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拜我可受不起。
“主人可不興亂叫,我們那兒這麼稱呼會嚇到人的。”
我把夏夏扶起,“叫老闆就算抬舉我了。”
“好的老闆。”
夏夏的頭髮被風吹得很亂,我抬起手,為她簡單整理了一下,順手拔出髮髻上的簪子,為她攏住鬆散的頭髮。
“你大姐要是見到你被人欺負成這樣,絕對要去拼命。”
春春那個暴脾氣,虎得很,估計應該沒人敢欺負她。
“我很想她。”
“她出宮是明智的,希望春春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我一點都不恨春春忘恩負義,反而覺得她的選擇是正確的,所以,這句祝福,出自真心。
夏夏好像有話想說,又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咋了?”我臉色冷下來,“有事可不能瞞我。”
夏夏鼓足勇氣說出了埋藏心底的話:“老闆,大姐當初是要跟你走的,是陛下,將她趕出宮的。”
什麼!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竟然是我老公在暗中做的手腳。
“這個死陶冶,敢騙我!”我嘀咕著,但是罵完之後,轉念想到,其中一定有隱情,老公這麼做,可能事出有因。
對他,我就是有著無條件的信任。
其餘三個人看向我,一臉疑惑,拿不住我是在罵誰。
“走,你們和我出宮,去找陛下,看看他怎麼說?!”
赤羽大吃一驚:“娘娘,您要為這點小事,出宮去找陛下算賬嗎?”
當然不是。
“對啊,這對我不是小事,他敢騙我,活膩歪了。”
其餘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可以說是被嚇得瑟瑟發抖,畢竟,我嘴裡罵的人,是他們心裡的天子,是坐在龍椅上的九五至尊。
“怎麼,你們不跟我走?”我質問三人。
李大姐往後面退了一點,足夠表態。
赤羽怯怯地問:“娘娘,能帶書去看嗎?”
“可以。”我想起每次旅遊時,我要帶兩大行李箱的衣服拍照的場面,覺得赤羽的要求並不過分。
“陛下南下福建,那邊的天一書閣是天下第一——”
沒等赤羽說完,我點頭:“都去!”
不對,福建?難道老公對外宣稱是去了福建?他隱瞞了去江浙的真相。
這麼說我對赤羽是開了空頭支票啊,江浙離福建那是十萬八千里。
“赤羽,聽聞江浙的文人墨客很多,要不我們順帶去那邊旅旅遊,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讓我想想可以嗎?”
赤羽好像有很多要求,但不好一下子說出,思索了片刻道:“我姐姐很喜歡蘇繡,我想帶點給她。”
這句話提醒了我,赤羽最忠心的到底還是自己的姐姐青鸞,決不能將目的是江浙的機密洩露出去,突然不打算帶她去了。
“我對書不感興趣,天一閣不去了吧,實現不了你的願望,你就留在家裡看書吧。”
“啊?”赤羽萬萬沒想到我會反悔得這麼快。
“夏夏,你有什麼要求?”我磚頭問夏夏,速度之快搞得赤羽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老闆救我與水火,便是刀山油鍋,也會跟隨。”
“好樣的!”
赤羽似乎明白了癥結在什麼地方,怯怯地問我:“皇后娘娘,您是不是還是不相信我。”
那當然,剛才差點忘記那茬事了——就是她,害得我老公又納了一個妾。
“沒有,你想多了。”留點面子給她,好歹最近幾天她跟著我做了不少的事,我還是別把話說絕,免得傷人心。
“那為什麼——”
沒等她問完,我就岔開話題:“李大姐,還躲呢?”
無錯書吧李大姐低垂著頭,生怕被cue到,可怎麼躲避都是枉然而已,我用怨毒的目光拷問她。
“老闆,我是真的不便——”
煩死了,不去就算!我心裡想這麼說,卻沒有實力這麼做,因為我和夏夏都手無縛雞之力,若是碰上什麼山匪流寇,不是被綁去當什麼壓寨夫人,就是賣進妓院,難逃被拐賣的命運。
“我求求你了,李大姐!要不我給你跪下吧。”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是女兒,就當膝下沒有,再說,這膝蓋是田桂芳的,又不是我的,沒什麼好稀罕的。
“老闆,折壽啊,你趕緊起來。”
“你去不去,給個痛快話。”我的眼淚也說來就來,非要把戲演足了不可。
李大姐慌了,也跪下來,以此來和我平視著說話:“老闆,你就不能不去嗎?去了…… 也是給陛下添亂。”
我非去不可!因為我是個戀愛腦。
我想這麼回答,但說了也是白說,只好加大馬力流淚。
“老闆,你要不先起來,天底下沒有皇后給宮女下跪的道理。”
夏夏也來說服我,當然我這個做皇后的跪下,她不能站著。
“對的,老闆,這麼做,往小了說不成體統,往大了說是禮樂崩壞,必遭天下人恥笑。”
赤羽也跪,甚至還引經據典,噼裡啪啦說了一通,我沒太大文化,只覺得像是耳旁風吹過。
呸,我這叫能屈能伸。再說了,這裡哪有天下人,明明只有你們三個而已。
“老闆,你怎麼非要強人所難呢?”
李大姐這人可真是油鹽不進,刀槍不入,冷漠死了。
她繼續埋怨我:“你就老老實實在宮裡待著不好嗎?”
“不好,我老公,在外面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在身邊怎麼辦?”
“陛下身邊高手如雲,根本就不要你操心,再說,又不是上戰場,哪有你說得那麼危言聳聽。”李大姐邊說邊揉著自己的膝蓋,甚至可以說有點不耐煩,好像下一句就要說:要跪的話你繼續,我不奉陪了。
“你懂什麼,沒有硝煙的戰場,才最兇險。”
電視劇我可沒少看,宮外殺機四伏,何況老公這回去,是要動地頭蛇的蛋糕。我要是貪汙的官員,一定會在是被正法前將人做了,不然呢?乖乖坐在椅子上,磨好刀,洗好脖子邀請人家取項上人頭?
“得了吧老闆,唬誰呢?”李大姐一點質疑。
我就奇了怪了,為啥她一到別人面前就戰戰兢兢膽小謙卑,一輪到我發號施令,不是磨洋工,就是擺爛不想幹。
慣得她!我忍不住在心裡罵罵咧咧起來,因為跪得實在膝蓋疼,都怨她。
“李大姐,你對皇后娘娘說話的語氣,稍稍,注意一些,不合規矩的。”赤羽小聲提醒李大姐。
這可不是維護我,這是她在做好分內之職,因為只有她是我名正言順的貼身宮女,必須要說這種話履行職責,且刷存在感。
就跟上班的人要把桌子弄得稍微亂一點,順帶衝杯咖啡,做好忙碌的樣子。
切,你還好意識說,之前對我做的不合規矩的事多了去了,還挺雙標。當時做什麼人去了。我在心裡嘀咕,雖然她是在為我說話,但我並不領情。
不過冷靜想想又覺得也不能怪她,因為她都聽她姐青鸞的,可能從前並非出自本意。
“赤羽姑娘說得是,我下回一定注意。”
看吧,這李大姐對我的宮女都畢恭畢敬,就是對我這皇后任性,豈有此理。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青色的身影路過。
“你們這是?”
是弱柳扶風的梅三弄。
真是尷尬,剛以為這個地方相對隱蔽,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那個,我們在拜把子。”
我擠出笑容,試圖掩飾自己掉價的行為。
梅三弄十分震驚,他不相信我會和眼前幾個身份相差甚遠的人義結金蘭。
“你不信?”
他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並非不信,只是此事,實乃平生未見。”
我非要將此事坐實了!
“今天,我,田桂芳,她,虞夏夏,還有她,李大姐,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伸出手,李大姐和夏夏都哆嗦地將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不僅因為太過突然,更因為超乎想象。
“怎麼,不願意啊?”
“我只是個宮女,就像赤羽姑娘說的那樣,不合規矩。”李大姐雖然這麼說,可依然是受寵若驚,並沒有將手拿走。
“榮幸之至,怎會不願?”夏夏眼中閃動著淚光,“我,我,我的出身,不該,不該…… ”
我不讓她說出下面的話,用另一隻手將夏夏顫抖的手按住。
“什麼不該,就這樣!”
“那能加個大姐嗎?”夏夏試探性地問,“她對老闆,最是忠心的,離宮不是出於本意嗎,若有虛言,天打雷劈。”
“加!必須得有春春的名字。”當然可以,春春我日後一定要去找她的。
夏夏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代表春春。
赤羽十分尷尬,似乎是在哀求:“冒昧問一下,多不多我一個?”
多!我是真不想讓赤羽加入,因為實在是不信任她。
她委屈地快要哭了,有一種被排擠和孤立的傷懷。
我似乎感受到一種追妻火葬場的況味。
“你真想加入?”
她點點頭:“我是真的很佩服娘娘的才華,就憑一這一點,都會對娘娘忠心不二,更何況,當初是在陛下面前立下誓言的,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勢必踐行一生。”
我信你個鬼哦。但是被她一誇我忍不住喜上眉梢,雖然所謂的才華是周杰倫和方文山的。
“來吧!”就衝她由衷被我安利了歌的份上,就加她一個吧。