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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人踏上木質的樓梯,走到房內離門邊只餘一米左右的距離,褚渝秋卻是怎麼說也不肯再動了。

“怎麼不走了?你不會還怕我對你做什麼吧?”

煙渺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不禁好笑道。

褚渝秋默了默,身子一轉,就要走出去,煙渺眼角一瞥,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去哪?”

褚渝秋腳步未停:“打探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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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渺聽後也不挽留他,直接倒在床上,閉上眼就開始閉目養神。

“吱呀”一聲,門被褚渝秋輕輕帶上。

門外,褚渝秋盯著門看了半晌,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輕輕一點,微不可查的劍氣便留在了門上,做完了這些,褚渝秋這才轉身離去。

煙渺悄無聲息的睜開眼,感受到門外的動靜,嘴角勾了勾,隨後沉沉睡去。

......

褚渝秋穿過長街,緩步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自從入城,天闕的反應就一直都沒停下來過。

天闕動,妖邪出。

他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與眾多熙熙攘攘隔離,但神識卻時刻注視周圍的情況。

不知探查到什麼,褚渝秋腳步一頓,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

一覺睡醒,煙渺的精神好了不少,懶散的伸了個懶腰,打量著四周,發現房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不免有些疑惑。

褚渝秋還沒回來?

這個念頭剛落下,房門就被人敲了兩下。

煙渺走過去,把門拉開,果然是褚渝秋。

“我還以為你跑遠了呢!”

煙渺一臉調侃的看著他。

褚渝秋聞言淡淡的看了煙渺一眼,並沒理她,而是徑直朝桌邊走去。

煙渺見狀,也緊跟在身後,走到桌邊坐下。

煙渺將茶具端起,遞給褚渝秋:“喝點水。”

褚渝秋聞言也不拒絕,端起茶杯就喝。

煙渺見狀,笑的眉眼彎彎。

看褚渝秋喝完茶,煙渺撐著下巴把玩著茶杯問:“怎麼樣,查清楚了嗎?”

褚渝秋淡聲道:“有些眉目了。”

煙渺纖細的手指繞著自己的髮尾,興致盎然的看著褚渝秋。

褚渝秋沉默片刻後,開口道:“這座城,不太平。“

煙渺一怔,能被褚渝秋叫做不太平,看來事情確實比較複雜。

煙渺收斂了笑意:“到底怎麼了?”

褚渝秋聞言,又是一陣沉默。

煙渺見此,也沒催促他,而是放下手中的茶杯,靜靜等待他的答案。

褚渝秋指尖沾了點茶水,手上青筋可見,隨意在桌上簡單的畫了個圖,最後在某處地點畫了個圈,點了點:“這裡,血氣沖天,怨氣橫生,魔氣濃郁。”

煙渺看了那個地方一眼,皺眉問:“這裡有人居住?“

褚渝秋搖頭:“已經搬走了。”

煙渺皺眉思索。

“等晚上,我們再去看一看。”

褚渝秋點點頭,隨後起身,潔白的廣袖袍漾開,像極了層層綻開的雪蓮。

見他又想離開,煙渺急忙喊住他,有些無可奈何:“你又想去哪,就這麼不待見我?”

褚渝秋詫異的一挑眉。

這還用問?

煙渺:......

“怎麼說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啊。”隨後雙手作投降狀:“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褚渝秋語氣平淡:“不必,我無需休息。”

煙渺嗤笑一聲:“行了,別逞強了,你不休息,你不休息那你幹嘛,打坐修煉?”

褚渝秋不置可否,算是預設了。

煙渺沒想到這人居然真的平時沒事就打坐修煉,看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不由有些頭疼:“你真是個瘋子,這麼喜歡修煉嗎?”

褚渝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若不嫌棄,也可以修煉。”

煙渺被噎得啞口無言,隨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褚渝秋見此,也沒攔阻,隨她去了。

煙渺氣呼呼的走到門口,剛開啟門,突然想起什麼,又把門關上。

“吃些什麼——別說不吃,沒人陪我吃飯我的心情就會變得很糟,心情不好我的傷勢恢復的就慢。”煙渺威脅道。

“......隨意。”

---

暮色疏疏懶懶,光影交織不停,天色漸暗,褚渝秋從屋中走了出來。

煙渺看見褚渝秋,臉上瞬間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如何啊褚道友,有什麼對策了嗎。”

褚渝秋拎上佩劍,目不斜視:“找出妖魔,殺之。”

煙渺聳了聳肩,也不奇怪褚渝秋說出這番話。

煙渺其他的法術不如褚渝秋,但是御氣飛行卻未必比他差到哪兒去。

繞是夜色沉暮,不巧空中又有了點小雨,褚渝秋身影略的又極快,煙渺也還是能夠迅速的跟上他,直到視線範圍裡出現了一座魔氣沖天的大宅子,二人這才停了下來。

煙渺胭紅色細軟的衣袖和裙襬沾了點溼潤的水珠,有些耷拉著,幾縷陰冷的風吹來,匾上的懸掛著的紅紙燈籠搖晃了幾下,好懸要掉下來。

“竟然還有些像鬧鬼。”煙渺嘖嘖道。

褚渝秋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淡聲道:“走吧。”

大宅內一切井然有序,院牆內栽滿花草樹木,花壇裡鮮豔的各色花卉齊放。

只是,院子裡的花朵雖然開的豔麗,可卻透露出幾分詭譎。

一股陰森森的寒意迎面撲來。

褚渝秋的眉頭蹙了蹙,腳下加快了步伐。

兩人走了約莫三分鐘的路程,前方的景象終於出現了變化,院子的盡頭,有一排高高的黑塔,塔尖上掛滿了白布。

煙渺收斂了漫不經心的態度,望著白布,神色難測。

“褚渝秋。”煙渺聲音極輕的開口。

煙渺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淥水,聲線聽上去竟還有幾分玩笑的意味,“我們方才在外面看這座宅子,範圍有這麼大嗎。”

大到將一排排的黑塔全部藏匿於此,也無人發覺。

褚渝秋自然也想到了這點。

能夠掩人耳目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陣法,在他們走進大門的第一步,就已然入了陣。

褚渝秋眼眸中閃過一抹冷色。

煙渺開了口:“褚渝秋,你有幾成把握我們能夠安全出去。”

天闕嗡鳴,吵的人心神不寧。

褚渝秋靜靜聽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沒作回答。

半晌,褚渝秋不重不輕的攥了攥手,聲音清朗如涓涓細流:“.......不論什麼東西,殺了便是。”

手中之劍,鋒芒畢露,寒意湧動。

煙渺輕哼一聲,隨後懶洋洋的指使著褚渝秋:“塔前好像寫了什麼,你去看看。”

黑如點墨的塔身前有一排鮮紅的字,即使是在黑夜當中,也能一眼注意到。

褚渝秋面無表情,向著塔前走去,上面的字鮮紅,被刻意隱藏著,只有走的近了才看得出來到底是什麼。

目光在那一行字上停留片刻,隨後又掃過周圍一圈,神色平靜。

“冤魂野鬼,入塔尋仇。”

血淋淋的大字蜿蜒滴落,牢牢佔據人的視線。

褚渝秋臉色不變,血腥氣爭先恐後的鑽入鼻腔。

是人血。

也是褚渝秋,換另一個人來,遇見這種情況早就心神不定了。

劍鋒出鞘,凌厲的劍氣激盪而出,將那行鮮血淋漓的字絞得粉碎。

褚渝秋收回劍,神色平靜,似乎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抬步向煙渺走去。

煙渺蹙了蹙眉:“你剛剛拔劍做什麼?”

褚渝秋眼瞼微垂,掩去了眸中所有情緒,“處理了一些髒東西。”

煙渺也不再多問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

“塔前寫了什麼?”煙渺用下巴指了指那個方向。

褚渝秋輕飄飄的提劍邁步,“進塔。”

煙渺眉梢一挑,跟後就走了進去。

兩人一腳踏入塔內,身形頓時消失不見,只餘下一陣風,輕飄飄的吹過,帶起地上一片沙塵。

——

四周灰塵四起,刺鼻的氣味直往鼻腔裡鑽,燻得人頭腦發昏,險些喘不上氣來。

煙渺眯著眼,眼前灰濛濛一片,入眼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死寂,伸手不見五指,宛如人間地獄。

在幾近失明的黑暗中,煙渺有些遲疑的開口:“褚渝秋?”

褚渝秋原想不答,卻又不合時宜的想到在山洞中,煙渺脖子上刺目的鮮紅。

“……嗯。”

褚渝秋輕輕嘆了口氣,不帶感情的嗯了一聲。

煙渺靠著聲音的來源,慢吞吞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試探過去,輕輕攥住了柔軟的布料,和冰涼的觸感。

那是褚渝秋的護腕。

煙渺鬆了口氣,語氣輕快:“你可要抓緊啦,到時候走散了可就不好了。”

等了半天,才聽到身前人低聲嗯了一聲。

褚渝秋在煙渺伸手之時,動作頓了下來,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煙渺扶著他的手腕。

褚渝秋修為高,他有一千種,一萬種的法子能避開這種局面,驅散黑暗,但鬼迷心竅的,褚渝秋沉默了。

隔著布料,褚渝秋左手僵的不成樣子,要是讓他那不正經的師傅知道了,免不了要被罵上幾句沒出息。

二人並肩走著,周圍依舊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回應,只能聽到彼此呼吸聲和腳步聲,愈發顯得詭異可怖。

周圍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彷彿置身於血海之中,令人作嘔。

感覺到手腕上的重量,褚渝秋順著手臂向下看去,發現煙渺纖細修長的手指正死死攥著自己護腕,指節泛白。

眼睫微顫,手中天闕微微出鞘,劍鋒寒芒閃爍,帶來一陣凜冽殺意,驅散了周圍所有黑暗。

煙渺的雙眼因為突然而來的光亮不適的眯了眯眼,待緩過來,看見眼前的一幕,雙眸微微睜大。

無數森森白骨,如同一座座巨大的墓碑,立在腳下,陰森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