了,陸嶼傑連忙側過身子讓路。
他回過頭,目光緊緊跟隨在叢語希身後,直到她走進走廊盡頭倒數第二個房間,“咣噹”一聲把門摔上。
等電梯的時候,陸嶼傑又抬頭瞄了一眼樓層號。
進到家後,叢語希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眼前滿滿的都是分手那天陸嶼傑悲傷的面孔和砸在地上的眼淚。
她從冰箱裡拿出可樂,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灌,然後響亮地打了一個嗝。
堵在胸口的一團氣似乎也排解了一些。
下一秒,她猛地想起手上的檔案還沒有翻譯完。
趕忙揉了揉微微刺痛的眼睛,走到門口從包裡拿出電腦。
叢國慶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吃飯。
她回答說“正在幹活,等會再吃。”
怕叢國慶嘮叨,她又急著解釋說自己吃飽了會犯困,幹活沒效率,所以想等翻譯得差不多了再點外賣。
電話那頭,叢國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語希你一定要好好吃飯,不要讓舅舅擔心。”
“好的,放心吧。”
陸嶼傑走到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
他回到車裡,看著大樓一格格透出光亮的窗戶,一罐接一罐地喝了起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趙虎吉來電約他一起吃飯,他對這人一向沒什麼好印象,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掛電話前,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知道叢語希回來了嗎?”
“知道啊。”
“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怎麼沒聽你說過?”
“憑啥要告訴你啊。”
陸嶼傑一愣,突然不知說什麼好。
趙虎吉再次開口,“我前天還跟她一起吃飯了呢。”
一聽就知是在炫耀。
“你跟她吃什麼飯?!”
陸嶼傑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哎我說姓陸的,你倆都分那麼久了,我追她還跟你有一毛二分錢關係嗎?”
說完趙虎吉又不甘心地補了一句,“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直衝心頭,陸嶼傑臉上嘴角勾出一絲苦笑,不冷不熱地說,“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追也是白追。”
“屁咧,哪來的男朋友?她畢業後一直單著呢。”
“真的假的?”
聽到這個訊息,陸嶼傑的嘴角比AK還難壓。
這些天心頭積壓的負面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騙你幹嘛?我還納悶呢,你小子當年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害得她到現在都對男人提不起興趣……”
趙虎吉還在沒完沒了地絮叨,陸嶼傑已經沒那個耐心再聽下去了。
他急匆匆地掛下電話,拉開車門,徑直走了出去。
聽到敲門聲,叢語希還以為是外賣小哥到了。
她著急忙慌地起身衝到門口,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
只見陸嶼傑歪著腦袋靠在門邊,滿臉醉意,渾身酒氣。
叢語希的腦袋像是被人突然用籃球砸了一下,嗡嗡作響。
她剛要關門,陸嶼傑抬手擋住。
兩個人沉默地僵持著。
陸嶼傑上前一步,“讓我進去。”
他本想像偶像劇裡的霸總一樣,說一不二、霸氣側露,可被酒意浸染過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像是在撒嬌。
他突然滿臉黑線,不想再說話了。
叢語希再一次想要強行關門,可惜雙方力量過於懸殊,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不頂用。
她放棄掙扎,氣急敗壞地轉身走回房間。
陸嶼傑也沒想到自己這麼輕鬆就進來了。
他愣愣地站在門口,好奇寶寶一樣探頭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公寓很小,長方形形狀,一眼看到底。
比他們之前住的出租屋還要小。
房間打理得很乾淨,全屋簡約風,充滿了治癒的氣息,是叢語希喜歡的樣子。
他機警地審視一圈,屋裡沒有任何男人生活的痕跡。
嘴角抑制不住地開始上揚。
叢語希在廚房悶著頭四處翻找,也不搭理他,只聽到鍋碗瓢盆叮叮噹噹的聲音。
她穿著睡裙,潔白修長的腿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讓他喉嚨一陣發乾。
陸嶼傑假正經地挪開目光,可下一秒視線又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回去。
他開始自我攻略,“又不是沒看過,再看幾眼她也沒什麼損失。”
可能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叢語希鐵青著臉向浴室走去。
兩個地方離得很近,她經過的時候飛快地瞪了一眼還在門口發呆的陸嶼傑,沒有說話。
浴室裡很快傳來放水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冷冰冰的“你進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
幾年前,在曾經那個出租屋裡,他們因為趙虎吉爆發過一次很大的爭吵。
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個小時,誰也不理誰,連晚飯都是個吃個的。
直到叢語希去洗澡,發現浴室的花灑壞了,冷著臉叫陸嶼傑過來修。
浴室裡,叢語希狼狽地拿著花灑,身上的睡衣全都溼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將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展現無遺。
那副景象讓陸嶼傑腎上腺素飆升,全身的血液都衝到頭頂。
他快步走過去,粗暴地將她抵到了牆上,來了一場“天雷勾地火”的近身大戰。
那是他們第一次angry sese,兩個人都意猶未盡,從此也開啟了一道名為“一炮泯恩仇”的大門。
那些曖昧的畫面突然一股腦地襲來,陸嶼傑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那股熟悉的燥熱又回來了。
浴室裡的人明顯等得不耐煩了,提高了音量,“我叫你進來!”
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看到對方這麼主動,陸嶼傑也就徹底甩掉了思想包袱。
他舔了舔嘴唇,輕飄飄地向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