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叢語希忙不迭地拿起手機。

點開後映入眼簾的是陸嶼傑新鮮出爐的腹肌特寫。

一看就是剛運動完拍的，上面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叢語希苦笑，這麼多年還搞這套小把戲。

只要自己回家晚了，這人肯定要發點美好肉體色誘自己早點回去。

叢語希忍不住逗弄他，【最近失眠，醫生建議枕著腹肌睡。我就要這個了~】

陸嶼傑：【那你要早點回來，晚一點可就被別人搶走了。羞澀.jpg】

叢語希：【沒問題，洗香香等我！ 我再呆一會就回去了~想想就流口水.jpg】

陸嶼傑：【你早點回來~ 親親.jpg】

叢語希：【知！道！啦！】

她捧著手機，甜蜜地傻笑起來。

叢國慶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又落在她左手中指上的訂婚戒指。

“這訂了婚的就是甜蜜啊。”

語氣中明顯帶著一股陰陽怪氣的味道。

“哪有啊。”

叢語希訕笑著放下手機，挪過去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叢國慶，謝謝你沒有罵我。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叢國慶。”

“我那是被你氣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叢國慶瞪了她一眼，“誰家女孩子複合不到三天就跟人求婚啊？你跟我說你買好求婚戒指的時候，我在超市裡差點兩腿一蹬直接過去了。”

叢語希不自在地低頭擺弄著戒指，支支吾吾地解釋，“我這不是看到嶼傑的戒指了嘛。我就想啊，反正他求婚我也會答應，那不如換我給他個驚喜……”

“光想著給小男朋友驚喜，就不怕給自己舅舅驚嚇？有你這麼善良的孩子，真是舅舅的福氣。”

叢國慶說著說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吐槽完後，他一聲不吭地起身從房間裡拿出一個銀行卡放到叢語希面前。

“語希，這裡面是舅舅這些年的積蓄。雖然算不上多，但也夠你在地段好的地方買一套兩居室了。本來沒想這麼早給你的，誰知道你這孩子——”

他頓了頓，把冒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這錢你先拿著，買房還是投資，你自己做主，舅舅肯定不干涉。”

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敲在了心臟上，叢語希鼻尖一酸，眼眶直接紅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幾分苦澀開口，“叢國慶這是你老婆本，我不能收。你還得指望它娶老婆養孩子呢。”

叢國慶強行把銀行卡塞到她的手裡，“語希，這筆錢就是給你攢的，不可以不收。不管你最後和誰在一起，這都是婚前孃家人給你的底氣。”

叢語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機械性地搖著頭。

叢國慶輕嘆一口氣，剛要開口再說點什麼，叢語希就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

“舅舅，謝謝你。但是我真的不能收。”

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抬手蹭了蹭眼淚，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隨即一臉賴皮地看著叢國慶，說“叢國慶你信不信，你要是還堅持把錢給我，我現在立馬坐在地上撒潑。”

叢國慶確信這事她真能幹得出來，也是肉眼可見的慫了。

猶豫片刻後，他也不再堅持。

“那這錢舅舅就先繼續幫你攢著，等你需要了，隨時找舅舅要好不好。”

叢語希咧咧嘴，“你就不能多攢攢，給我在故宮旁邊買個四合院什麼的。”

叢國慶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像不像四合院。”

叢語希還沒走出小區門口，就看到顧思凱的車。

她打給顧思凱，“你回姥姥家了？”

“嗯，突然很想回來看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剛哭過。

“顧思凱，我可以去找你嗎？”

叢語希小心翼翼試探著開口。

“當然，這也是你的家。”

5分鐘後，叢語希摸索著找到了顧思凱姥姥家，這個承載了她很多美好回憶的地方。

毫不誇張的說，叢語希童年一大半時間都是在這個面積不大的老房子裡面度過的。

顧思凱父母工作忙，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姥姥家。

姥姥是個善良到骨子裡的老太太，鄰里鄰居的事只要能幫上忙的，她都會站出來。

在叢語希被叢國慶接過來後，她第一時間就帶著顧思凱上門，主動提出可以幫忙照顧叢語希。

她跟叢國慶說，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自己權當多了個外孫女。

這些年來，姥姥給了叢語希無微不至的關心。

叢語希至今還記得她操著並不標準的普通話，笑眯眯地給他們講睡前故事的場景。

叢語希和顧思凱一起長大，對他特別依賴，從小就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他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

顧思凱半徑3米內，肯定有叢語希的身影。

顧思凱練琴，她就坐在琴凳上等著給他翻譜子。

顧思凱寫作業，她就在旁邊給他削鉛筆。

顧思凱因為調皮被姥姥罰站，她也會乖乖站在旁邊，拉著顧思凱的手陪他說話給他解悶。

姥姥總是教育顧思凱，“你是哥哥，她是妹妹。哥哥天生就是要照顧妹妹的。”

顧思凱也特別有大哥哥的擔當，處處讓著叢語希。

兩人看電視，遙控器永遠在叢語希手上。

一起吃水果，大的永遠讓給叢語希。

叢語希擔心晚上被鬼吃掉嚇得不敢睡覺，顧思凱也會像個小大人一樣耐心地哄她，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都是潘大偉編出來嚇唬人的。

叢語希6歲那年，顧思凱被爸媽接回身邊。

臨走那天，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哭得嗓子都啞了，顧思凱甚至拽著劉雲的衣角苦苦哀求她把叢語希一起帶回家。

他當時的眼睛又紅又腫，跟現在門後面的那雙兔子眼一模一樣。

叢語希用手指輕輕擦去了顧思凱眼角的淚水，伸手抱緊了他。

“語希，我想姥姥了。”

顧思凱眼淚無聲地留下來，打溼了她的衣服。

“我也想她。”

叢語希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墜。

除了沒什麼印象的母親，叢語希從小到大隻有三個親人，叢國慶、顧思凱、和姥姥。

中考那年，姥姥因病去世。

她的離開就像在叢語希心裡鑿開一個大洞，呼啦啦地灌風。

在每一次看到頭髮花白步履蹣跚的小老太太時，內心都會掀起狂風暴雨。

一陣晚風從窗戶中吹來，關於這裡的回憶在微風中漸漸復甦。

牆上擦不掉的墨水印記不再是他們共同的秘密，而是成了時光的見證。

兩個人並肩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聊了好久。

“你還記得姥姥做的那個炸醬麵嗎？我在國外做過好多次，怎麼也做不出來她的味道。”

“我爸一直勸我把這個房子賣了，我真的捨不得。我總覺得姥姥在那邊也會想回來看看的。”

“等我明年畢業了，我可能也會在這住一段時間。語希，鑰匙你沒弄丟吧？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回來的，這也是你的家。”

期間，陸嶼傑幾次發來微信問叢語希怎麼還不回家。

叢語希匆匆給他回了個【我還有點事，你先睡好不好？】，就把手機靜音，扔進了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