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閔抱著林詩悅,執行絕頂輕功,一路如雲煙而過,耳邊呼呼風聲而過,在臉上如打刀子一般,絲絲寒意,他用衣袖遮住吹在林詩悅小臉上的風。
薄唇緊緊抿著,一盞茶的時間已經來到了醉銘齋後高牆隱蔽的一處院落,黑色的錦緞長袍划起一道優美的弧度。飄身而落。
“清月。”軒轅閔抬步向屋內走去,急切的聲音響徹在院落,足夠傳遍院落每一處地方。
“主子。”清月聽到聲音,立即快步從房間跑了出來,當看到軒轅閔懷中抱著一個女子頓時愣了一下。
主人什麼時候讓女人近過身?更別提抱著女人了?不知這位女子是誰能讓主子如此?
“主子,她是?”清月看向軒轅閔問道。
“你去把許嬤嬤找來,讓她來這裡伺候。”軒轅閔看了清月一眼,抱著林詩悅進了房間。
清月湊了湊頭也沒看到主子懷裡女子的臉,頓時向著後院跑了去。
進了房間,軒轅閔直接向著裡側的暖閣走去。在牆壁一按,光滑的牆壁頓時劃開一道門,軒轅閔抱著林詩悅走了進去。
裡面的房間與外面一樣華麗,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夜明,將房間照的亮如白晝。中間有一個大的水池,裡面有熱氣蒸蒸的散出來,微微猶豫了一下,指尖一挑,將林詩悅的衣服輕輕剝落。
在衣服滑落身體的第一時間,軒轅閔閉上了眼睛,輕輕用手一託,將林詩悅放入了冒著蒸蒸熱氣的水中。
當看到她背上那些淺淺的傷痕時,忍不住渾身一顫,她一定自己調理過,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而且這些傷痕應該是很多年前的。
一雙鳳目頓時湧上了暗沉,暗沉之底是深深的抽痛。
她到底在皇宮中發生過什麼,不管這些人怎麼查,都無法查到她這十多年來在皇宮發生的事情,故意有人抹平她在皇宮裡面發生的事。
鳳眸再次一緊,把她的手也放在池中。
“主子!”這時外面有一個年老慈祥的女聲恭敬的傳來。
“進來!”眸中的情緒瞬間的隱去,軒轅閔淡淡開口。
“主子!”許嬤嬤走了進來,年約半百,是軒轅皇朝在西嶽的暗線。
“你先在這裡看著她,什麼時候她身上的寒氣退了,再帶她出來。”軒轅閔溫聲開口道。
“是!”許嬤嬤自然早就看到了溫泉池裡的林詩悅,先是一怔。想著主子從來不讓女子近身,更別提這是他專屬的溫池了,立即應聲。
軒轅閔抬步走了出去。
許嬤嬤看著主子的背影離開,回頭再看林詩悅,才發現這女子有著怎樣的驚天之貌,立即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愧是可興天下的女子,世間再無一人能比得過她的容顏。
無論外面的傳言有多麼喧鬧,都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林詩悅的身子猛的向底下滑去。許嬤嬤立即驚醒,快速的出手將她扶住,小心翼翼的給她擺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池壁一端刻意做出白玉打磨的靠椅上。
手觸到她冰寒入骨的身子,儘管在溫泉水中,還是讓她哆嗦了一下。如此冰寒的觸感,根本就不是常人所有的。難道她的身上中有寒毒?
頓時被這種想法給驚駭了,許嬤嬤立即伸手給林詩悅把脈,老臉越來越驚異,這位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只有寒毒,心裡創傷為什麼也這麼嚴重,看樣子是因為心裡的創傷引起了寒毒,兩樣齊發引起了休克。
但是也很奇怪,這公主居然沒有脈象?若不是她眉眼之間有一絲清華灼耀之氣。她真的會懷疑她已經命絕了。
軒轅閔走出房間,合上門。清月立即好奇的迎了上來,張了張嘴,看到主子不好的臉色,立即垂首躬身做乖巧狀。雖然很好奇主子抱回來那女子是誰,但是不敢言語。
軒轅閔緩步走到桌前,清月立即明白了主子要幹什麼,趕緊上前鋪紙研墨,又將燈盞挑的近些。
軒轅閔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藥方,交給清月:“立即派人去抓這些藥。煎好端過來。”
“是!”清月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跑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清月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看見主子還站在那裡,立即一怔:“主子!”
“嗯!”軒轅閔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清月手裡的藥碗,溫潤出聲:“許嬤嬤!將這碗藥給她灌進去!”
“是,主子!”許嬤嬤立即從裡面走出來。接過清月手裡的藥碗又走了進去。
林詩悅一直在溫池了裡泡著,許嬤嬤給她餵了藥又餵了藥膳粥,在第二日天明的時候,身上的寒氣才退了去。但依然沒醒來。
許嬤嬤出來請示軒轅閔,軒轅閔坐在躺椅上的身子閉著眼睛睜開,聲音有一絲暗啞:“將她抱出來放在床上吧!”
“是!”許嬤嬤躬身走了進去。想著主子對公主的確不一般。竟然讓公主睡在他的床上。
不久,許嬤嬤抱著林詩悅走了出來,身上給她包裹了一塊軟稠,輕輕的放在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
“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休息吧!晚些時候再來!”軒轅閔對著許嬤嬤溫聲道。
“是,主子!”許嬤嬤有些疲憊的走了下去。
軒轅閔起身,緩步走到床前。只見林詩悅早先慘白灰暗的小臉總算有了一絲瑩潤之色。坐在床邊,伸手去把她的脈搏,手指傳來的觸感再不是冰寒入骨,而是帶著一絲溫暖。只是脈搏處依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脈息。
“去仔細查查這些年永世公主在皇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玉痕終於移開視線,起身站起來,走到桌案前開啟裡面的東西看了一眼,吩咐道。
“是!”隱衛躬身後,立即退了下去。
“主子!”清月端著清水盆走了進來,眼睛先看向躺在主子床上的女子,果然是永世公主。
軒轅閔走到床邊坐下,為她拉了拉被子,他剛要站起身,就被林詩悅一把抓住。
軒轅閔微微一怔,轉眸看向林詩悅,只見她瑩潤的小臉滿是深深恐懼的神色,嘴角顫動,聲音也是深深恐懼和柔弱的怕意:“皇兄…救我…父皇…我好怕…救我…母后…你在什麼地方…”
軒轅閔再次一怔,看著林詩悅。
“不要走…不要…放開我…”
“不要走…”
斷斷續續的話,囈語不清,軒轅閔靜靜的聽著,手一直沒拿開,任由林詩悅給他攥出了血痕,她臉上不停的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表情。酸甜苦辣,世間百味,似乎都盡寫在了這張臉上。
雖然未經受她所經歷的事兒,但他可以感受的到,那是怎樣的生命掙扎歷程,那些寫在臉上的表情,每一個表情都足夠印在他的心底,在他的心底深處一再沉澱。
這一刻,軒轅閔忽然慶幸。幸好他在!幸好他的手可以借給她依靠。也幸好……他來了西嶽!幸好遇到她還不太晚!
“沒有人再傷害你了,睡吧。”許久,軒轅閔上了床,伸手將林詩悅抱進了懷裡。溫潤的聲音暖如春風。
林詩悅似乎感受到了接觸她身體的憐惜和溫暖,身子無意識的向著軒轅閔的懷裡靠來,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軒轅閔頓時身子一僵。林詩悅擰在一起的秀眉終於散開,顫抖的身子也平靜下來。
不久,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林詩悅安然的睡了過去。
“主子,藥來了……”清月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當看到床邊抱著躺在一起的人,張大嘴巴站在那裡。手中的藥碗險些扔了。
軒轅閔抬眼,淡淡的瞟了一眼清月,清月感覺渾身都涼透了。立即低下頭,苦著小臉站著,他不是故意要進來看到的。是主子明明告訴他熬好藥就馬上端來的。
“先將藥端下去吧!等一會兒許嬤嬤來了給她喂。”軒轅閔看著林詩悅緊緊抱著他的腰,很緊,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一般。看著藥碗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
“是。”清月立即端著藥碗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跑出去老遠,伸手摸摸下巴,才將嘴合上。遇到公主,主子身上的一切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了。
房間內,軒轅閔低頭看著埋在他懷裡的小臉,眸光清幽。
而回到太子宮的蕭霖發現林詩悅不見了,一眼便看到房間內凌亂不堪,地上一片血跡,問清楚佳葉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佳葉也不知道軒轅閔把林詩悅弄去了什麼地方。
蕭霖氣憤的回到丞相府,對著小風吩咐道:“把所有的暗衛全部調回來,立即去找她,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公子。”小風看著蕭霖陰沉的臉色,前所未見,不知道今日又是發生了什麼,不用想也知道公子說的她是誰。
“還不快去。”蕭霖鳳目一沉,瞥向小風,怒道。
“是,公子。”小風立即身影一閃,片刻也不敢耽擱,出了丞相府,消失了身影。
蕭霖冷冷的看了過來的鴻韻一眼,也身影一閃,如一抹雲煙,消失了身影。
鴻韻頓時覺得莫名其妙,她見師兄回來了,又看見小風急匆匆的跑出丞相府,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打算過來看看而已,什麼話都沒有說,師兄就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就不見了。
蕭霖來到太子宮,見到林羽傾,林羽傾也安排人在暗中尋找林詩悅、君越太子和軒轅閔。
林羽傾讓所有人都退下後,目光如炬看向蕭霖問道:“皇妹武功很高是不是?”
蕭霖知道上次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林羽傾,只得點點頭。
林羽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真好,本太子一直想盡辦法維護她,她卻一直瞞著我,不只是你和越太子知道,怕是周國皇帝也知道吧,可能閔王爺也知道,不然他們一個個不會都急著住到公主府去。”
“悅兒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蕭霖見林羽傾這樣,只得無奈的解釋道。
“苦衷,她有何苦衷,為了她,本太子不敢成親,就是怕分心不能保護她,哪怕到時候她不願意出嫁給別人,本太子可以娶別國的公主,只願她平安開心,怕她受傷害,什麼都給她安排好,結果本太子卻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林羽傾臉色冰冷 ,混怒的說道。
蕭霖明白林羽傾的心情,畢竟林羽傾對林詩悅的保護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最是在乎林詩悅,為了林詩悅不得不站在頂端和想害林詩悅的人戰鬥,他又何嘗不是步步為營,嘆道:“這麼多年,她在皇宮舉步維艱,太子一直在皇宮中,比蕭霖更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得不自保。”
林羽傾聽蕭霖這樣一說,想著這些年來這些人從小對林詩悅的暗殺,他以為他全部給她處理了,哪知還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不由得心神一晃,坐到了椅上。
蕭霖不知道這些年來林詩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從林羽傾這裡看得出,他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也有很多不知道,問道:“這些年來,悅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羽傾沉默半晌,才抬起頭來,眸光清冷無情的說道:“就因為她那個該死的預言,從小她都在被人暗殺,皇宮中的人個個都想她死,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什麼下毒這些都是樣樣都有,就連太醫院的人中都有他們的人,她還那麼小,這些人處處置她於死地,父皇看似無情,卻一直也在暗中保護她,因為父皇越在乎她,這些人越會加快對她下手的步伐,父皇不敢明著出面保護,只有讓我代替保護她,母后性子軟弱,連自保都做不到,更加沒有辦法保護她,我以為我能替她擋住所有的暗殺。”
停頓半刻之後,林羽傾眸中悲痛欲絕,才繼續說道:“我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小時候我也不懂,父皇本就朝政繁忙,根本不能時時刻刻保護,小時候皇妹受過的傷害很多,這些人想盡辦法接觸她,等到她相信的時候就開始折磨她。”
“所以她不得不自保。”蕭霖聽到林羽傾的講述,整個人早已經悲痛萬分,他從來不知道悅兒受了這麼多的罪,哪怕只是聽到林羽傾這麼說,他都心疼得無法呼吸,那些事情還是林詩悅親身經歷的,所以她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單純的模樣,實際上她冷漠,無情,卻又心軟,她想和別人接觸,卻又很害怕。
林羽傾此時面色萬分沉重,繼續緩緩開口道:“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一點關於她在皇宮的訊息都查不到吧,皇家醜事如何能讓他人知曉,要不是因為還有她這個人,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一切都被抹去了,無人知曉她到底發生過什麼,今日之事也只能你知我知而已,皇妹是不是也從未向你說過,她如何能說,只是揭開她的傷疤而已。”
“是,她從未說過一句,從她武功暴露出來時,我才猜測她肯定是她在皇宮發生過什麼,不然不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蕭霖沉默半晌才回道。
“好好對她,不要傷害她。”林羽傾嘆口氣,一臉正色的看著蕭霖。
蕭霖嚴肅的回道:“我會的。”
回到丞相府的蕭霖,從太子宮回來後,就一直站在窗邊 ,整整一夜,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
直到天明,小風和一名暗衛一起回來,看著蕭霖的背影,兩人知道公子肯定一夜未睡,低下頭開口道:“公子。”
“如何?她在哪裡?”蕭霖猛的回身,看著小風和那名暗衛。
“回公子,屬下無能,查不到公主下落!”兩人頓時跪地:“公子恕罪!”
“查不到?”蕭霖眉眼閃過一抹暗沉。
“屬下只查到昨日公主毀了飄香院,其他的無絲毫公主的訊息。”暗衛立即回答。
蕭霖鳳眸一緊,沉聲說道:“軒轅閔還能去什麼地方?”
“軒轅閔王爺一直沒有回公主府,不知去向,而東郊別苑昨日也被公主安排的人毀了,如今也無法查到越太子下榻之處,屬下無能,請公子恕罪。”暗衛立即跪下自責道。
蕭霖抿唇不語,一雙鳳眸眸底的陰沉褪去,湧上了一片不見底的深潭,半響,沉聲道:“再去查, 查到為止。”
“是!”暗衛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暗衛走後,蕭霖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雙鳳眸眸底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黑,周身籠罩著陰暗的雲霧。
小風看著如今的蕭霖,如今公子雖然很是嚇人,但是有了喜怒哀樂,總算有生機多了。只是苦了他們這些在公子身邊侍候的人,從今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要日日提心吊膽。
而君越太子也一直派人在查詢林詩悅的下落。
唯一兩人的區別就是蕭霖知道是誰帶走了林詩悅,君越太子還一直在找。
月影查了整整一日,也半分沒有查到林詩悅的下落。
“屬下只查到的公主的那兩個貼身婢女在昨晚剛入夜時候抱著公主去了濟生堂。似乎是公主很是不好,性命堪憂……”月影看著君越太子臉色,還是將情況原本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她性命堪憂?”君越太子猛的上前,一雙鳳目死死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月影,“是!”月影立即點頭:“濟生堂旁邊的玉來成衣鋪掌櫃昨晚親眼所見,說入夜時分有兩個女子抱著一個女子前去濟生堂找大夫看診,但是濟生堂大夫早在幾天前就去千里之外出診了,根本不在……”
“那後來呢?”君越身子一震。
月影立即道:“後來公主就無故失蹤了,那兩個婢女一個回了公主府,一個回了太子宮。”
君越面色大變。如果不是真有性命之憂,一般大夫就可以看診,青藍、青葉也不可能帶著她亂跑。
君越鳳眸一緊,緩緩吐口:“她們敢如此能放心把林詩悅交出去的人只會是認識的人,是軒轅閔。”
“屬下也猜出是軒轅閔王爺,也去公主府檢視了,軒轅閔王爺確實不在公主府中,可惜找了一夜,查不出閔王爺如今的下榻之處。屬下無能,少主恕罪!”月影再次跪地自責道。
“再去查。”君越太子擺擺手,沉聲開口道。
“是!”月影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月影走後,君越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想著她拉著自己,明明是捨不得自己離開,為何後面又變成那樣?是因為無法面對蕭霖,所以才不得不放下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