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的眾人聽了,頓時炸開了鍋。
“上位,這機會難得啊,咱們打過去吧!”
這話引來大家的附和,這幫武夫,就喜歡打不完的仗。
“是啊上位,這口氣咱不能忍!”
“沒錯,就算張士誠的弟弟造反,那也是他張士誠的人,要殺咱們人,必須報仇!”
朱元璋只冷著臉盯著眾人,心裡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
忽然把目光掃向了劉伯溫,只見劉伯溫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劉先生,這事你怎麼看?”
朱元璋冷不丁的詢問,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劉伯溫身上。
劉伯溫只能起身,拱手說道。
“在下以為應當查清楚平江城內的情況再做決定。”
藍玉在一旁不滿意的道。
“等查清楚,戰機都錯過了,那還怎麼打?”
“在下覺得使團其他人未必就全軍覆沒。”
這話引起朱元璋的興趣。
“先生有何高見?”
劉伯溫思索片刻,繼續說道。
“平江城內亂已經過去十幾日,若是張士德兄弟造反成功,那諸位將軍防守區敵軍可有變動?”
眾人稍加思索,好像是沒有什麼反常現象。
“那在下猜測,張士誠已經獲得了勝利,那麼使團的人或許沒事。”
李善長眸中神色閃動,揮著羽扇問道。
“那萬一劉兄猜錯了怎麼辦?張士德兄弟造反成功,這不是錯失良機。”
劉伯溫也不氣餒,淡淡然繼續說道。
“如果張士德造反成功了,在下建議先挑起他們內部的矛盾。”
“張士德此人並非昏庸之輩,他應該知道殺我等使團,只會激怒我方大軍報復。”
李善長不認同,繼續辯解。
“胡惟庸作為正使,九死一生才逃脫,其他人恐怕性命堪憂。”
劉伯溫皺著眉頭,“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不管是誰都沒理由殺使團啊。”
李善長聽到劉伯溫的分析,心裡猶如萬馬奔騰。
“莫非這件事背後有胡惟庸的推動?”
李善長心裡正嘀咕著,驀然想起那日府中交談,胡惟庸已經把陳平安當作敵人一樣防備。
李善長心中已經波濤洶湧,但是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
只是不經意的把手縮回了衣袖裡,來掩蓋自己雙手的顫抖。
朱元璋捏著下巴,也覺得這事透露著詭異。
為什麼使團去了平江會遇到這事,巧合嗎?
剛才被那信氣的衝昏了頭,現在想想還是劉伯溫的辦法更高明。
如果張士德勝了,就讓張士誠的手下繼續打。
若是張士誠勝了,那就接回使團再做打算。
“那就依先生所言,不過三軍不可怠慢!”
朱元璋最終拍板決定,派人偷偷去平江城調查一番。
“上位怎麼說?”
胡惟庸這幾次就留在了常遇春大營裡,等待著朱元璋下一步動作。
常遇春合上信件,很平淡的回應。
“上位要派人去打探平江的具體情況,並且讓你即刻回金陵!”
胡惟庸對此倒也沒有驚訝,顯然是事先預料到了。
“哎,上位還要打探什麼訊息,就應該趕緊派兵,逼迫張士誠交出平安他們!”
“先生失言了!上位的決斷豈是我們可以妄論的。”
常遇春怒斥道,胡惟庸臉色一僵,連忙躬身。
“常帥教訓的是,在下失言了,我立刻就回金陵。”
說完,胡惟庸對著常遇春行了一禮,往營帳外走去。
胡惟庸站在營帳外,伸了個懶腰,沒想到扯到了刀傷,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而其中還隱藏著一抹淺笑……
“統領,咱們回去怎麼和上位交代啊。”
“是啊,統領!”
使團的侍衛們內心忐忑不安,害怕回去會被治罪。
大虎哪裡不明白眾人的想法,眼神一下冷了下來。
“這事回去咱一個人扛了,和你們無關,上位要殺殺我一人。”
侍衛們噤聲矗立了好一會,其中一個頗有眼色的勸道。
“統領,副使是張士德殺的,咱們也是聽從副使的指令行事。”
頓了頓,頗為艱難的說道。
“別怪咱們弟兄們多想,不如咱一起跑吧,讓您回去領罪,兄弟們也不忍心啊。”
眾人看話說開了,也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
大虎猛地抽出戰刀,高聲喝道。
“摸摸你們身上的戰甲,抽出戰刀看看!”
“這都是先生給咱們做的,常帥想要都被攔下來了,你們對得起先生嗎?”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羞紅了臉。
不錯,一套頂尖的戰甲和武器就是一名士兵的第二條生命,這種大恩如何不報?
大虎接著說道:“咱也知道先生的死怪不到我們身上去,但是咱不服,張士誠的人都該死,咱要給先生報仇!”
說著舉起戰刀指向一旁的道路,臉色肅穆的繼續說。
“貪生怕死之徒,咱沒有這樣的兄弟,脫下戰甲,自行離去!”
“還有一點男人血性的,送先生回金陵,再和張士誠拼了!”
眾人被大虎的忠義所感染,竟然無一人離開。
或許是陳平安從沒有把他們當成下人使喚的緣故。
這一刻,眾人內心燃起了熊熊烈火,紛紛暗暗下定決心要給陳平安報仇。
眾人也不再猶豫,加快了回金陵的步伐。
“上位,胡惟庸求見!”
朱元璋正靠在椅子上假寐,這幾天一閉眼,就看到陳平安滿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
只感覺腸子都要悔青了,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放陳平安出去。
其實之前二人就聊過,陳平安之前不願意過多摻和進來,就怕影響到歷史程序,引發不好的結果。
不過為了更快達成統一,陳平安還是選擇了出使平江。
“回來了,惟庸,坐。”
朱元璋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感情。
但朱元璋上位已久,威嚴盡顯,壓迫胡惟庸的神經不停的跳動。
胡惟庸哪敢坐下,立馬跪地請罪。
“上位,在下有罪,有負上位重託,葬送眾兄弟性命。”
朱元璋皺著眉頭,盯著匍匐在腳下的胡惟庸,略有不滿。
“他們還未必就遭難,現在說為時尚早!”
“是,是,是,上位說的是,平安他們吉人自有天相。”
胡惟庸連忙擦拭止不住的淚水,顯得痛心疾首,自責不已。
動作之大,牽扯到了刀傷,竟然流下了猩紅的血液。
朱元璋看著他那被血液浸透的衣衫,於心不忍的道。
“起來吧,這一趟也是辛苦你了。”
胡惟庸這才爬起身,朱元璋也起身走上前。
“坐,傷勢嚴重嗎?”
胡惟庸誠惶誠恐的坐下。
“回上位,已經好了大半。”
朱元璋點點頭,隨即讓侍衛喊來醫生給胡惟庸重新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