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回家那天，沈離淮像是重獲至寶一般，他不敢上前，只敢在遠處看他。

他就那麼靜靜看著他，他站的筆直一手插兜，楚晏家來了不少看望的人，他輕而易舉視線鎖定在他身上。

他合上眼轉身離開，見面了又能說些什麼。

他不是以前的他了。

沈離淮家裡，他平靜說完話，情緒沒有任何波動。

楚晏抬頭看他低聲道:“你那時很恨我吧？”

恨倒是沒有，他想他。

沈離淮將書放回原處，出聲道:“但是我早就原諒你了。”

楚晏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他看他一眼，他什麼都忘記了。

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他等他那麼久怕的也只是他有一天回來的時候會忘記他。

楚晏說不出話只是站在原地半天沒反應。

沈離淮躺在床上，側頭看他。

哥，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會不會想起他哪怕一瞬間。

他手撐著頭語無波瀾道：“但是你如果再一聲不吭從我世界消失，我就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楚晏點點頭出聲道：“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沈離淮眯起眼睛看他，他哥不管說的什麼話他都無理由相信。

他哥騙他他也認了。

“去外面走走。”楚晏提議道。

沈離淮起身拉著人往外走去。

楚晏低頭看他，沈離淮緊緊攥著他衣角。

“哥，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葡萄苗拿到菜園裡。”

沈離淮一個箭步來到葡萄藤旁邊，平房上邊沒有它攀爬的空間這麼下去活著都是問題。

楚晏走近幾步接過他手上的葡萄苗。

沈離淮沒鬆手緊緊抱著桶他將桶轉朝一邊：“哥，我抬就好了。”

院子裡的菜長了不少，看上去綠油油一片。

沈離淮將葡萄苗放在核桃樹下，等葡萄苗長出來順勢攀爬在樹上。

沈離淮關好菜園的門往上走去。

“哥，走吧。”

沈離淮跟在他身後抬頭定定看著他。

楚晏轉頭看他，他快步走到他身側。

楚晏指著古樹問道：“你還記得這棵樹嗎？”

“你那時吵著要上去，我不讓你就哭，後來有一天到處找不到你，找了一圈才發現你在樹上，你抱著樹哭著說下不來了。”

沈離淮怎麼可能不記得。

後來還是楚晏把人給撈下來的。

他下來腿還打顫，趴在楚晏後背哭個沒完。

後面還是楚晏拿了好幾個棒棒糖才把人哄好。

吵著不去了，大晚上又跑到樹上了。

這下他倒是聰明瞭，自己摸索著下了樹。

沈離淮笑出聲：“哥，你別提了。”

倆人坐在路邊看著路過的羊群。

沈離淮坐不住，起身摘路邊的野花。

楚晏扭頭看他：“路邊的野花你也不放過。”

你我也不放過。

沈離淮笑笑，低頭聞花香。

花香淡雅，他將花放在楚晏手上示意他聞。

楚晏低頭聞花肯定道：“確實挺香的。”

那肯定，不好聞他肯定不會讓他哥聞。

沈離淮往下走幾步順勢倒入草堆裡，他攤開手。

閤眼感受風吹打在臉上的痛感。

楚晏順勢躺在他身邊，側頭看他。

沈離淮輕吐出氣道:“哥，你一定要離開這裡。”

不要困死在這。

在這深山裡看不到希望，只會伴隨著無盡的苦痛和磨難。

楚晏側身躺著輕聲道：“那你呢？”

他？

他一輩子都可能困死在這了。

沈離淮搖搖頭道：“我就在這了，等你回來。”

楚晏起身看他：“那我不回來呢？”

沈離淮在這，他不會不回來。

“我想帶著你離開這裡。”

他語氣平淡，抬頭看著遠方。

沈離淮不說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山還是山。

一眼望去全是山。

沒什麼好看的。

他不會拖累他，也不能拖累他。

“哥，你一定能走出去的。”

楚晏是何等聰明的人，加之他的刻苦不愁考不上好一點的大學。

更別提離開這這麼簡單的事情。

倆人起身朝家走去，一路上沒再說話，安靜得出奇。

跟他這樣的人相處有沒有覺得累呢？

會不會還是覺得他像小孩子一樣，是小孩子心性。

沈離淮窩在被窩裡，頭髮亂成一團，他甚至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楚晏在院子裡等了很久沒看到人上來的身影，他今天晚上不打算和他一起睡了。

沈離淮心裡肯定還介懷著，他倆之間本來就有矛盾這麼一說相當於捅破了窗戶紙。

他坐在房間外的長椅上，抬頭看著沈離淮的窗戶。

燈還亮著。

他掏出手機，要發過去的訊息刪了又刪。

“還不睡？”

手機那頭的人沒回復。

他屋內的燈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