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陸嶼傑一大早就起來了,簡單洗漱一番後就打車去了A城最有名的寺廟。
這個寺廟求姻緣是出了名的靈,他早想著要來拜一拜了。
因為是大週末的關係,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多,還有不少拖著行李箱過來的。
和網上說的一樣,現在年輕人還真是“財神殿里長跪不起,月老殿前愛搭不理。”
陸嶼傑在一群替子女求姻緣的中老年人中格外顯眼。
一個阿姨很快就注意到他,熱情地將他拉住非要把自己女兒介紹給他,嚇得他撒丫子就跑,差點被門檻絆倒。
咣咣一頓磕頭,又嘩嘩一頓撒錢之後,陸嶼傑來到寺廟法物流通處請福袋。
店裡人頭攢動,很多人都想要那款名為“萬事勝意”的福袋。
前段時間,它在某社交平臺上意外被帶火,一下子成了網紅爆款,每天都是供不應求。
網上代購價格甚至被炒到原價五倍以上。
陸嶼傑想著自己起了個大早,應該沒問題。
沒想到前面還有五個人的時候,工作人員就大聲通知他們“萬事勝意”已經斷貨了,可以不用等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嘆息聲,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奔著這個來的。
陸嶼傑也有些遺憾地咂了下嘴巴。
他給許文晴拍了幾張照片,問她有沒有想要的。
許文晴秒回,【求財運的all in。】
陸嶼傑:【脫單的要嗎?】
許文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戀愛腦啊,你自己留著吧。鄙視.jpg】
正當陸嶼傑準備去櫃檯結賬,工作人員意外發現一個壓在其他福袋下面的“萬事勝意”,問他需不需要。
他開心地問還有幾個,他都要了。
“只剩這一個了。”
工作人員呵呵笑了幾聲,說“這個福袋壓在這裡,就是等你這個有緣人呢。”
一句話說得陸嶼傑心花怒放的。
剛走出店裡,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脫單”的福袋掛到手機上,之後又到處找二維碼想再捐點香火錢。
來都來了,不好好表示一下,月老怎麼能看到自己的誠意呢。
兩個小女生從他面前經過,小聲討論著要去掛祈福牌。
陸嶼傑聽後也跟了過去。
他買了好多個祈福牌,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很多個願望。
寫完之後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自信心再度爆棚。
他堅信這次有神仙幫他,肯定能把叢語希追回來。
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女生嘰嘰喳喳地翻看掛在上面的牌子,嘴裡不時冒出幾個男愛豆的名字。
陸嶼傑對這幾個名字有點印象,知道他們主演的劇正在某平臺上熱播。
這幾個主演也是天天在社交網路上互動、麥麩,五六個人能排列組合出好幾對CP,隨便一個同框都能衝上熱搜。
他突然有點窘,開始檢討自己最近是不是花太多時間和許文晴在一起了。
不然怎麼會連這種事都門清。
他沒忍住好奇心,瞥了一眼女生剛掛上去的祈願牌,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
比起那些想讓兩直男鎖死的期望,他這個和前任複合的願望也太容易實現了。
肯定會有神仙願意幫他的。
陸嶼傑並沒有急著把祈福牌都掛上。
畢竟有好幾個傻x在牌子上咒前任分手,咒老闆不得好死,他可不想掛在他們旁邊,沾惹晦氣。
他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地讀著其他人寫的內容,想給自己的牌子挑一個有愛的鄰居。
求發財的、求上岸的、求健康的、求平安的、求姻緣的,這片牆承載了太多的愛和期許。
陸嶼傑打心眼裡羨慕每一個出現在祈福牌上的名字,能被善待和珍視是一種莫大的福氣。
他真心希望所有美好都會如約而至。
當寫著【願陸嶼傑身體健康,平安順遂,萬事勝意。】的祈福牌闖入他的眼簾,他嘿嘿笑了起來。
長這麼大第一次碰到有人和自己重名,還真是挺有意思。
他用手撥開祈福牌上的絲帶,想看看祈福人的名字。
看到【叢語希】三個字,他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了。
他愣在那裡,半天回不過神。
祈福的時間是兩個月前。
如果趙虎吉沒說錯,差不多就是叢語希離開A城的時間。
陸嶼傑從來沒有想過分手後叢語希還會在寺廟裡為他求平安。
他心情複雜地用手反覆摩挲著木牌上的字跡,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叢語希趴在桌子上歪著頭寫下這行字的模樣。
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嶼傑拿出手機給它拍了張照片。
然後又把自己手上的牌子掛到了它的旁邊。
牌子上面寫的是,【希望叢語希萬事勝意。祈福人:陸嶼傑】
陸嶼傑買了一包魚食,靠在池塘邊上喂錦鯉。
這裡的錦鯉個個膀大腰圓,還熱情捧場,叢語希看了一定會很喜歡。
叢語希這人特別迷信,所有重要考試之前一定要去寺廟拜拜。
白天對著寺廟裡的文殊菩薩咣咣磕頭,晚上回家就拿著手機在微博上瘋狂轉錦鯉大王。
陸嶼傑有時候看不下去,就說她“你真有這個時間精力,還不如多背幾個單詞。”
每次都免不了被她一頓打。
鍾小南還總打趣說,看S城寺廟裡錦鯉的體型,就能判斷出叢語希最近有沒有考試。
陽光灑在水面上,泛著斑斕的色彩。
水中的魚兒不知疲倦地狂炫魚食。
陸嶼傑想起以前每次餵魚,叢語希都會先抓起一把魚食往他的嘴裡塞。
曾經那麼愛鬧騰的人現在只會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用37度的嘴說出零下20度的話,他心裡那股酸澀的情緒怎麼壓也壓不住。
他剛開始追叢語希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跟他說這事沒戲,人叢語希對男的就沒興趣。
微信加不上,電話也不接,送的禮物一律被退回。
他只好改變套路,糖衣炮彈買通她室友,打聽她的喜好。
知道她喜歡看籃球,就投其所好,賄賂她的室友將她帶到籃球場邊,自己在她面前各種炫技。
結果叢語希全程盯著隔壁體院那幾個赤膊打球的帥哥,看得哈喇子流了一地也沒往他這邊瞟半眼。
陸嶼傑氣鼓鼓地把球砸到地上,沒成想臉還被反彈的籃球砸腫了。
知道她喜歡去圖書館背單詞後,陸嶼傑又拜託她的室友幫忙佔好位置,一有機會就坐到她的正對面,明目張膽地偷看。
就這樣不知堅持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叢語希第一次主動開口跟他說話。
“你呼嚕聲吵到我了,要睡出去睡。”
他如夢初醒地蹭了蹭嘴角的口水,隨即笑眯眯地問叢語希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叢語希怔了一下,然後點頭說好。
陸嶼傑微微張著嘴,愣了好一會。
他轉向旁邊的男生,懵懵懂懂地說“兄弟你打我一巴掌,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話音剛落,叢語希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聲音很小,力道也不大,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差點給陸嶼傑砸暈。
叢語希被他那副鬼迷日眼的樣子逗笑了,說“這一巴掌不能白挨,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兩個人就這麼確定關係了。
後來他無數次地問起叢語希,怎麼就稀裡糊塗地答應做他女朋友了。
叢語希每一次都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喜歡你笑起來時嘴角那兩個小括號啊。”
“就因為這?”
“不然呢?總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你的呼嚕聲吧?”
就因為這個回答,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陸嶼傑每次看到叢語希和別的男生說話,都會緊張兮兮地盯著人家嘴角,生怕對方笑起來嘴角也有括號。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陸嶼傑氾濫的回憶。
電話裡的女人語氣冷漠,“答應我的錢什麼時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