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太陽正烈的晌午時分，溫以閆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來人氣息並未刻意遮掩，自然也是能夠輕鬆辨認。

溫以閆半斂著眸，將手中把玩著的精巧蝴蝶刀收入神魂空間後，才不急不緩地起身走到門口。

開啟門，不久前見過的熟悉身影便再次映入了眼中。

瞥了一眼她手中端著的藥膳和一些粉末狀的瓶裝藥粉，溫以閆表情微有些無奈：“這次……也僅是給在下送餐食而來？”

見他準確的說出了自己的部分意圖，茶苒抬眸迎上他清淺的雙眸，點了點頭。

“嗯。除此之外，也想再次為昨日的無禮行為道歉。當日許是在森林被魔氣擾了神智，導致有些不清醒，所以言行舉止無意間粗暴反常了些……還望少主見諒。”

說著，茶苒又指了指放在藥膳一旁的藥瓶，“今早見少主手腕纏著紗布，所以去尋了些止血去疤的上等傷藥。少主先將就用著，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需求。”

雖然她臉上表情如常，但話語裡的意思很明顯，就差沒把‘這些是補償’幾個字寫臉上了。

“……”

溫以閆沒拒絕，將其接過，語氣輕緩，很是善解人意道：“……無妨，那些我並未放在心上，姑娘也不必過於介懷。”

“好。”見他態度如此溫和，茶苒輕笑了下，“那我就不打擾少主了，慢用。”

和晨時一樣，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溫以閆並未攔著，轉身關上房門，將外界的視線徹底阻隔。

……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著，溫以閆半靠在床榻上，神情慵懶散漫。

待親眼看著魔焰將木桌上的膳食徹底吞噬毀去後，才淡聲道了句：“查清楚了？”

“是的，主上。”他話音剛落，一道微有些嘶啞低沉的男子聲音便憑空響起。

“按照您說的地點我們順利找到了噬魂陣的其他九個分陣。其中千啟國北側和東陵國南側那兩處的力量波動最為龐大，靈怨珠的碎片載體極有可能就藏於這兩處。至於主陣似乎還未具體成型，所以一時間難以感知它的具體方位。

還有，清風宗和溫家滅宗滅族一事已確定都是三殿下玄雍所為，動機尚且不明。”

窗外樹影婆娑，樹葉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明明正是烈日當照的晌午時分，房間內卻是一片暗色，並無一絲光隙願留戀於此片天地。

“原來是他麼……”溫以閆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蝴蝶刀。

刀身隨著主人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下的晃動著，最後被輕輕甩出，入木三分，“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安分啊……大概是太閒了，你去給他找點事情做也好。”

那道嘶啞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影遵命。除此之外，有關茶姑娘的訊息也已收集完畢，但並無異常，主上是否要親自過目？”

房內除了溫以閆外並他人，但依附在暗處如影子般的一團黑霧卻尤為明顯。

那嘶啞男子的聲音，顯然也是從這團不知是魔是鬼的黑霧中傳來……

溫以閆抬手接過影遞上前的信件，不甚在意的翻看著。

茶苒，身體骨齡18。三年前自稱父母雙亡且與弟弟失散多年，獨自一人孤苦無依，為了活下去所以才想拜入琉光宗。

因天資甚佳所以被水清漪看中收為親傳弟子，一舉成為了一流宗門琉光宗的大師姐。

而她也不負期望，短時間內就已修煉至金丹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

除此之外，有傳聞說她樣貌極其醜陋，且性格極極差，冷血高傲目中無人，三年內鮮少與他人來往，常年除了閉關就是外出歷練，因此與宗內弟子關係不和睦。

的確沒什麼特別的，但……

除了近三年的資訊，之前的十幾年經歷竟查不到分毫……

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讓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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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傳聞，顯然是一面之詞罷了，真真假假全憑人心。

“主上，要找機會除了她嗎？”影認真地詢問。

手中的信件在看完後便被魔焰燒成灰燼，溫以閆拂了拂衣襬，聲音平淡無瀾，“暫且不用，你退下吧。”

原本的確是打算找機會殺了，但她身上疑點太多。

不僅是一流宗門琉光宗水清漪的親傳徒弟，被修仙界寄予眾望的天之驕子，又是處於迴圈劇情之外的特殊存在。

確實還有點可利用之處。

除此之外，他也一直很想知道……從第二世開始，這些明顯衝著他來的瘋狗們，最終隱藏著什麼目的？這些完全不同的人之間，又有什麼聯絡？

茶苒……希望這最後一個，能讓他解惑才是啊……不然真是毫無趣味呢……

溫以閆眸色漸深，蒼白精緻的臉上掛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天生泛紅的眼尾更顯瀲灩，整個人像是盛開的罌粟花，絕美又讓人不寒而慄……

兩人語氣風輕雲淡，似乎並不是在談論人的生死，而是喝水日常。

“……影明白了。”影始終沉在黑影裡，察覺到自家主上的情緒轉變，難以抑制的有些恐懼。領命過後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離開，瞬間沒了蹤跡。

漆暗的房間內再次恢復安靜。

溫以閆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著外面的陽光，但仍舊覺得有些刺眼。

原本是準備配合一下那控制了他數十世的殘留的意識先去幻靈宗，隨後再親手毀了所謂的氣運之子讓‘它’徹底絕望……

但如今，計劃似乎稍稍變動一下也無妨呢。

總歸在集齊怨靈珠碎片後，整個骯髒的修仙界，都會徹徹底底……消失於世。

“呵……”

一聲清冷的低笑溢從唇齒間溢位，難掩其中的惡劣和愉悅……有些莫名。

溫以閆雖站在窗前，但陽光並未照到他分毫，整個人自始至終都身處暗處。

他臉上神情被陰影籠罩晦暗不清，情緒如何更是難辨，修長消瘦的身影莫名顯得有些孤寂。

明明只要開啟窗，陽光或許就能照拂而進，但他僅是駐足觀望片刻，最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甘願沉寂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